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一進來,跪下就道:“小的見過侯爺,見過諸位小公爺、小侯爺,見過朱夫人。”


    這一通稱呼,給朱威弄的有些懵:“慢著,侯爺?哪個侯爺?”


    那傳令兵一愣:“啊?就是朱大人您啊,你現在是陛下親封的長留侯,陛下已經昭告天下了!”


    朱威回頭看著秦冉兒,秦冉兒捂嘴一笑,微微點頭:“大人,這是真的,原本想告訴大人的,不過一直沒有機會。”


    朱威這才苦笑:“誰家封爵,當事人不在的?”


    隨即擺了擺手:“算了,你先起來,你剛剛說成國公和英國公已經到了曲阜?”


    “對,陛下親自下令,要兩位國公領著神機營還有直隸半數衛所,共四萬多人,現在已經全部到達曲阜,並且暗中控製了孔家,現在就等大人過去處置了。”


    “神機營也來了?”


    這不怪朱威詫異,要知道京城三大營的使命,可是護衛皇城,也是皇帝親軍,與南京的孝陵衛一起,都是大明最頂尖的精銳,也可以說,他們就是大明最後的屏障。


    讓誰來朱威都不覺得有什麽,可是讓神機營來,朱威是真的沒想到。


    “對呀,是神機營,陛下原來還要禦駕親征呢,不過被內閣幾位大人攔下了。”


    朱威歎了一口氣,朱由校對他,真的算很好了,從古到今,可有那位皇帝願意為了之臣子禦駕親征的?


    “好,王二李牛,傳令下去,休整一夜,明日啟程,去曲阜。”


    “是……”


    ……


    曲阜。


    最近孔胤植的右眼一直跳,讓他有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這兩日英國公和成國公帶著大軍過來,二話不說,直接將整個曲阜圍得水泄不通,他與外界的消息渠道,完全斷了。


    他現在就在祈禱,祈禱孔胤孝能夠快些解決那邊的事情,以孔家的勢力,隻需要一天,就能讓一切都幹幹淨淨,任誰都查不出來什麽。


    這兩日他一直請見兩位國公,不過兩人並不理他,這讓孔胤植更加心急。


    “來人,再去請英國公與成國公過來,就說老夫這裏有聖人親留手書還有刻刀,請兩位國公前來鑒賞。”


    “是…”


    不過很快那管家就回來了:“公爺,小的沒見到兩位國公,沒到門口呢就被趕了出來。”


    孔胤植臉色一白:“他們想做什麽?他們還有沒有將我聖人之家放在眼裏?老夫也告他們,對…來人,準備筆墨紙硯,老夫要上書朝廷,老夫要讓天下士林都知道,都知道這英國公與成國公不尊聖人!”


    這管家是孔家私奴,幾輩人都在孔家,別的時候他不知道,但是以他在孔家這四十年的光景看,孔胤植這種反應是從來沒有過的。


    現在的孔胤植有點像…像什麽呢?像那種將要大難臨頭,還在色內俱差的裝強撐。


    那管家想到這裏,心中一驚,這種想法本不應該在他心裏出現的,孔家啊,千年的家族底蘊啊,怎麽可能會落的如此下場?


    對…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孔胤植見沒人給他拿東西過來,氣的將茶杯摔在那管家頭上,鮮血瞬間流下。


    “你是聾了嗎?就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我孔家就算落難,也是你的主子,你現在想做什麽?想要造反是不是,是不是?”


    那管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他不敢再說話,他對孔胤植太過於了解了,孔胤植是一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他現在隻要敢解釋,就肯定是要死的。


    還好,孔胤植發過火後,大吼一聲滾,那管家也顧不上破碎的茶杯是否會割傷他,將那碎片攬入懷中之後,連忙退出。


    堂內隻剩下孔胤植一人了,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神中滿是灰敗。


    雖說現在沒有確切消息傳來,可是現在的情況,讓他感覺到,可能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了,要不然…大軍不會直接圍了孔府。


    難道京城已經知道他們暗地做的勾當了?難道京城裏麵的那位新君,要對他們動手了?


    越想心越沉,身體更加是止不住的有些顫抖。


    孔胤植把持孔家已經二十年了,第一次有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以前孔家的名頭,孔家的底蘊,就是他的底氣,現在呢?


    現在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孔家,在這時候,竟然什麽都做不了,他以前以為的那些足以笑傲天下的力量,足以與朝廷分庭抗禮的力量,在真正的大軍麵前,竟然顯得如此可笑。


    “嗬嗬…我孔家,何至於此啊?祖聖,我孔家,怎會如此啊?”


    孔胤植將自己關在房裏,關了差不多一天,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人過來稟報。


    “公爺,英國公與成國公請公爺去前廳!”


    孔胤植立馬起身開門,披頭散發的樣子嚇了那下人一跳:“你說什麽?他們願意見我了?他們有沒有說什麽事?”


    那下人搖搖頭:“沒…沒說什麽,就是…就是讓公爺趕緊過去。”


    孔胤植稍微冷靜了一下,又問道:“還有誰?除了他們還有誰?老四回來了沒?濟寧城那邊有沒有消息?”


    “沒…沒有,什麽都沒有。”


    孔胤植一把推開那下人:“沒有沒有!你隻會說沒有嗎?滾…都給老子滾!”


    下人退下後,孔胤植又躊躇了一刻鍾,這才認命般的叫來人給他梳頭換衣,換的衣服,正是衍聖公朝服,天下獨一份的朝服。


    撫摸著朝服上的暗繡金絲,上是赤羅衣、下是赤羅裳、內是白中單、頭是梁冠,腳是夫子履。


    這身朝服,是集天下能工巧匠曆經數月打造,比藩王朝服都要講究的多,孔胤植除了襲爵之時進京謝恩,還有告祭孔林之時才穿過,算起來,這是這輩子第三次穿了。


    “事不過三?哼…可笑!”


    “來啊,請聖公儀仗,隨本公,去會一會京中之人。”


    “是…”


    十二盞宮燈前方照路,八頂黃綢蓋傘居中,八名金瓜侍衛護衛,後跟著屏障披風十數人,比親王禮儀,還要高半等!


    “衍聖公到!”


    張維賢和朱承兩人正在下棋,朱承這貨不太會,下的完全沒有章法,不過張維賢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會是會,但是亂拳還能打死老師傅呢,他的路數在朱承這樣的亂糟糟的下法跟前,也是沒占到什麽便宜。


    剛好聽到衍聖公到了的聲音,頭疼的張維賢將棋子扔在棋盤上,棋局直接被打亂:“好啦,該幹正事了!”


    朱承一臉不情願:“我說張叔,你這不地道了啊?”


    張維賢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而後站定等著孔胤植過來。


    而此時的朱威,也正好到了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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