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嬈掏出炭筆仔細描眉。


    原皓看她描好了,又要塗口脂,認真地往美麗的五官上塗抹顏色,就是不跟他說話,隻覺得她連生氣都這麽可愛,忍不住輕輕拽了一下她編好的頭發。


    江嬈順著他的力道往後仰頭,視線與他對上,沒好氣地瞪著他:“你是小學生嗎?”


    “小學生是什麽意思?”


    “為了吸引別人注意而在旁邊搞破壞的幼稚鬼。”


    原皓笑了笑:“是就是吧,有用就行,惠惠,別生我氣了。”


    “我才懶得跟你計較。”


    “你以後離張非常遠些,也別跟他說話。”


    “腳長在我身上,你管不著。”


    原皓用手指卷著她柔軟順滑的頭發把玩:“是是是,我哪敢管我們小師妹,生氣起來哄都要哄好幾天。不過我能管張非常,他敢找你說話我就給他毒啞,他敢碰你一下我就把他手指折斷,渚初月跟他交易是渚初月的事,他別想沾染你一分。”


    “師兄……”江嬈覺得他有點怪:“我昨天隻是跟他說了幾句話,耍了幾下劍,沒有必要搞的那麽嚴重吧。”


    原皓好奇地去摸她的眼皮:“你這裏怎麽亮晶晶的?”


    “那是我的眼影,你出去啊,別打擾我化妝。”


    或許是原皓的威懾起了作用,張非常後來果然隻在渚初月麵前晃,沒過幾天他起夜的時候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嚇得生了場大病,到了月石泊才勉強好轉。


    天啟府三人算出發較晚的一批人,月石泊已經聚集了各宗門精英弟子,街上來往著身穿各色門服的修士,讓如此偏僻的地方顯現出了主城區的熱鬧。


    不過在這五顏六色中,還屬天啟府弟子獨具一格的白色門服最引人注目。


    “渚初月果然來了,哪兒賞金高哪就能見到她,她身邊那個男修是原皓?他們竟然也有攜手的這一天,完了,這趟白來。”


    “別說喪氣話,就算我們拿不到賞金,前來見識見識第一劍修的風采也好。”


    “天啟府剩下那位打傘的女弟子你們認識嗎?”


    “好新的麵孔,之前從來沒見過。”


    “後麵咋還跟著個不穿門服,病歪歪的男人。”


    渚初月先帶著委托令拜見了月石泊的領主,隨後就開始詢問幻境的情況。


    “今年春天,雨水剛剛豐沛起來的時候,我們南邊的農田裏,一種從未見過靈草一夜瘋長,足足生長蔓延了幾裏地,放出的幻境吸引著成批的妖獸前來定居,如今還盤踞在那一帶,導致許多農人無地可種,又流離失所,光是接濟他們,就廢去了我不少財力。”


    “請問,上次逃出來的修士們在離開以前都交代了些什麽話?”


    “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幻境裏靈根不起作用,再強大的修士也和普通人沒兩樣。”


    在場的修士都發出驚訝的聲音:“啊?靈根不起作用,那豈不是用不出符咒,不能施展術法了。”


    “確實很危險,我們就別進去送命了,不用術法我逃跑都困難。”


    “同意,也隻有劍修和機關術士還保留部分實力。”


    說起劍修,眾人的目光又偷偷挪到了穿白衣服的修士身上。


    渚初月麵色不變:“我在城中休養一日,明天中午便出發,期間若是領主還想起來什麽關於幻境的細節,請盡早派人告知我。”


    領主連忙說:“那是當然,隻是我府上已沒有空房間,還要委屈修士去客棧落腳。”


    渚初月說了句“無妨”便要轉身離開,這時被家仆攙扶的張非常突然清醒,大聲嚷嚷:“什麽破地方,我初月遠道而來,也不好好招待她,信不信我滄海門明天就派人前來……”


    原皓淡定地伸出劍柄往他後腦勺一拍,張非常頭一歪又昏睡了過去,他的家仆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江嬈笑眯眯地對著滿臉惶恐的領主揮揮手,“這位同修腦子出了點毛病,喜歡胡說八道,您不必放在心上,我們先走啦。”


    在場眾人看直了眼:他這毛病不會是你們搞出來的吧!


    客棧還是很好找的,月石泊的人把修士當救命恩人,看見穿統一門服的人都熱情招待。


    江嬈跟荔枝原皓一起坐在一樓吃午餐,渚初月堅持隻吃丹藥不吃食物,獨自回了房間。


    江嬈總覺得有股香氣縈繞在鼻尖不散,卻又不是自己身上帶的香味,張望了一圈,目光停在桌子中間那瓶紫色的花簇上。


    花的葉子和莖細細長長,一朵花指甲蓋大小,花瓣稀稀拉拉,呈半螺旋形狀,像風扇的葉片。


    它的花蕊是凸麵球形,細看上方有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昆蟲的複眼一樣。


    店裏的每張桌子,甚至老板娘算賬的櫃台上都擺著這種花。


    她問老板娘:“姐姐,這是什麽花?我之前在其他地方沒見過,是你們這獨有的嗎?”


    老板娘抬起頭,笑著回頭:“是啊,這種花叫宵蘭花,在我們月石泊的野地田間到處都是,摘下來能持續好幾天花香不散。我們還用它製成香水向外地售賣,賣的可好了。”


    原皓嚼著飯,隨口問道:“你喜歡?我一會去給你買一瓶。”


    江嬈搖頭:“不要,聞久了有點膩味。”


    原皓:“也是,你身上的香比這好聞多了。”


    荔枝湊過來動動鼻子:“小姐身上…是洗衣皂的味道啊。”


    原皓不理解:“洗衣皂是什麽東西?”


    江嬈解釋:“我喜歡衣服被太陽曬過後穿著暖洋洋的感覺,所以我換下來的髒衣服會用洗衣皂洗幹淨,再曬幹收起來。”


    “我們也會。”荔枝美滋滋道:“我和小姐有一樣的香味。”


    原皓斜他一眼:“瞎說,她是香的,你身上都是汗臭。”


    “你才汗臭,你們修士一直都不洗澡不換衣服,髒死了。”


    “無知的小孩,那是因為我們會清除術,隨時隨地就能把身上清理幹淨了。”


    荔枝說不過他,悶頭幹飯,嘴裏嘟囔著:“管你什麽術,反正我和小姐一頭。”


    回到各自房間,江嬈剛要躺下休息,原皓就來敲她的門。


    “什麽事啊師兄?”


    原皓一臉嚴肅地把手掌攤在她麵前:“給我洗衣皂。”


    “你要這個做什麽?”


    “我想知道洗完後被太陽曬過的衣服穿著有什麽不一樣。”


    “……給你給你,煩人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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