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見著她匆忙走了過來,扶著她在院子裏坐了下來,“夫人醒了,可餓了?主子讓廚房備了吃的,屬下去給您催催。”


    青時點點頭,影二手腳快,一來一回也就一會兒。青時看著周遭,紅綢錦緞,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喜慶的笑容。


    青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府中有喜事兒,唯有玉君珩的事兒能稱之為天大的喜事兒。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又想到了昨日皇上給玉君珩賜婚的事兒來。


    影二回來時,看見的就是青時發白的臉色,“夫人!”


    她連忙上前,想到主子原先說的話,頓時就明白隻怕是夫人有些想歪了,她連忙開口解釋道,“夫人,昨日陛下是給您和主子賜婚。”


    青時愣了一下,“我?”


    影二點點頭,“是,主子一早就進宮去了,臨走前還怕您醒來看見這些會想歪,讓屬下一定要和您說清楚。”


    青時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所以方才她難受個什麽勁兒?


    “影二,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矯情了一些?”青時也察覺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太作了,看著影二不免有些尷尬。


    影二聞言眨了眨眼,腦海裏又一次浮現出主子的話,她搖搖頭:“怎會,若是影二是夫人這個地位,也會想這些。”


    青時聽著這話稍微鬆了口氣,“真的嗎。”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無理取鬧了,對於玉君珩,她總覺得是他強迫自己,除去這點他對她確實很好。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上一次老王妃罰了她,他一回來就將老王妃禁了足,將老王妃身邊的人杖責丟出府去,也從未讓她受過半點兒的委屈。


    當然,他總是嚇唬她的事兒另說。


    “當然是真的,更何況本就是主子先招惹您的,有什麽當然也都是他該受著的。”影二信誓旦旦的說著,青時這才點點頭。


    也是,又不是她讓玉君珩喜歡自己的,她作一點怎麽了。


    “好了夫人,你現在不就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待嫁。”影二見青時的心情好了不少,這才忍不住悄摸鬆了口氣。


    果然主子料事如神,都猜到了夫人會說什麽,會有什麽反應。她看著夫人的逐漸紅潤的麵容,心情也跟著愉悅了不少。


    除去夫人是有點兒小小的脾氣,但是夫人這張臉,確實貌美。


    ……


    連續幾日,王府除了蘭亭苑外上下一片安寧,自從知曉了玉君珩要娶那狐媚子時,整個蘭亭苑都處於一種極度恐慌之中。伺候老王妃的侍女皆小心翼翼的候著,生怕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王妃娘娘醒了,可要傳膳來?”


    老王妃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白發蒼蒼,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貌美的姑娘了。她如今半截身子埋入土中,那些早就應該忘卻的事情,如今卻一幕幕的浮現眼前。


    這幾日,她反反複複的做著一個夢,夢見那個女人化成了厲鬼來尋自己了。她嘲笑著自己,到如今也未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笑她作惡多端,到了晚年也沒有一個能給她盡孝的。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女人臉色猙獰的朝著自己撲來,利爪就要撕破她的喉嚨時,她醒了。


    一睜眼看見熟悉的屋子,她才鬆了口氣。想到夢裏的女人,她又忍不住嘲諷,沒有孩子又如何,無人盡孝又如何,最後她若是死了,那麽她也是以王妃的身份和王爺合葬,她的孩子每年都要來跪拜自己。


    隻是這樣想想,老王妃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了。


    “傳吧。”


    她擺了擺手聲音嘶啞,比夢裏的女人更像個厲鬼,侍女聞聲連忙福身退了下去。


    ……


    皇宮,禦書房。


    玉君珩看著桌案上攤開罪名,一樁樁一件件,每一件都直指宮中良妃和宮外宸王府中的老王妃。


    “你想怎麽辦。”


    皇帝沉默了許久,這些罪證是玉君珩花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一一徹查出來的。良妃背後關係著的,不僅僅是他的母族,還有朝中大臣。


    “那是你母族。”皇帝提醒道。


    “母妃在死的那年就已經被剔除出族譜了。”玉君珩也提醒。


    皇帝不再說什麽,隻是看著他問道,“你想怎麽做。”


    玉君珩垂眸,想怎麽做?自然是該死的死,該罰的罰。


    “母妃是怎麽死的,她自然也該怎麽死。”


    玉君珩至今記得,他被那個女人帶到刑場,親眼看著母妃是如何被處以死刑的,年幼時的他因此生了場大病,隻要一閉上眼睛都是母親慘死的模樣。


    “我要成婚了,這些事情,我不希望傳到她的耳朵裏,最好能在我成婚之前結束這一切。”


    青年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冷漠,皇帝沉默了許久,看著眼前與自己眉眼相似的孩子,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恨我嗎。”


    “不重要。”


    玉君珩說完這些,轉身便離開了。皇帝看著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許久才終於將蘇公公喚了進去。


    燕京內發生了件令人震驚的事情,良妃娘娘的母家不知緣何在一夜之間覆滅,一家老小通通暴斃於府中。


    良妃娘娘悲傷過度,臥病在床,可是緊隨而至的是關於良妃娘娘謀害皇嗣的事情浮出水麵。


    所有人都在感慨,朝中大臣自顧不暇,僅僅兩日,便有三個大臣因牽扯其中而被處刑。


    而其中一位,就是老王妃的母族。


    ……


    得知此事,老王妃手中的佛珠散落一地,猛的起身睜開眼睛,許久看著那閉目的佛像又沉沉的跪了下去。


    “沒想到到最後,還是你贏了。”


    她輕聲道了一句,又突然輕笑了聲,“可是贏了又如何,你還是死了。”


    她說罷,外頭傳來了侍女慌亂的聲音,“王妃娘娘,陛下身邊的蘇公公帶著聖旨來了。”


    “扶我起來。”老王妃說著,焚香沐浴後才出門接旨。


    蘇公公看著眼前的老者,眉頭一挑旋即宣讀著聖旨。


    老王妃跪在地上,聽著蘇公公一字一句臉色逐漸蒼白,直到最後一個音落下,她才終於緩緩閉上眼睛。


    處以極刑。


    當初那女人怎麽死的,如今她便要以同樣的法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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