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回家的時候,顧白薇剛剛從沉睡中醒來。


    睡了一覺她的臉色卻依然有些蒼白。


    沈晏清進門的時候,她正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歪著頭,下巴擱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聽到聲音,她茫然地抬起頭,視線相對的瞬間,沈晏清明顯看到了她眼中的迷茫。


    靜默了一瞬,她才開口:“你好,請問你是?”


    看向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疑惑和陌生。


    沈晏清垂著的拳頭緊了緊,她又忘了他。


    不過很快他就收斂所有情緒,臉上浮現溫潤的笑容:“你好,我是沈晏清,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


    她在嘴裏咀嚼著這個詞,似是有些不解,還有些驚訝。


    沈晏清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髒狠狠揪疼一下。


    頓了頓,他抬手幫她理順有些淩亂的發絲:“頭還疼嗎?”


    顧白薇搖搖頭,依舊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半晌頹然地垂下頭:“可我不記得你了。”


    “沒關係,早晚會記起來的。”


    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沈晏清柔聲安慰著。


    從床頭櫃上拿起水杯遞到她唇邊,他柔聲道:“喝點水吧,你的嘴唇都幹了。”


    盯著送到嘴邊的杯子,顧白薇愣了愣,隨即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水:“謝謝。”


    說完,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沈晏清唇角微微翹起:“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沒有,就是覺得我……眼光挺好的。”


    說完這句話,她將頭埋得更低,臉頰上紅得像是要燒起來。


    她怎麽就說出來了,好丟人。


    耳邊傳來男人的輕笑聲,顧白薇下意識抬起頭,正對上男人笑盈盈的眸子。


    他的五官清俊挺拔,戴著金絲眼鏡的臉上那幾份嚴肅儒雅因為這一笑增添了幾分生動,愈發得動人心魄。


    這麽好看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朋友?


    顧白薇一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邊又在心裏暗暗想著,這顏值這身材確實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這樣想著,忍不住又多看了男人幾眼,這次她看得光明正大,反正是自己男朋友,她看幾眼怎麽了?


    對上她的視線,沈晏清眼中笑意更濃。


    他微微彎腰,伸手捧住她的臉。


    寬大手掌中的皮膚又白又滑,細膩柔滑的觸感蹭在掌心,很是舒服,他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了兩下。


    “我覺得……我的眼光更好。”


    沈晏清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溫柔而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吻名貴易碎的瓷器。


    兩人的距離離得很近,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一張小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心跳也不受控製地逐漸加快。


    額頭都親過了,下麵是不是該親……


    顧白薇臉紅地想著,微垂眸子等著對方的更進一步,心裏既羞澀又有些期待。


    想到她現在忘記了他們的關係,沈晏清不想嚇到她,親完額頭便準備鬆開,卻瞥見她垂眸抿著紅唇,一副既期待又緊張的模樣,看上去格外可愛。


    他心頭微動,轉而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低頭輕柔地將自己的唇貼上去。


    顧白薇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一時間緊張得竟然都忘記了呼吸。


    “乖,再躺下休息會,我出去打個電話。”


    怕她憋到自己,沈晏清很快將人鬆開。


    剛站起身就被一隻小手抓住了襯衣下擺:“什麽時候回來?”


    顧白薇眼巴巴看著他,醒來之後她忘記了一切,什麽都不記得,誰都不熟悉,現在唯一算得上熟悉的隻有他。


    “乖,給我兩分鍾。”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順的長發,將旁邊的薄毯子搭在她身上,才起身走出門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他臉上一直帶著的笑容才一點點消失,拳頭無聲地收緊。


    哢嚓一聲雷響從窗外傳來。


    他抬眸看向窗外,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烏雲籠罩,黑沉沉一片,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刺眼的白光自天空劃過長長一道,在天空留下猙獰的劃痕,一時間狂風驟起,樹葉搖晃,入耳全是樹葉的沙沙聲和呼嘯的風聲,讓人無端生出幾分煩躁。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撥通了陽光精神病院的電話。


    這次電話響了足足有五六聲才被接通。


    “沈總,不好了。”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陳院長不安的嗓音,隱隱還帶著幾分恐懼。


    沈晏清:“怎麽了?”


    “那個齊瑜把……把那個瘋子殺了,而且手段極其殘忍。”


    陳院長一想到剛剛看到的場景就覺得渾身發冷,甚至還有些反胃。


    沈晏清一走,他就立馬安排人將齊瑜帶去那個瘋子的房間。


    帶過去的時候,齊瑜倒是沒什麽異常,一如既往安安靜靜的。


    可人剛被帶過去不到半個小時,監視的護工就一臉驚恐地跑來找他。


    等到他跟著趕過去的時候,那個瘋子已經變成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


    眼珠子被摳掉一顆扔在地上,內髒也被生生扯了出來,流了一地,場麵十分血腥。


    齊瑜正慢條斯理地在房間裏擦手,表情平靜到極點。


    “他還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陳院長緊張地開口,語氣裏帶著忐忑。


    “說。”


    “他說……讓您不要用這些小把戲浪費時間。”


    “小把戲嗎?”


    沈晏清挑了挑眉,對於那個男人的死並沒有多少意外。


    看到那瘋子的同時,他就已經知道了那人的過往。


    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就因為懷疑孩子不是親生的,便用極其殘忍的手段虐殺了妻兒,還剝下了他們的皮睡在上麵。


    這樣的一個畜生死有餘辜。


    他掛斷電話,推門走進顧白薇的房間。


    她仍然躺在剛剛的位置,身上蓋著他給她蓋上的薄毯子,整個人側躺在床上,如墨的長發披散開,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前方的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想什麽?”


    沈晏清走到她身邊坐下,順手將她礙事的頭發別在耳後,動作熟練而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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