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唐久換上新的官服,坐在秦毅趕著的馬車,走向了大理寺。


    大理寺在皇城根,距離他的侯府不遠,不消片刻就到了。


    “少爺,我們到了。”秦毅辭了錦衣衛的差事,做了侯府管家,稱呼也隨之轉換。


    唐久掀開布簾,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理寺三個大字的牌匾,威風一點不輸北鎮撫司。


    唐久手持官碟,走到門口,還不等他開口,門內衝出一人,就熱情道:“唐大人,可算將您等來了。”


    唐久看去,是一個微胖的青年,胖臉上堆滿笑容,穿著四品官服,樣子有點滑稽。


    “你是?”


    “下官李禮。”微胖青年一拱手道:“添為大理寺少卿,見過唐大人。”


    “李禮?”唐久念叨一下,心底記住這個名字,也拱了拱手:“李大人客氣,以後同在大理寺任職,還要李大人多多幫忙。”


    李禮閃開,沒有去接唐久的拱手,忙回到:“您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您聖眷正隆,大人以後但有何事,直接吩咐下官就行。”


    “這是一個心思玲瓏的人。”唐久心底給李禮下了個定義。


    “您瞧我,快進去,您的房間早就給您準備好了,一應用品也都準備全了,您去看一下,還有什麽需要更換的,您隻管說。”


    李禮擺手虛引,邊為唐久帶路邊道。


    大理寺占地不大,隻有一個衙門,外加幾個院子,李禮將唐久引到一個景致還算優雅的院子,推開一扇門,道:“大人,這就是您的房間,你看看可還滿意。”


    唐久左手背負,晃蕩著空空的右手袖管走進房間,打量了一周,滿意的點頭道:“很好,這可比本官在錦衣衛時的房間要好太多。”


    李禮頓時臉上樂開花,笑道:“大人滿意就好。”


    “還要多謝李大人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李禮連擺手,隨即道:“那大人您先忙,有事差人吩咐一聲,下官立刻就到,下官先告辭了。”


    “不忙。”唐久出言阻止道:“李大人,本官一直以來都在錦衣衛當值,所以性子直,習慣把事情忙完再休息,所以李大人還是將大理寺還沒審理的卷宗給本官送來一份,本官也了解一下大理寺的辦公流程。”


    李禮笑臉一僵,隨即又瞬間恢複,點頭應下:“好,下官這就去準備。”


    唐久笑道:“麻煩李大人了。”


    “不麻煩不麻煩。”


    李禮點頭哈腰的離開。


    唐久走進房間,又掃視了一周,才坐在案幾後的椅子上,心底暗忖:“這個李禮不簡單啊。”


    “一個四品官居然對我這麽恭敬,而且看起來也是一個油滑之人,能做到這個位置,估計不是背後有人的原因。”


    李禮對唐久的態度顯然好過頭了,就算他是皇帝眼前的紅人,他作為大理寺二把手的少卿,也沒必要親自為自己布置房間。


    李禮動作很快,不到兩刻鍾,就帶著幾個人敲響了唐久的房門。


    “大人,這是大理寺目前所有的卷宗。”李禮指著身後幾人,每個人胸前都抱著厚厚一摞的冊子。


    唐久點頭:“放下吧。”


    幾個人將卷宗輕輕放下,又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


    李禮滿臉堆笑問道:“大人,您還有什麽吩咐?”


    “沒了,辛苦李大人。”


    李禮連連推辭,而後退出房間。


    “還真不少啊。”唐久打量著身前兩堆冊子,隨後拿起一本翻看著。


    翻了一會又放在一邊。


    不知不覺,唐久翻看到午時。


    “一隻手還真是麻煩。”


    唐久心裏嘟囔了一句,他為了掩飾自己,隻用一隻手翻看冊子,所以進度不快,但即便這樣,他也看了差不多一半。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有什麽奇怪的大事啊。”唐久心裏嘀咕著,“難道陛下隻是單純讓我在大理寺過度一下?”


    唐久的手不停,放下一本,又拿起一本。


    “嗯?”


    唐久翻開冊子後,一個名字映入他的眼簾。


    “郭鑄!”


    “是他!”


    唐久念叨著這個名字,他對郭鑄不熟悉,但他對這個人的父親還算熟悉,郭孝儒!


    “他不是開平公主的駙馬麽?怎麽會在大理寺的冊子上?”唐久仔細翻看著冊子裏的內容。


    “郭鑄,前開平公主駙馬,因與她人私通,又企圖謀殺開平公主,被駙馬府下人告發,現在關在刑部大獄中,正等待大理寺審理!”


    “怎麽會這樣?”唐久眉頭緊蹙:“陛下不是已經答應放過這位了嗎?怎麽還會下罪?”


    唐久有點疑惑,他是知道的,當時老皇帝和郭孝儒密談,老皇帝和他講過,要放過郭鑄,但要求是郭家不能再有第二人存活,那現在為什麽又要處置他呢?


    唐久不得其解,但唐久有預感,這次皇帝將他放到大理寺就是為了這個案子!


    “來人!”


    唐久合上冊子,大喊了一聲,語氣有點虛浮,中氣不足。


    “大人。”


    一個大理寺文事進來,對著唐久恭敬行禮。


    “這個,去刑部提人,本官要審理此案。”唐久將冊子丟給文事,道:“盡快,不要拖延。”


    “是,大人。”


    大理寺和刑部之間流程很簡單,大理寺出具文書,遞到刑部,審查通過後,就會將罪犯押到大理寺審判,審判完成後,又帶回去,等待收監或者斬首!


    “大人。”李禮出現在門口,輕叩房門。


    唐久淡笑的看著李禮:“李大人可還有事?”


    李禮支支吾吾,最後一跺腳,咬牙道:“大人,郭鑄的案子,咱們不能沾手。”


    唐久擰眉,看著李禮,“為什麽?”


    李禮從懷裏取出一張紙條,雙手遞給唐久。


    唐久接過紙條,掃了一眼,頓時眼神一凝。


    “郭鑄我兄,不得擅動,不然為你全家收屍!”


    字數不多,唐久頓時明白了老皇帝為什麽突然對郭鑄下手。


    “原來郭孝儒的另外一個兒子沒死啊,所以才讓陛下震怒嗎?”


    唐久將紙條放在案幾上,沉聲對李禮道:“李大人,你我同在大理寺為官,大理寺的職責你比我清楚,難道就因為這區區恐嚇就放棄審理這罪大惡極的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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