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直接上去全滅了不就行了?為什麽要派人過去?”


    秦成身後的一人不太理解。


    這人也是義州的老人了,平常說話什麽的,也都是直來直去,沒什麽彎彎繞繞的,秦成也是熟悉了,自然不會怪罪。


    “因為咱們要趕快回去。”


    “回去?回寧夏?”


    秦成點頭:“我剛剛才想明白,這邊這麽大的事,以公爺謹慎的性格,怎麽說也不會隻派我們這五千人馬過來,要知道咱們寧夏現在有兵接近五萬,並不是沒兵,所以…肯定有大事發生。”


    “會不會是公爺在考驗大人呢?”


    秦成搖頭:“不會的,公爺在大事上,不會這麽敷衍的。”


    說罷之後,秦成指著秦越的方向又說道:“全殺了不難,可是他們有六千人,也有馬有火器,身後就是榆林城,真要跑的話,咱們不一定能夠全殲他們,留個尾巴的事,咱們不幹。派人過去看看,威逼利誘也好,用計離心也好,隻要能夠將這事趕緊了解,咱們好盡快回去。”


    ……


    到秦越這邊傳話的人,是四川彝族人,叫阿瓊,沒有姓,後來朱威給他們起了個姓,是哪裏的人就是什麽姓,比如這個阿瓊,四川人,那就叫川阿瓊。


    不太會說話,秦成選他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這貨有股子莽勁,或者說是傻勁。


    到了秦越跟前之後,秦越還沒說話呢,這貨就來了一句:“要麽投降,要麽死,你們選一個,投降的話,立馬放下武器,排隊過去,不投降的話,老子回去咱們接著打!”


    秦越一愣,隨即大怒:“你踏馬是過來傳話的還是過來挑釁的?來人,給我綁了他!”


    “是!”


    “誰敢動?”


    川阿瓊突然從腰間拽出兩個香瓜大小的東西:“誰敢上前,誰死!”


    說罷用牙咬掉其中一個的拉環,往遠處空地用力一扔。


    “轟!”


    一聲巨響,哪怕那裏是空地,也有幾個離得比較近的,被炸出來的碎片和石子擊中,捂著傷口哀嚎。


    “這東西,我們一人五個,也不多,加起來也就是一兩萬個而已,威力也不是很大,不過平個榆林城,還是可以的,誰想過來試試,盡管上來,老子隨了你們的願!”


    一眾人被嚇到了,剛剛被穩下來的軍心,又有鬆動的苗頭了。


    陳家樂在這時候,比秦越更加有決斷,厲喝一聲:“大膽小子,亂我軍心,來人,砍了他祭旗!”


    別的兵沒反應,可是這中間地帶,陳家樂的親兵不在少數,應了一聲之後,衝出來十多人,朝著川阿瓊舉起火銃。


    川阿瓊不愧是個莽撞人,看到這情況,不急反笑:“哈哈哈……這才對嘛,老子就說將你們全殺了了事,還傳什麽話!小兔崽子們,來吧…陪著你爺爺一塊死!”


    說罷,又從腰間扯出兩個手雷,打馬就朝著秦越陳家樂衝去。


    “啪啪啪…”


    一陣槍聲響過,煙霧繚繞。


    秦越陳家樂預料中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馬蹄聲依舊。


    隻不過川阿瓊已經半掛在馬上了。


    他的騎術並不好,想要躲避,卻又不得法。


    慌忙之下就要掉落馬下,不過腳被馬鐙絆住,就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手中還拿著手雷,身上卻無法有別的動作了。


    “嘶嘶嘶…”


    “咚…”


    “啾啾啾啾啾…”


    戰馬嘶鳴一聲倒地。


    將川阿瑪右腿壓在身下。


    川阿瓊也是被摔懵了,腦袋暈暈乎乎的。


    右腿傳來的劇痛才讓他清醒一些。


    陳家樂大喜:“快…上去抓住他,要活的。”


    在這個時候,活的比死的有用的多,朱威軍中的一些規矩陳家樂也是知道的,有個很基礎的點,那就是不拋棄一人。


    這種思想對陳家樂還有其他將領來說,是不可想象的,因為戰場上的事誰能說得準?


    原本可能損失很小,有了這規矩之後,可能損失就會很大,這在他們心裏是愚蠢的。


    但是這條規矩,清清楚楚的寫在朱威新軍的軍規中,還是靠前的位置,要求每人熟背。


    別人不太明白,包括胡大彪這種老將,可是朱威力排眾議,非要這樣做。


    很簡單的道理,朱威與王異陳子昂等人的情誼很重,他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他們,這種信任感安全感,讓人安心,朱威想讓他手下的所有人都能如此。


    還有陳子昂斷後而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


    這種痛,在他有能力的時候,不想再讓他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川阿瓊手中還是緊緊握住手雷,陳家樂的親兵小心上前,都是見過手雷威力的人,誰都不想親自感受。


    “散開!”


    川阿瓊一口咬掉一個手雷的拉環,扔了過去。


    “轟!”


    川阿瓊借著這個空檔,趕緊去拽自己的腿。


    可是一匹戰馬少說有六百多斤,加上甲胄怎麽著也要七百多斤了,加上腳蹬捆住右腳,任憑川阿瓊用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分毫。


    眼見剛剛被手雷嚇散的人又圍了上來,川阿瓊心中一狠,抽出馬背上的鋼刀,朝著右腿就砍了過去!


    “嗚…啊!”


    一聲極力壓抑的嘶吼傳來,煙霧散去,四周的人看到了這讓人從心底感覺到寒意的場景。


    一個人,拿著鋼刀,朝著自己的腿砍,因為倒在地上,不好發力,加上腿骨太過於堅硬,一兩下並不能砍斷。


    三下,四下,五下…


    每砍一刀,邊上人就後退一步。


    陳家樂也懵了,忘了讓人趕緊製住川阿瓊。


    第八刀。


    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


    腿骨終於斷了,整條腿僅剩的一絲皮肉粘連。


    這時候,川阿瓊的痛感到達了極致,臉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錢似的落下。


    也沒有什麽力氣去揮刀了。


    “嗯…嘿啊!”


    川阿瓊重新趴在地上,雙手抓地,使勁將身體往前拉。


    右腿最後與他身體的粘連,也被拽斷了。


    深吸一口氣之後,川阿瓊用手支撐坐了下來,而後又撿起地上的那個手雷:“哈哈哈…就憑你們這群貨,還想抓老子?”


    陳家樂倒吸一口氣涼氣,人怎麽可能會對自己這麽狠呢?這是他不理解的。


    “你…你…你怎麽會這樣?”


    川阿瓊聽到陳家樂問的話後嗤笑一聲:“他娘的,很吃驚嗎?告訴你,這在我們那裏,是很正常的,以前吃不飽飯,天天被土司當奴隸,媳婦娶不起,家人養不起,可是現在呢?每日三頓飯,肉管夠!每月五兩銀子,入軍之時,直接給了二十兩銀子安家費,從貴州到寧夏,又給了每人三兩的辛苦費,還教你讀書寫字,護國公這樣對我們,我們就要用命去賠他,我們的命才值幾個破錢?”


    說罷,將手雷放在嘴邊:“最後給你們一條生路,你們若是不走,那就隨我一起死!我死後,我家大人必定全滅你們!不信的…可以試試!”


    陳家樂也是心驚膽顫的,窺一絲而知全貌,若是朱威的兵都是這樣,還打什麽?有什麽好打的?


    轉頭去看秦越的反應,誰知道這貨更加丟人,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川阿瓊腿上的血還要往外流,隻是簡單的用破布按住罷了,這時臉色已經慘白的不成樣子了,看人都不太真切了。


    “最後三個數…三…二…一!”


    說罷就要去咬拉環。


    陳家樂連忙大聲吼道:“別別別…我投降!我投降!”


    不是他想要投降,而是他邊上的兵眼神已經不一樣了,其中包括那些親兵。


    和人打他們不怕的,但是和這種明顯有魔性的人打,誰心裏都是犯怵的。


    川阿瓊說的也很清楚,一笑投降就有命活,一月才幾個錢,拚什麽命啊?


    川阿瓊聽到了陳家樂的聲音,灑然一笑:“當下武器…排隊…排隊出去…”


    說完之後,川阿瓊再也忍不住,一頭栽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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