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出來也不怕你們不信,過去幾百年內,或許是一直沒有真正麵臨死亡,老修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貪生怕死而殘害晚輩。但那段日子不知為何非要執著靠一個虛無縹緲的邪術求生。”


    江嬈抿直了唇,轉頭盯著他破袍子上的符咒。


    說起來她老早就覺得張非常和飄渺散人的出現很詭異,像臨時塞進來的兩個角色,戲份又多,行為又不符合邏輯。


    人們習慣性把一切突發的意外稱之為命運的安排,隻有江嬈知道所謂的命運是什麽來頭。


    顯然,飄渺道人也是被安排來阻撓她的人,否則一位四百年來都清清白白的老前輩何苦當著眾多晚輩的麵強行敗壞自己名聲。


    “大石小石,過來抬一下老人家,動作輕點,他身子骨脆,別磕著碰著。”


    “是,小姐。”


    富狸捂著自己的口袋,湊過來低聲說:“小姐,你就原諒他了?”


    江嬈說:“是啊,我還得給他養老送終呢。”


    “萬一他唬你怎麽辦?”


    “你看看我頭上寫著傻冒兩字了嗎?他的藥在我手上,人也在我手上,他有什麽底氣唬我?”


    富狸訕笑:“是屬下多慮了。”


    回到臨時紮的營地裏,江嬈讓人把飄渺散人放在自己住的帳篷裏,要來一件屬下的男式長袍,遞給飄渺散人。


    “如今你我化敵為友,恩怨已了。我保證像對待長輩一樣對待你,你別跟我玩鬼心眼鬧到最後誰也撈不著好,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飄渺散人接過衣袍,沒有生死判筆在身上,他隻能用普通的方法,用江嬈扔給他的炭筆慢吞吞地在新衣服上畫鎖魂咒。


    他不疾不徐地問道:“你打算用哪位無辜的修士與你死去的師兄交換靈魂?”


    江嬈冷笑:“我沒那麽缺德。實話跟你說吧,移魂術根本就不是你以為的那個用法。你撿到的那本書,原主人是我曾經的上司,他曾經死過,身體被打的支離破碎,隨後卻能以靈魂狀態存活於世,記憶仍然保留。他按照書中指示,尋來妖獸的血肉,靈草的神奇藥力為自己拚接了一具和原來一模一樣的身軀,而移魂陣是最後一步。”


    移魂散人握筆的手停住,思緒萬千過後化作一聲歎息:“原來如此…可人的靈魂在體外會呈現無知無覺的狀態,他為何能思考,因何而感知?”


    “你問的這些就是移魂術這本書的另一半內容了,他已經毀掉了那一半,這世上除了他之外無人知道。”


    “照你這麽說,即便殺死你的上司,他也有無限次複活的機會。”


    “嗯,不過他能順利複活,是因為沒人知道他會移魂術的秘密,倘若知道了,便能想出攻克的法子。”


    飄渺散人略一思索,道:“沒錯,隻要在他死之前將老修自創的鎖魂咒畫在他身上,便能將他的魂魄禁錮在原地,再將肉體連同魂體一同毀掉……丫頭,你剛剛說,他是你的什麽人?”


    “哦,你別怕,他不在這裏。”


    江嬈走到帳篷另一邊,掀開用毯子蓋著的透明冰棺,裏麵躺著一個沒有呼吸和心跳的男人,但他皮膚光滑飽滿,唇色鮮豔,身上不見半點傷痕,跟睡著了沒兩樣。


    “我奔波一年,翻了大量的醫修書籍,用了各種各樣的材料做試驗,摸索出了修複身體的配方,用法器保存著我師兄的亡魂,如今隻差這最後一步了。”


    “沒有移魂術的前半本書,你師兄的亡魂和你那位上司的亡魂應該不一樣,也能達到相同的目的?”


    江嬈頓了頓,眸中黯淡了幾分:“不知道,但我想試試。”


    “惠惠丫頭,與你們追逐了幾日,老修深感疲憊,我休息一會,養足精神便幫你布陣可好?”


    “當然可以,您就在此休息,我就在外麵,您準備好了喊我一聲。”


    江嬈走出帳篷,幾個下屬圍坐在一起,聽見動靜齊齊看向她。


    “小姐,小姐。”


    她坐下後荔枝小聲地問:“我們把老頭打得那麽慘,他真的能不計前嫌嗎?”


    江嬈淡定道:“大概吧,就算他言而無信,也不過是消耗我們一些時間罷了。千目羅刹那邊打得怎麽樣了?”


    她直呼魔主大名,幾個魔兵雖然感覺有點怪異,但也沒說什麽。


    “如果我們安插的線人消息屬實,魔主大人可謂是所向披靡,自複出以來連下十餘座城,直逼芒草崖附近,因為兵力不支被人界修士們堵住,正在原地休整。”


    “嗯,也該到他的極限了。”


    千目羅刹的戰鬥打法沒有技巧,完全是硬碰硬,他是最大的硬茬,也是魔兵們的主心骨,隻要他能在己方兵力被消耗殆盡之前拿下對方首領的人頭,那就是一場勝仗。


    如果對方也是塊硬骨頭,最後打完可能隻有千目羅刹一人全身而退。


    在這樣的戰術之下,魔兵數量隨著戰鬥次數的增加而迅速減少,很快就跟不上千目羅刹的野心了。


    雖然人界修士強者打不過千目羅刹,但他們善籌謀,會合作,比臨時湊起來的各路魔兵要團結得多,反攻回去是遲早的事。


    打仗這種事,不能隻靠蠻力,還得有腦子。


    以前千目羅刹的大腦是鬼繪,現在他沒了大腦,再打下去遲早要在人界手底下吃上大虧。


    江嬈等的就是他發現自己需要腦子的時候。


    “還有,您讓我們特別關注的渚初月不見了。有人說看見她特別勇猛地在大軍裏殺出一條血路,最後重傷倒在了魔主大人麵前,被魔軍吞沒,生死不明。”


    “有人從戰場翻到她的屍首嗎?”


    “沒聽說過,我去問問。”


    “算了,不必問了,既然魔主大人看見了她,那必不會讓她死在自己眼前。等我回去,一切都有答案。”


    幾個部下眼睛一亮,都興奮了起來。


    “小姐,您終於決定要重新投奔魔主大人了嗎?”


    江嬈無奈:“不投奔能怎麽樣呢,總比他以後抓住我們,按逃兵處置了要好。隻不過我消失了這麽久,該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的帳篷:“就說我被飄渺散人尋仇,打成重傷,在畫裏躲了一年,躲到他死了才出來找到你們好了。”


    反正千目羅刹隻需要利用她的腦子,根本不關心他的屬下鬼繪經曆了什麽,也不在意她是否說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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