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什麽算了?


    是他們一起來告狀的事算了,還是鬼繪整治他們的事算了?


    聰明點的魔將,例如重刀十三,已經回過味來,雙膝發軟,第一個求饒:“魔王大人,屬下剛剛頭腦發昏,對鬼繪護法說了不敬的話,以後她就是把我抽過去當墊底小兵,屬下也絕對沒有半句怨言。”


    反應慢的例如剛剛叫的最歡的鷹岐,在重刀十三跪下求饒之後,騰地越過眾人眼前,落在千目羅刹膝下,龐大的頭顱瞬間與身體分離,被千目羅刹麵無表情地一腳踢開。


    江嬈極有眼力見,上前用清除術清理掉滿地血汙,一手拎著鷹岐身體一手拎著鷹岐的頭,老老實實的:“屬下告退。”


    剩餘十一位魔將誠惶誠恐地跟在她後頭火速離場。


    “屬下也退。”


    “屬下告退,護法大人您受累,我來幫您拿。”


    滿滿當當的大廳馬上走得幹幹淨淨。


    江嬈回到街上,腰板立馬直了,她將手裏的雜物往後一扔,用清除術清幹淨手掌,優雅地將眉邊發絲捋至耳後。


    暴君配奸臣,某種程度上說她和千目羅刹稱得上絕佳搭檔。


    重刀十三一個兩米多的壯漢硬生生把腰彎到一米六的高度,在她耳邊巴結道:“護法大人,小將一直想為之前追殺您的事設宴道個歉,不知您可否願意賞臉來?”


    “設宴?你倒是挺有閑情逸致。”


    “這不沒了戰俘,天天整軍,人族慫著不打,總要找點消遣,我差人運了些舞姬美酒……”


    江嬈打斷他:“你真是誠心道歉?”


    “真的,真的!就差把心掏出來給您看了,可那樣的話小將不就死了,嘿嘿。”


    江嬈斜他一眼:“好好學學怎麽拍馬屁吧,我是個娘們,看舞姬不如欣賞自己,找幾個舞男還差不多。”


    她回頭,視線掃過十一位魔將,明明臉上沒有表情,仍然看得眾魔將脖子一涼,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脅。


    鬼繪跟他們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她殺人不用出手,嘴皮子上下一碰便能隨意帶走一個魔將的命。


    “今天下午你們……”


    江嬈故意拖了個長音,等魔將們露出緊張的反應,滿意地輕笑一聲才道:“都回去好好練練手,開開筋骨。明日演練場,我要看清楚各位魔將中,誰是那個拖魔王大人後腿的廢物。”


    “是!!!”


    ——


    芒草崖另一邊,人族忙忙碌碌地安置意外救回來的一萬戰俘,沒空理會莫名其妙消停了的魔族大軍。


    失去記憶的原皓被劃分到傷患陣營,不參與人魔之戰。項葉說怕他到時候連最簡單的符咒都忘記了怎麽用,一個不小心死戰場上。


    其實原皓隻要看見符咒就能想起來怎麽用,但他默許了項葉的安排。


    因為惠惠師妹走的時候說過她會出現在對麵,原皓了解完人魔大戰後,逐漸領會了他和江惠惠因為種族不同導致的隔閡,比芒草崖中間的峽穀還要深,峽穀底下是無數條人命,數萬裏失地堆砌的仇恨深淵。


    他和惠惠隻能遙遠地站在懸崖之上對望,誰都別妄想靠近彼此。


    聽說救戰俘的時候,魔族軍隊士氣大亂,他們本可以重創魔族,被一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紅色怪物軍隊給攔住,讓魔族軍隊全須全尾地逃走,留下了後患。


    滄海門修士說,原皓被飄渺散人帶走時,他們也見到了同樣的怪物。


    原皓想:八九不離十是惠惠了,幸好項葉沒讓他去戰場,不然他看見師妹就揮不動劍,恐怕還得連累別人救他,純添麻煩。


    不過,除去戰場,他和惠惠應該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項葉偶然發現了好兄弟的傷感,他以為原皓是在惋惜自己隨記憶失去的實力,找了個夜晚拉他談心。


    項葉帶了兩壺私藏的酒,自己喝了一口,皺眉道:“奇了怪了,現在喝什麽都不如惠惠家烤肉店裏的酒對味。”


    “惠惠……”


    項葉還不知道自己第一句話就戳到了原皓的傷心處,轉頭看見兄弟昂頭喝下了一整壺酒,意外道:“你以前不愛喝啊?”


    原皓將空瓶扔回給他,雙手往後一撐,仰望懸崖之上的幽深星空。


    “的確不好喝。”


    項葉笑了笑,說道:“喝酒這事得看心情,心情好的時候喝,再次的酒也覺得香甜可口,心情不好,最頂級的佳釀喝下去都是苦不堪言。”


    “惠惠那裏的酒什麽味?”


    項葉眯著眼回想:“具體我也形容不出來,當晚我帶著我的師弟師妹,你跟你的師弟師妹,大家一塊喝的,總之很烈很痛快,一喝就停不下來,喝完所有煩惱都沒有了,大家都在傻笑。”


    “要是能嚐嚐就好了。”


    “嚐不到咯,人魔大戰開始後,惠惠的店一晚上撤空了,她的故鄉離鏡海是魔族鐵蹄踏平的第一塊地盤,她為了救家人冒死回去,不過是螳臂當車。”


    原皓抿了抿唇,沒回話。


    項葉語氣裏多了幾分的惆悵:“惠惠要是還活著,知道你把她忘了,肯定要跟你鬧脾氣。”


    已經鬧過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雖然麵無表情,漂亮的眼眸裏難過得像在下雨。


    原皓用手肘推了下項葉:“萬一她真活著回來了呢?你跟我說說和她有關的事,讓我做個準備。”


    項葉沒好氣道:“怎麽把人忘了還這麽在意人家,你猜出來你喜歡她了?”


    “大概是,惠惠的名字很好聽啊,念出來會感覺自己在笑。”


    “得了吧,你就是喜歡她,長了眼睛的都看出來你喜歡她,你曾經為了她當著所有人的麵跟我打了一架,把咱倆都打進了幽夜穀寫檢討。”


    原皓唇邊染上笑意:“是嗎,那麽明顯?”


    “是啊,你還……”


    夜色悠長,晚風溫柔,敘述回憶的一言一語給空白的靈魂描繪上色彩。


    崖對岸,魔軍陣地裏。


    渚初月將窗戶打開,呼出憋悶一整天的鬱氣。


    她真的不擅長掩飾自己,總是忍不住對向她靠近的千目羅刹散發出恨意,剛剛又把他氣跑了。


    這樣下去不行,她不能止步於籠中鳥的身份,她得讓千目羅刹愛上她,全心全意地信任她。


    就像曾經的渚初月自己。


    可是具體該怎麽做呢?


    渚初月蹙著眉頭苦想,以前追求她的男修,大多數是看上了她的皮囊,要不然她再打扮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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