聽到叫罵聲,鐵手,龍逸凡,宇文長空一起走出天香樓。


    隻見一名四十多歲,身材欣長,長臉冷麵的男子矗立在院中,身後還有七八名手持槍棍的教頭。


    他戴花。


    一朵粉紫色木槿花斜插發髻,嬌而豔。


    有點憂悒。


    他背槍。


    一杆八尺紅櫻銀槍背在身後,亮且利。


    透著冰冷。


    好一朵花。


    好一杆槍。


    朝開暮落花,冷月照寒槍。


    這人的目光更寒,猶如眼鏡蛇的蛇眼綻放出碧綠色的幽光。


    陰冷,狠絕,毒辣。


    充滿了殺意。


    鐵手一見此人不禁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力,慢慢的侵蝕,擠壓他的身體。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侵略性。


    無處不在的侵略。


    無時無刻的侵略。


    無法無天的侵略。


    無事生非的侵略。


    無窮無盡的侵略。


    霸道。


    蠻橫。


    不講理。


    有點野。


    宇文長空忙問:孫總教頭,你應該去布置人手,加強莊內守衛,來這裏作甚?


    “媽的,老子不能來嗎?小姐遭人毒手,怎麽能不管不問!”


    那男子說話聲又沉又厚,背後的槍也會發出“嚶嚶嚶”的低鳴聲。


    龍逸凡悄聲對鐵手說:這個人很麻煩,脾氣暴躁,不講道理。


    鐵手也沉聲道:不止麻煩,還難對付,山東神槍會的人都不是善茬,這我深有體會。


    “你認識他?”


    “沒見過,不過“花槍王”孫怒兒的氣派是錯不了的。”


    “花槍耍霸王”孫怒兒是出身神槍會。


    山東神槍會是京東路地區勢力最大的幫派,“大口食色”孫家,與關東“萬馬堂”白家,東北“成聚德”沈家一起並稱為“函穀關東三大家。


    神槍會麾下分成六個派係:一貫堂,正法堂,得戚堂,安樂堂,一言堂,拿威堂。


    一貫堂是孫家的決策層,權力執行機構,地位最高。總堂主“槍神”孫三點接班“淒涼王”長孫飛虹後,成為神槍會真正的領導人。


    一言堂是孫家的武力部隊,弟子最多,高手如雲。總堂主是“山君”孫疆,他擁有絕對的兵源,作戰人員,是孫三點之後最有實權的人物。


    拿威堂是神槍會的研發部門,訓練中心,掌握著許多孫家的秘密。總堂主“青龍偃月槍”孫出煙可是孫三點也要給麵子的角色。


    孫青霞與孫魚都是拿威堂弟子,手裏自然擁有“騰騰騰”,“裹詩布”這種武器。


    正法堂是負責“大口食色”的賞罰,幫會家法的執行。實力相對較差,可地位重要,因為有個讓眾人服氣的總堂主“山神”孫忠三。


    安樂堂是運營孫家的經濟來源,地處東北地區,離權力中心較遠。總堂主是“自食其力,一柱擎天”的公孫自食。他財力決定了話語權,曾湧現出公孫揚眉這樣的優秀人才。


    得戚堂是管理神槍會人事與外務,主理人員調動,安排,和其他門派打交道都依靠他們出麵。總堂主是“千手神槍”長孫無極,他也是淒涼王的侄子,地位也不低。


    那麽這個孫怒兒又是誰?


    是人。


    也不是人。


    至少他發怒時,不像人。


    而是一頭暴怒嗜血的“狂獸”。


    瘋狂的野獸。


    他的脾氣也很烈。


    烈如雄獅。


    孫怒兒本是一貫堂長老“重色輕友蠻菩薩”孫怒娃的胞弟。因為脾氣不好,與一貫堂的幾位元老關係緊張,甚至和一貫堂總護法“不瘦神槍”孫覓歡大幹過一架。


    後來實在孫怒娃保不住這個弟弟,就托了關係,安排他去了安樂堂。


    不過孫怒兒性情不改,與公孫自食發生摩擦,又負氣出走,一路往西到了河東地區。


    這期間,他當過禁軍參將,太原府總捕頭,也在五澤盟蔡般若麾下做了總護法。


    可他都不滿意。


    不滿足。


    脾氣愈發暴躁。


    總是與人爭執。


    還爭鬥。


    所以他哪裏都待不久,呆不下去。


    沒人敢用他。


    他孤零零。


    無援。


    無助。


    無人收留。


    他就像一場瘟疫,到哪裏別人就避之不及,去哪裏都聞風而躲。


    不過孫怒兒有真材實學。


    他是人才。


    也是大才。


    隻要有才,就會有人識貨。


    所以他遇到了喬太公。


    一個識貨的伯樂。


    可他卻不是良駒。


    而是狂獸。


    不受束縛的野獸。


    被管教的野獸隻能是獸,或者是禽。


    因為不夠野。


    野性難馴的野。


    桀驁不羈的野。


    目中無人的野。


    喬太公收留了這頭“野獸”。


    更馴服了他。


    喬太公提拔他,賞賜他,重用他。


    他也收斂了些暴脾氣,安頓下來,甘心效命。


    但野性還在。


    他改不了。


    喬太公需要他的這種野。


    孫怒兒成了喬家的總教頭,也是喬家絕對主力戰將。


    他與宇文長空一武一文,撐起了喬家半邊天。


    一個凶狠。


    一個溫和。


    一位管家負責內務家事。


    一名教頭處理對外動武。


    宇文長空瞅著孫怒兒,頭就莫名的大。


    頭大。


    且痛。


    喬家大院上下,仆從,雜役,護院,莊客少說有一千多口人,乃至喬家莊的農戶,鄉兵他都可以管。


    他的話還是有分量的。


    唯獨這個孫怒兒。


    除了喬太公,他誰都不服。


    大家都懼他三分,讓他七分。


    宇文長空道:孫總教頭,這裏的事你不用操心,有鐵捕頭在,會妥善處置的。


    “哪裏冒出來的鐵捕頭?”


    宇文長空冷哼道:你不會連四大名捕的名號也沒聽過吧?


    “媽的,我當你說的是誰!原來是京城裏的那四條狗啊!”


    鐵手微笑道:在下就是鐵手,我是人,不是狗。不過我還確實屬狗,其他幾位師兄不屬,所以你可以說鐵某的不是,但不要帶上我的同門。


    孫怒兒。


    怒。


    他雖然脫離山東神槍會,可心裏還是孫家的人。他生長,成長在那裏,這種家族榮譽感是很難磨滅的。


    孫怒兒身在河東,心在山東。


    他也聽說了,鐵手去山東查孫搖紅的案子。夜鬥一言堂,獨戰孫家各路高手,孫屠狗,孫家變,孫疆,孫忠三,孫覓歡都沒能在鐵手的一雙鐵手下討到便宜。


    他又怒。


    還笑。


    笑是指,孫家那麽多人連番車輪戰都沒拿下鐵手。


    簡直有點丟人。


    或者是恥辱。


    他丟不起這人。


    孫怒兒怒道:我管你屬什麽的!喬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宇文長空嗬斥道:孫總教頭,你太過分了。鐵捕頭是刑部衙門的人,當然可以管。他不管,難道你來管嗎?


    “我來就我來,老子非把那狗東西碎屍萬段,把狗東西他媽也千刀萬剮,媽的……他媽的……真他媽的!”


    鐵手道:孫教頭,你也不必動怒。查案本是在下職責所在,緝拿凶犯也義不容辭。


    龍逸凡也道:對呀!四大名捕破了多少大案子,孫教頭你要相信鐵捕頭可以主持公道。


    “媽的,凶手是哪個?快說給我聽聽!”


    宇文長空道:是誰還不好說,隻是沈虎禪嫌疑比較大,但還要……qqxδnew


    宇文長空話說了一半,頓覺不妥,馬上把話又咽了下去。


    可“沈虎禪”三個字,孫怒兒聽得清清楚楚。


    “沈虎禪,是不是那個什麽七大寇,殺人越貨的土匪頭子?”


    宇文長空已然不敢再說什麽,龍逸凡略有尷尬,不知該說什麽。


    “是!就是七大寇的沈虎禪!”


    鐵手斬釘截鐵的說到。


    孫怒兒目光一收縮,也是一鎖。


    鎖住了鐵手。


    他那凶毒的眼神死死盯住了鐵手,氣氛也變得異常壓抑,緊張。


    “那你準備怎麽殺掉沈虎禪,如果你沒把握,我可以和你一起聯手宰了他。”


    鐵手道:他隻是有嫌疑,不代表就是真凶,我還要好好的查實才能有定論。


    孫怒兒陰冷的道:媽的,說得都是屁話。別當我不知道,沈虎禪是你的同門,你會不包庇他?


    鐵手字字如釘的說:我不會,他若是凶手,定不輕饒。


    龍逸凡道:四大名捕一向公正無私,我相信鐵捕頭的話。


    “信他媽的話,四大名捕和沈虎禪就是穿一條褲子的,狼狽為奸的貨色。”


    鐵手無奈的搖了搖頭。


    歎了歎氣。


    孫怒兒道:我隻信自己,還有手裏的槍。你要維護沈虎禪,我就連你一起殺,老子才不管你是不是官府的人。


    宇文長空生氣的說:你太不像話了,怎麽能說這種話,簡直不可理喻。


    龍逸凡勸說道:不可意氣用事,孫教頭你要冷靜,現在是大家要齊心協力,才能早日找到凶手。


    鐵手道:我說過了。沈虎禪是凶手,我會親手抓他,若不是誰也不能隨便殺他。


    “媽的,那我就先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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