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戈把唐久帶到他辦公的房間,隨意的坐在一邊。


    秦毅換了一身藍色飛魚服,站在門外,目光冷冽的盯著四周偶爾路過的錦衣衛。


    “小九,你不用管這個劉慕川,他翻不起什麽大浪,等你熟悉遼陽的格局以後,他就會被調離。”


    “放心吧,我省得。”


    唐久從剛才的交談中,就已經看出劉慕川雖然不一般,但是不會對他有所掣肘。


    朝廷想要肅清遼陽府千戶所,那他劉慕川就是邁不過的一道坎,不管他有沒有和大都督府私通,都不可能把他留在遼東。


    不過,唐久料想,這應該是不可能的,這完全沒有必要。


    錦衣衛唯一依附的就是皇帝本人,皇帝想讓你活你就活,想讓你死,你也絕對不可能不死。


    以唐久的了解,劉慕川這種精明的人,是不會犯了這種丟了芝麻撿西瓜的蠢事。


    估計,劉慕川被調離應該不會高升,應該被調進京城做個閑職,畢竟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


    外表看起來五十幾歲,實際上,已經差不多七十的高齡,武者氣血充沛,在中年以後如果沒有精進,氣血就會逐漸衰敗。


    劉慕川以後實力隻會逐漸下降,不會再有提升的可能,哪怕有補充氣血的丹藥,也隻是維持不跌落罷了。


    是以,他已經不適合再做執掌一地的千戶,培養武者的消耗太大,朝廷也不會再培養這種不可能再有進步的人。


    劉慕川三品武者的氣血,即便毫無進步,也足夠他安穩活到百歲無憂,然後退居幕後頤養天年。


    唐久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整個遼陽府錦衣衛所有重要的職位和部門都拿捏在自己手裏。


    縣城的總旗他不需要去關注,實力太低,不會有所影響。


    但是各個郡城的百戶和府城千戶所裏的人一定要仔細斟酌。


    遼陽府千戶所一正一副兩個千戶,下麵還有十名百戶,和百多名總旗。


    現在袁戈占了一席百戶,可以信任,還有九個,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可以知道這九人的成色。


    果不其然。


    秦毅走了進來。道:“大人,有位百戶求見”


    唐久知道這就是機會,點頭應道:“讓他進來吧。”


    一個身著銀色飛魚服的百戶走了進來,神態有點拘謹,道:“唐大人,屬下代表千戶所的兄弟們,今晚想要在雛鳳樓為您接風洗塵,還請您賞臉。”


    唐久嘴角泛起一抹淡笑,目光如炬的盯著百戶,直到他的冷汗順著臉頰滴落,才道:“好,本官知道了。”


    那百戶不敢抹掉冷汗,然後忙謝道:“謝大人,那屬下就告退。”


    百戶走後,袁戈無視唐久散發的氣勢,打趣道:“喲喲喲,果然是千戶大人,不得了呀。”


    唐久知道袁戈百無禁忌的性子,也笑道:“那袁百戶想要試試本官的實力嗎?”


    說著,唐久的氣勢猛地轉向袁戈,袁戈踉蹌著躲過,小聲衝他怒罵了一句:“怪物!”


    “好了,和我講講這千戶所的事情吧。”


    袁戈回到座位,依然還是那副懶散模樣,開口道:“我來的時間也不久,隻是大概的了解了一下,九個百戶,有三個可以相信的,還有兩個要看劉慕川的臉色,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最後四個就不確定了,不過應該用不了!”


    成分還真是複雜,九個人分成三個派係,不過讓唐久欣慰的是,還有三個可以信任的。


    劉慕川手下的兩個,以劉慕川的性格,應該也沒問題,那隻要解決剩下的四個,就能完全掌控整個遼陽千戶所。


    至於各處郡城的百戶,唐久手指輕輕摩挲著刀柄,不服者殺!


    ……


    當晚,臨近年關的府城異常熱鬧。


    雛鳳樓作為遼陽府最大的消金窟,人流更是絡繹不絕。


    無數自詡飽讀詩書的文人墨士,都想要做那紅袖添香之人。


    各個世家的公子哥也都是喜好勾欄聽曲之輩。


    唐久和袁戈站在雛鳳樓大門前,抬頭看著這幢占地極廣的三層高樓。


    六位錦衣衛百戶早已經恭候多時,見唐久到來,趕忙請了進去。


    三樓一間豪華的包間,唐久被請到主位坐下。


    等唐久落座後,這些百戶才拘謹的坐下,然後那白天邀請的百戶當先開口:“唐大人,粗茶淡飯,招待不周,您多見諒。”


    唐久掃視了一下滿桌的美味珍饈,然後又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圍坐的百戶:“來的人比本官想象中來的要多啊。”


    登時,除了袁戈捏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其餘的六位百戶,盡皆臉色大變,誠惶誠恐。


    “大人,張百戶幾人要值守,所以沒有前來,讓我等代替向您問好。”


    “是是是。”


    “對對對。”


    其餘百戶也都連連點頭。


    “無妨,來不來不重要,誰來也不重要,本官今天來也不是為了吃飯,單純就是為了見見你們。”


    “既然見到了,那本官就告辭了,你們慢用。”


    下馬威!


    唐久說完,就站起身手撫繡春刀走出包間,餘下的百戶想攔又不敢。


    遲疑之間,唐久已經走遠。


    六位百戶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白天邀請唐久的百戶又是開口:“諸位,你們也見到了,咱們新來的這位爺脾氣可不是劉大人能比的,我勸各位,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收收吧,不然的話……。”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們都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


    遼東的局勢,他們作為錦衣衛,肯定是知道的,他們今天來,也是為了給新上司留一個好印象。


    爭取以後不會被清算,隻是沒想到,唐久脾氣這麽硬,見人不齊,飯都不吃,說走就走。


    不過他們也知道,不能怪唐久,任誰新官上任,下屬不給麵子,連接風宴都不來,那和直接打臉沒什麽區別。


    那個百戶說完話,拿起酒杯衝他們示意一下,然後一口幹掉,就離開包間,留下麵麵相覷的幾人。


    有兩個百戶,見狀也是喝了一杯酒後,就徑直離開。


    最後剩下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都能看到對方的苦笑。


    一個身材消瘦的百戶道:“二位同僚,接下來怎麽看?”


    “還能怎麽辦,不說這唐大人實力深不可測,就是單單官職,想整治我等,也就是一句話而已。”


    “是啊,劉大人很快就要被調離,肯定是不會為我等出頭,隻求這唐大人對我們能下手輕一點啊。”


    三個人沒心情推杯換盞,說了幾句話,也都各自離席。


    雛鳳樓外,三人拱手告辭,那身材消瘦的百戶則是繞了一圈後,又返回了雛鳳樓。


    走到三樓角落的一個包間門口,推門而入。


    然後向包間裏坐在酒桌旁的黑衣中年人恭敬道:“唐先生。”


    神態比之見到唐久更加拘謹,甚至有點恐懼。


    “嗯。”


    黑衣中年人道:“見過這唐大人了?”


    消瘦百戶道:“見到了,不過沒有吃飯飲酒,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黑衣中年輕輕一笑:“意料之中的事情,這唐大人從進城開始就張揚的很,以他的性格,屬下不給麵子,沒當場發作都算好的。”


    “先生,那在下……?”


    “做好你的本職就可以了,其他的無需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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