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嬈通過和宋君極的肢體接觸摸清楚他出發去剿匪的大概時間,在一天清晨起來時突然滿臉眼淚,赤腳跑出臥房。


    “皇兄!我要找皇兄!”


    十一嚇一跳,把她攔回去,從公主殿下哭哭啼啼的話語中拚湊出她情緒失控的原因。


    江嬈謊稱自己做了個夢,夢見宋君極與多人亂鬥時被一刀砍中了後背,從山上滾了下去。


    不管侍女如何安撫她,她都隻是搖頭,堅持要見到宋君極,從早上哭到晌午還是飯也不吃水也不喝。


    沒辦法,十一隻好傳信到宮裏,由於皇帝實在忙得脫不開身,就命手下帶江嬈進宮見他。


    江嬈靠在馬車上搖搖晃晃地下了山,眼睛上敷著冰涼的濕帕子,還在一抽一抽地打哭嗝。


    十三端著溫熱的梨糖水一勺一勺喂給她潤嗓子,輕聲細語地哄她:“公主,您夢到陛下,說明你思念和擔憂陛下,至於夢到了什麽,那都是不作數的,他還好好地在宮裏等著您呢。”


    江嬈演累了,也不跟她接話,喝完糖水就閉著眼睛休息。


    先養一養精力,到了宮裏她還有得哭。


    宋君極得來的皇位根基還沒穩固,兵力,財力,人力都還沒發展起來,唯一可靠的親信剛離世,他一走,貴京失守是必然的結果。


    剿匪這段是為男主角篡位鋪墊的劇情,男主角雖然消失了,但這個世界仍在為他的男主光環所服務,宋君極一去不回也是必然的結果。


    兩個必然加在一塊,江嬈就是哭瞎了也不能讓宋君極走。


    進宮前有一段路要穿過主街,為了避免路上遇見阻攔耽誤時間,她們乘坐的是全貴京最豪華最獨一無二的公主府專用馬車,路上的行人遇見了都得避到兩旁,目送公主的車離開。


    這是她因為夏淵被禁足之後第一次這麽高調地穿過貴京,也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還沒入秋呢,公主殿下居然下山了,這是要去哪玩?”


    “看樣子是要進宮。”


    “算了算了,跟咱們沒關係,趕緊把你的攤子挪開點,別擋著路了。”


    快速駛過主街的豪華馬車隻留下一陣馬蹄揚起的灰塵,便被大部分人拋之腦後了。


    而有的人卻因為這個消息精神一振。


    “她進宮了?”原本打算午睡的夏淵從水榭的竹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臉色驟然陰沉,冷笑道:“走,我也進宮,去看看這小沒良心的還想不想得起來她的表哥。”


    聽說公主上山避暑的時候,夏淵心裏是煩躁的。


    宋君極很聰明,他知道隻要讓宋珠玉見不到夏淵,她因為與夏淵朝夕相處建立的那一點好感就隨著時間被轉移到其他有趣的人或者事物上。


    之前她為了嫁給段鬱離要死要活,段鬱離人沒了之後,傷心不到兩天就把人忘了。


    夏淵對此又愛又恨,但他心裏也想看看,這個小傻子會不會待他比段鬱離特殊些,就配合著宋君極的算盤,沒有刻意在她麵前出現。


    上山的那些姑娘們說,公主問過夏世子,但她隻問過一句。


    好,就一句,真是好樣的。


    大熱天,夏淵聽到自己派人輾轉打聽來的消息,氣的差點原地自燃。


    什麽喜歡表哥,想和表哥好,都是她的花言巧語,當時有多甜蜜,如今回想起來就有多諷刺。


    也不知道是誰傻,小孩子的人說出來的情話他居然當了真。


    夏淵這邊氣衝衝地奔向宮門,江嬈已經見到哥哥開始抱著哭了。


    “嗚嗚…皇兄不要和人打架,你流了好多血,珠珠害怕。”


    宋君極無奈:“隻是做噩夢,朕哪有和人打架,這不是好好站在這裏呢。”


    江嬈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擋住自己的臉,畢竟哭久了她有點擠不出眼淚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準別人拿刀砍你。”


    宋君極聽笑了:“好好好,朕下令叫他們把刀都扔了,不讓你看見行不行。”


    江嬈不依,哼哼唧唧:“不是宮裏的人,是在山裏,有很多樹,是一些凶巴巴的人,穿著奇怪的衣服。”


    宋君極臉上笑意一頓,語氣漸沉,誘導般問道:“奇怪?怎麽個奇怪法?”


    江嬈心想哥你可算問到正道上來了。


    “嗯…皇兄你看,你的衣服是連著一條的,但是他們是上麵一截,下麵一截,還破破爛爛的,不是沒袖子,就是沒褲腿。”


    北地幹燥炎熱,那裏的人又窮,肯定不會像貴京的公子們這樣穿著精致長衫,腰係玉帶,手持折扇,昂首挺胸,步步風流。


    江嬈沒見過山匪的穿搭,原文裏也沒有細寫,隻說段鬱離安排了自己的人混在山匪裏暗殺宋君極,她自己猜測北地匪徒應該是上衣加褲子的搭配,跑動起來方便,而且也涼快。


    就算說錯了也沒關係,以她“宋珠玉”的見識,能夢到不常見的事物已經很令人意外了。


    宋君極沉默了一會,說明他開始正視妹妹這個不尋常的夢。


    “你再跟皇兄說說你做的夢,說仔細些。”


    江嬈仔細地編:“我看見皇兄被好多拿著刀的人追,他們都在喊殺了昏君,我拚命地叫你快跑,但是聽不見我自己的聲音,後來他們追上你,用刀砍了你,你從山上滾下去不見了。”


    說完她又假哭兩聲,抱緊宋君極:“一點也不像我平時做的夢,太可怕了,以後再也不想做這樣的夢了。”


    “嗯…沒事了。”


    宋君極有些走神,江嬈並不介意。


    後來陪她吃飯的時候,宋君極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眉頭緊緊鎖著不曾展開過。


    江嬈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靠這個編出來的預言夢留住宋君極,她也明白,如果不是實在無人可派,宋君極也不會以天子之軀親涉險境。


    四周的兵調不動,守境的兵不能調,官小的去了鎮不住場,官大的都是前朝遺留的老油條,滑不溜秋地推推搡搡,浪費時間。


    她以一個旁觀者角度都替宋君極頭疼。


    說白了就是作者偏心,再給宋君極五年發育時間,北地旱災匪患都不是個事。


    江嬈想實在不行她也跟著去,就算人設崩塌也要替宋君極擋了這一刀。


    兄妹倆各懷心思的時候,宮人前來傳報:“夏淵夏世子求見。”


    宋君極正煩呢,聽到夏淵的名字更煩了。


    “讓他滾。”


    江嬈腦中阻塞的思路突然流入一股清流。


    對啊,她怎麽忘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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