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一頭霧水,難道那則gg不是部長登的嗎?  「部長真的知道夫人是去旅行嗎?」  「當然,我們說好我要出門旅行十天的。」  「去哪裏?」  「很遠的地方。」  我覺得有種被敷衍的感覺,但是夫人立刻神情嚴肅地對我說:「小牧,你在這裏看到我的事,可不可以不要讓阪口知道?因為讓他知道我人在旅行卻又出現在東京,有點不好。」  「可是……」  「沒關係的,反正我明天晚上就要回家了。拜託你,隻要到明天晚上為止就好,不要跟阪口和其他任何人說。我老是勉強你,真是不好意思。」  夫人溫柔地說完後,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輕輕地將手搭在我的肩膀,將臉貼近我。「可以吧,我們說好了喲。」  夫人甜美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我沉默地點點頭,反正她明天就要回家了,我決定不跟部長提起。不過他們還真是一對奇怪的夫婦,說是旅行,但夫人其實是躲在東京某處的街頭吧,大人世界的秘密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我和夫人在那裏分開了。離去時,她抓著我的手說:「那麽,明後天再來我家玩喲」,便快步地走出了公園。我的手都汗濕了。  回到出版社後,部長對我說了聲「辛苦了」。看到他那愁眉不展的表情,我覺得很心痛。  「部長夫人明天晚上就會回家了!」我好不容易壓抑住這麽說的衝動。我總是沒辦法違背夫人說的話。  定子看穿了我的心事,罵說那樣很噁心,她不喜歡。但是她錯了,不是那樣子的;對我而言,夫人不過就像是一個偶像。我無法弄髒她、觸碰她,也不能反抗她。她是一個絕對性的存在,和我喜歡定子的心情完全不一樣,而且我也很期待看到部長明後天的表情。這是我和夫人之間第二個秘密了,夫人很信賴我。  定子將來也會變得跟夫人一樣嗎?  明天我要寫信跟栃木的姊姊提起這件事。  2  在窗口流瀉進來的黯淡燈光下,檢察官反覆讀著那個部分,一個個的文字粉碎了檢察官的想法。來這裏的路上,檢察官突然想到牧民雄會不會是美世的幫手?看來他是猜錯?」。  牧民雄對於整個事件毫不知情,他用略帶雜亂的筆調寫下少年時期特有的憧憬和對美世淡淡的愛慕,文字之中絲毫不見血腥味,當然也讀不出身為幫手的情感或暗示兩人關係的言語。  牧民雄對美世的失蹤幾乎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做,也沒有任何要求。  盡管如此,他還是被殺了。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因為他偶然過見了美世,還有他聽見了失蹤當天在美世家某個男人的說話聲。  光憑這些就足以讓兇手燃起對這個少年的殺意嗎?  兇手會是阪口秋男、美世還是神秘人物x呢?  「怎麽了?一個人在這裏……」大川警部走過來打斷了檢察官的思緒。  檢察官出示日記簿說:「我正在看這個。」  「很驚訝吧?」  「的確是很驚訝。」檢察官誠實地說。「我所有的推理都被推翻了,現在心中隻剩下悔恨。」  「悔恨……?」棒槌學堂·出品  「大川!」檢察官說。「我今天中午之前曾到藝苑社找過阪口,拜託他讓我跟牧民雄見麵。」  「噢。」  「可是牧民雄外出,我說兩、三天後再來拜訪便離開了藝苑社。為什麽我不等他一下呢?偵查工作是沒有明天的,也許跟牧民雄見一麵就能預防這個兇案,至少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麽線索也說不定。可是我卻沒有那麽做。我無法麵對他父親趴在孩子遺體上痛哭的景象,少女的嗚咽、父親的哭喊都刺痛了我的耳膜……」  檢察官說到這裏便停住了。  樓梯發出傾軋聲,野本刑警肥胖的身軀出現在走廊上。  「鑑識科有了聯絡,可樂瓶上隻有牧民雄的指紋,毒物是砒霜。」  「這下就很清楚了。」檢察官低語著。  隻剩下本人的指紋,表示已經將附著在上麵的其他指紋都擦幹淨了。但是弄清楚了這一點,也等於又增加了一個新的難題。要從幾乎到處都有販賣的可樂中,找出誰在哪裏買了這特定的一瓶,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父親怎麽樣了?」檢察官問。  「已經平靜許多了,現在人在樓下。管理員夫婦覺得很難過,說今晚要幫民雄守靈,真是一對好夫妻;還有濱岡定子,也是個令人感動的女孩子。」  「那女孩還在嗎?」  「在。說要跟男孩子的爸爸一起守靈,今晚不回家了。跟最近那些整天追著長得跟細菌一樣、叫什麽披頭四的女孩子們,簡直是天壤之別。就算是親生女兒也沒有那麽乖巧了。」  「她好像很喜歡過世的男孩吧?」  「應該是吧。聽說男孩子的爸爸曾經半開笑地跟管理員太太提起過,等小牧過了成人節【注】就要將定子娶回家,到時還要叫故鄉的老婆過來一起生活。那女孩沒有父母,現在工作的洗衣店是伯父家經營的。管理員太太很憤慨地表示,女孩根本就是被當作下人一樣使喚。」  【注】:滿二十歲那年的一月十五日。  「那女孩……」警部說,「或許很能理解小牧父親的心情吧?」  「我也這麽認為。說起來,牧民雄是這些貧困、不幸的人們心中期待的小小夢想,而這個夢想卻突然間就被奪走了……」  悔恨再度在檢察官的心中湧起。  「下去看看吧。」檢察官說。等到跟牧民雄的父親見過麵後,他打算立刻將少年的日記整個讀過一邊。或許沒能從少年嘴裏問出的線索,能從文字中找到端倪吧。  三個人走下飄著線香味的樓梯。  「想到在幾個小時前,」走在最前麵的警部說,「那個少年才走過這道樓梯,就覺得那一幕像是假的一樣。」  這句話也讓檢察官無言以對。  3  少年的父親叫牧英三,出身於栃木市附近的某個農村。他在三年前來到東京,老家還有中風後臥床不起的妻子和年紀已經二十八歲的大女兒。  因為家中沒什麽耕地,農事都交給女眷處理,英三便到大穀石的採石場工作。在宇都宮市城山町一帶有將近八十多個採石場,都屬於個人經營,作業幾乎沒有機械化,開採時用的工具就是十字鎬和扁鑽,挖採下來的石塊則靠挑夫的肩膀送到卡車載運的地方。英三曾經是個能幹的採石工人。  當他的妻子阿正中風臥床之後,不幸又接連發生。由於其他工人的疏失,英三的右腳被十字鎬敲傷,雖然傷勢很快便痊癒了,但右腳從此就無法使力。別說是當採石工人,就連當搬石頭的挑夫也有困難。  透過朋友介紹,英三在三年前來到位於銀座的大光大樓當警衛,當時就讀國中二年級的兒子民雄和父親一起上京。民雄靠著送報完成了國中學業,由於兩邊都有家用,必須多賺一些現金,即便是現在,他們的收入也大半寄回了老家。民雄的口頭禪是希望能出人頭地;而父母的心願則是希望能看到女兒披上嫁衣。盡管生活貧困,一家四口的心意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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