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宮裏的熱鬧沒什麽好看的,魔教教主150級,剛把南歌子給秒了。”


    複活在旁邊的南歌子:“後半句就不用強調了吧?”


    作為明心宮優秀弟子,月兔年年也在,順手給南歌子刷了口血,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便從小門出去了,她還是需求活動獎勵的。


    孤煙直:“我是來當戰地記者的!”


    老六:“我就是來看看,看看!”


    炸毛:“有點好奇打起來的原因……”


    三千:“《逢玉功》啊!不能因為金銀老師那三片玉死亡掉落了就真覺得這任務完不成了吧?”


    葉今銀:“你那後半句也不用強調!”


    吐槽時葉今銀還騎在馬上,這期間能使用輕功的隊友們都能跑個來回了,沿途他們遇到了不少皇城內的守衛,以及略顯慌亂的普通npc們,救助他們同樣算在參與活動之中,能獲得獎勵,因此在葉今銀抵達目的地時,隊友們就少了好些個。


    在越來越大的雨中,南歌子突然說:“我師父這些天在做的藥,好像有偽造殘血狀態以及鎖血的效果。”


    塵埃散去,被摧毀的宮殿廢墟之上,一人身著太監的服飾,卻持刀盎然而立,頭頂那長長的血條紅到刺目,皇帝的服飾上繡有龍紋,為華貴的絳紅色,他站在原處的亭子中,身影被雨幕遮掩地模模糊糊,隻有龍形紋飾在亭中的燭火下反著光。


    此時亮了血條的人不止蕭行止,還有明心宮周溫俞,毒神穀祖竺,闊疏門風長期,焚月教越以晴,清平坊師平寧,碧霞宮若鳶,風雨劍派遊千渡,赤血宮東陶客,大正佛教渡會大師,催心寺摩安,銀羽島華承虹,飛花派聞人荊行。


    每個人都是各大門派玩家熟悉的門派重要npc,在門內的能力也很突出,可以說除去不怎麽動手的掌門,他們都能算是第一梯隊的高手。


    這十二門派高手圍攻魔教教主的一幕顯然是可以作為宣傳視頻發出去的,因此孤煙直非常激動地衝進去找合適的機位,然後被蕭行止的群攻一下子拍回複活點。


    [魔教教主·蕭行止]:好,很好……很有魄力。


    [魔教教主·蕭行止]:我算計了這麽多,將《逢玉功》送到你手中,卻沒想反被做了個局,以天子之身引我入局,我蕭行止何德何能呢?


    [皇帝·段成舟]:不以朕作餌,魔教教主又怎麽會現身呢?


    蕭行止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還不到三十,沒有半點老態,在交流這段時間,他其實一直在承受其他人的攻擊,但顯然,他的等級很高,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能在眾人的攻擊下不落下風。


    [皇帝·段成舟]:教主送的禮物朕收到了,但朕的身體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你大約是想要親眼看到朕學了《逢玉功》吧,可惜辜負了你的心意。


    他此話一出,葉今銀注意到,《逢玉功》就擺在亭子中間的桌上,玉簡已經修複好,攤在一旁。


    蕭行止冷笑兩聲。


    [魔教教主·蕭行止]:你應該喚我伯父,段式遠宗血脈的後代,果真沒什麽教養。


    [團隊][孤煙直]:求求


    [團隊][金銀花露]:在錄了在錄了= =


    [團隊][孤煙直]:#拇指


    兩人並沒有就蕭行止究竟是不是皇室中人這一點繼續掰扯下去,但葉今銀把發生的事情給理清了——


    她不知道最開始的白行知究竟是不是蕭行止假扮的,可繞了這麽一圈,顯然是魔教教主想要用這種方式將真正的《逢玉功》送到皇帝手上,皇帝體弱,不可能隨意學習其他功法,身旁也都是武功高強的護衛,葉今銀看到他身邊那個太監的等級都是問號,顯然是隱藏的高手。


    而《逢玉功》恰好克製這些高手,越是等級高的人,越無法發現真功法上的特殊……對普通人來說,無需學習,隻要觸摸正品《逢玉功》,就有機會直接領悟蕭無歧當初自創功法時的心訣,進而立刻突破成當世高手。


    如果蕭行止的目的是幫助“侄子”擺脫病弱的身體,那就真是一家親的劇情了,但牢裏那個老頭曾經提過,蕭無歧天生經脈寬闊,而葉今銀在學習蕭無歧留下的那部刀法時,也發現學這個會掉血,要是病了多年的小皇帝真的摸了功法,現在大概已經爆體而亡,或者變成瘋子了。


    蕭行止就像是會來到凶案現場觀察情況的凶手,或許他對皇室有著這種扭曲而固執的恨意,但小皇帝偏偏以自身為餌,利用了他的這種心理。


    [團隊][金銀花露]:我突然意識到


    [團隊][洛城]:嗯?


    [團隊][金銀花露]: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接到和《逢玉功》有關的任務?


    從頭到尾是兩方博弈,期間暗流湧動,但玩家似乎並不需要參與進來,所以魔教老頭反而幹掉了葉今銀,讓她手中的三片逢玉功碎片掉落,幫助兩方完成了這黃雀在後又在後的計劃。


    玩家反而是因為各種巧合亂入其中,給計劃徒增了一點波瀾。


    甚至蕭行止從頭到尾也沒有在意玩家的圍觀,小皇帝並沒有相信這部《逢玉功》,但也沒毀掉,可能又有別的計劃。


    葉今銀隔著人群與雨霧,看向風長期的位置,舉起自己拿來的刀,師父抬刀架住了蕭行止退出的一掌,抬手擦去額前的鮮血,淡淡地看了眼葉今銀。


    她對葉今銀比了個手勢。


    [係統]你的任務物品[無名長刀]已轉化為臨時裝備[大夏龍雀]。


    [係統]恭喜你,你可以裝備[大夏龍雀]了。


    [大夏龍雀]


    [一把好刀,上斬妖魔,下辟鬼邪,持刀者可忽視所有負麵狀態效果。]


    [等級n+1,麵對敵人的武器,它永遠能發揮出高一級的效果。]


    葉今銀拔出刀,向前走去,三步後,她以輕功躍起,魔功瞬間浸入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血液開始沸騰,血量再次陡增了一倍,下一秒,大夏龍雀以赫赫威勢壓向蕭行止,他仿佛突然注意到葉今銀的存在,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風長期在此時錯開半身,蕭行止終於抬起刀,與葉今銀長刀相抵。


    一聲清音從相撞位置傳出,震響了皇宮深處的銅鍾。


    在嗡鳴聲響起的刹那,蕭行止的身影突然如霧氣般逸散至空氣中,藏於雨幕向皇帝所在的位置發起突襲。


    葉今銀腳步一點,同時,清平坊師長老的鼓聲響起,蕭行止的身影浮現了一瞬,可速度變得更快了一絲,眼中瘋狂盡顯,拿鼓聲再變,夾雜著來自碧霞宮的笛聲,葉今銀感覺到內力的流動變得更快,她受到了加強,但局勢變化太快,她來不及去查看。


    她像一陣風一樣撲入了雨中,所有雨絲在這一刻避開了她,高等級並不會讓技能等級也變高,可葉今銀真的覺得自己的輕功變得更快了,所以她比蕭行止先一步進了亭子。


    那太監向前一步,擋在皇帝身前,皇帝衣帶飄動,似乎還有其他人護衛,而焚月教的刀客越以晴突然出現在蕭行止前方,暫緩了他的攻擊片刻,其他人同時趕上。


    在亭子的頂部被劍光掀開時,葉今銀擋住蕭行止一刀,突然借他劈刀的姿勢,故意攜他的刀一同劈向桌麵的《逢玉功》。


    大夏龍雀,上斬妖魔,下辟鬼邪,無堅不摧。


    玉石崩碎,與石桌的碎片一同墜落,砸在地麵上,再看不出半點絕世神功的模樣。


    微怔的蕭行止被其他人聯手逼出亭子,而葉今銀轉頭,看向一臉愕然的皇帝。


    [係統]你的任務[《逢玉功》之謀]已完成。


    她知道這個任務並不是白老板發布的。


    ——可能是一言不發去死的替身,也可能是係統本身,因為隻要《逢玉功》還存在,就是蒼生之禍。


    玩家或許不應該參與到這一係列任務中,係統也不認為玩家能夠改變什麽。


    她握著大夏龍雀,重新加入戰場。


    雨停了。


    作者有話說:


    第138章 、以訛傳訛


    戰鬥之人的倒影落在水窪之上, 又因風動,水窪震蕩,人影被震碎。


    蕭行止看向麵前的敵人, 他並沒有發現, 自己的目光平靜到像是已然衰老,即使麵容年輕,也能看得出來那軀殼下是一具腐朽的靈魂。


    與世間頂尖的敵人對決時,理論上不應該走神, 可蕭行止是在場武功最高之人,所以他有資格這麽做。


    皇宮中預先設下了陣法, 即使是以蠻力解陣也必定要消耗他大部分精力……何況蕭行止其實並不想破壞這座皇宮——


    幾十年來,他來過宮中許多次。


    這是他父親生活過的地方。


    他本可以報複性地殺掉所有人, 但一個皇帝駕崩, 還會有另一個上台, 即使皇帝無用,有手段的皇後也能攝政, 蕭行止自小生活在宮外,沒人教過他什麽是政治, 但他知道沒有人能靠武功天下第一當上皇帝, 天下第一也未必撐得過一噸的轟天雷。


    小皇帝應該試一試《逢玉功》的,那部功法能讓他短暫地變成一個強大的人, 然後迅速地虛弱下去、瘋狂下去, 卻不會徹底死亡。


    在整個大贏被瘋狂的皇帝折磨到隻剩下一口氣時, 蕭行止會以顯德太子遺孤的身份出現,並獻上降服魔教, 收複西域的功勞, 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帝——他父親是天下之主, 他也該是,自小,母親就是這麽告訴他的。


    小皇帝換了個更安全的地方,數名高手包圍著他,謹防蕭行止再次動手,而蕭行止以一雙肉掌擋住了風長期跳劈下的大刀,空氣中似乎存在著某種灼熱而危險的火焰,與冰霜般的刀意撞在一塊,於地麵留下深深的刀痕。


    蕭行止突然反手握住了葉今銀的刀刃,刀刃沒入他的手掌,血液在墜落前便凝固為深紅色。


    [蕭行止]:你的內勁有些熟悉。


    [蕭行止]:斬意訣麽……不止如此!


    紗緞纏上他的脖頸,笛聲讓蕭行止的目光恍惚了一瞬,背部因此又添一劍痕,隱隱作痛。


    他已經好久沒感受到這種痛感了。


    上一次似乎是在練劍的時候,他的師父蕭無歧是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鞭……蕭無歧似乎生而知之,是天生的武學奇才,他能夠在剛摸到武器沒多久後就領悟使用的方式,蕭行止或許是距離他最近的人了,但他追不上對方,所以在對方死前,他甚至不敢暴露自己的野心。


    直到多年後,蕭行止才意識到,蕭無歧根本不在乎他的野心。


    那是個武癡,他無所謂善惡,隻想要對手,天下無敵時,他就走到了末路。


    和蕭無歧比起來,蕭長義才是他記憶中最鮮明也最討厭的家夥,他的名字就是這家夥起的,那個人一邊拍他的腦袋,一邊說“你可是魔教的人,怎麽能叫‘行知’,是要去考狀元嗎?就叫‘行止’好了,往前走,發現走錯路,要知道停下來!”


    年輕的刀客似乎以某種特殊的方式提升了自己的心法級別,還不能靈活使用,可行動中卻有一絲蕭長義的影子。


    [蕭行止]:你師從何人?出刀如此瘋狂,不顧後路,難道說也該是我魔教中人嗎?哈哈哈哈——


    葉今銀:“我buff就剩三分半了還顧個毛啊!”


    葉今銀:“毛毛我不是在說你……魔教不景氣了,教主也得兼任hr了嗎?我師父就在旁邊,我是不可能轉投魔教的!”


    蕭行止並不是為了得到答案,也不在意此人奇怪的回答。


    詢問仿佛成了他的本能,在他隻有三四歲時,他就一直追著母親,問她自己的父親究竟在哪裏。


    母親名為“白芷”,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因為家中隻有他和母親二人,所以她每日都忙於生計,答不出來話時,就會用各種問題打發他,她會問“平安今日背了什麽書?”“平安知道外麵那隻鳥兒叫什麽嗎?”,他們約好了答案換答案,若是蕭行止能夠答出來前幾個,她就會特地將最後一個問題設置成他絕不會知道的。


    上到了五歲,母親終於給蕭行止取了大名,“我們平安那麽聰明,以後或許會當大官呢?你便叫行知如何?”


    ——母親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她會寫字,讀過書,會刺繡還懂律法,她曾經是罪官家的小女兒,掖入宮中十年後,成為了顯德太子的侍女。


    蕭行止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母親漸漸沒了能為難他的問題,也一點點被他發現了秘密……八歲那年,他發現了最為激動人心的秘密,他出生於顯德太子薨逝那年,是太子的遺孤,可宮廷深不可測,有人試圖暗害太子,母親才從宮中逃了出來。


    “這皇位上的人,既無賢名,也無能力,我父乃正統,我才應該當皇帝啊……”


    [蕭行止]:我父乃顯德太子,我才應該是這天下的主人!


    他的一隻耳朵已經無法聽清楚,鮮血從耳側流下,山影重重疊疊,刀光於此刻破開山影,狠狠劈在他的肩頭。


    葉今銀:“顯德太子?”


    持刀者似乎有些迷惑不解,她微側著頭,仿佛在聆聽什麽,目光從迷茫變為夾雜著憐憫的淡淡厭惡。


    她說:“怎麽可能?”


    她說:“你被騙了吧?她不可能有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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