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檢察官不自覺地放大音量。「目的地是哪裏?」  「不知道。總之有三十萬的話,就算去香港或新加坡都沒問題吧。」  「新加坡?」  「沒有啦,我隻是打個比方。總之,這個太太真令人傷腦筋呀。」  「那麽,就麻煩你們了。」  放回話筒時,檢察官的額頭滿是汗水。  「您朋友發生了什麽事嗎?」  對於山岸事務官的詢問,檢察官簡要地說明阪口美世的失蹤經過。  聽完之後,事務官說:「那倒是很令人擔心呀。」  檢察官看到他眼中浮現了好奇的神色,便問道:「你覺得比才會回來嗎?」  「這個嘛……」事務官側著頭說。「不知道耶,不過那個阪口美世如果跟比才作品中的《阿萊城姑娘》一樣的話……」  「那就不會回來了嗎?」  「應該不會回來了吧。那位姑娘可是個有情夫的多情女子呀。」事務官說完,不禁為自己的發言笑了。  檢察官也被逗笑了,但是一時之間,心頭閃過一個小小的疑惑。  美世的失蹤該不會跟男人有關吧?  而且,說不定阪口其實也知道?  這樣的疑惑絲毫沒有根據,但就是因為沒有根據,這個疑惑反而在檢察官的想像中開始生根發芽。  7  下午的開庭結束後,千草檢察官回到辦公室,一個正在跟事務官聊天的男人就笑著對他說:「好熱啊。」  汗水從男人肥胖的臉頰流向粗壯的脖子,原來是偵查一科的刑警野本利三郎。  「來旁聽嗎?」檢察官坐下來,拿起事務官端上來的冰水咕嚕咕嚕地一飲而盡。  「判決跟你的求刑一樣嘛。」  「畢竟有六次前科呀。」  「那傢夥已經是第三次進我們的監獄了。」  「我看第四次還是要麻煩你了。」  「多謝啦,那麽不可愛的犯人還真是少見。」  「有犯人是可愛的嗎?」  「當然有囉,當中有的還想讓他當我的女婿呢。」  「這種話可不能對你女兒說。」  「說了她也不會嚇到。我女兒是老麽,今年才六歲。」  「對了。」檢察官說。「你來這邊是找女婿嗎?」  「當然不是,我有事來請教你。」  「是嗎?」  「千草先生玩過射箭對不對?」  「是啊,學生時代我是箭術社的幹事。那又怎麽了?」  「學校讀哪裏?」  「s大。」  「年齡呢?」  「喂!」檢察官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說。「你是在偵訊我嗎?」  刑警毫不在乎地繼續說:「反正千草先生的年紀不說我也知道,再來我想問……」  「什麽?」  「t大也有箭術社嗎?」  「有啊。」棒槌學堂·出品  「那麽你認識當時t大箭術社的社長阪口秋男嗎?」  「你說什麽?」一時之間檢察官睜大了眼睛。「阪口秋男怎麽了?」  「他太太四天前行蹤不明……」  「你……」檢察官驚訝地看著刑警肥胖的身體說。「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怎麽知道?那麽千草先生也知道囉?」  「回答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報紙上有尋人啟事。比才歸來吧。舒曼在等待。這個gg還真是做作啊。」  檢察官臉上流露出近乎困惑的表情。  「那個gg的意思,」檢察官說。「照理說隻有阪口和他太太才看得懂。舒曼是阪口,比才是他太太,這件事應該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才對。」  「可是我就是知道呀。」  檢察官抑製住內心的焦躁質問:「所以,我才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聽一個少年說的。」  「少年……?誰?」  「牧民雄,跟阪口同一家出版社,在收發室工作的十七歲少年。」  檢察官說:「這件事你還是從頭到尾跟我說清楚吧。」  「當然,這就是我來的目的呀。」  野本從口袋掏出回聲牌香菸叼在嘴上。  野本刑警住在世田穀玉川尾山町,他都搭乘國鐵和東急田園都市線到總廳上班。  今天早上,野本刑警跟平常一樣站在田園都市線的九品佛站等電車。  等車的人群中,一名少年走過來對他低頭行禮,然後說:「請問您是野本同學的爸爸嗎?」  「您是刑警,對吧?」少年再一次確認般地看著他。  野本露出曖昧的笑容說:「你是……?」  「我是盛夫的同學。」  「那麽,你是n國中的……」  「是的,我叫做牧民雄,不過我隻在那個學校讀過一年而已。」  「你怎麽會認識我呢?」  少年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  「刑警先生不是來過學校教學觀摩嗎?體育課的時候,您曾經示範吊單槓給我們看……」  「噢……」野本這才想了起來。一想起來,他臉部的血液頓時往上沖。  那是前年的某個星期日,學校為了配合忙碌的家長,特別將父親觀摩日訂在那一天。  「我是母親,這次換你去看看盛夫上課的情形了。要知道生下這個孩子,可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他就這樣被太太趕出門,在難得的星期日去了學校。  打一開始他就對英文、數學課敬而遠之,還好還有體育課,所以他選擇在體育課的時候到學校去。  校園裏,學生們集合在單槓前麵,這堂課教的是曲臂懸垂和上踢的技巧。  可能是都市小孩手臂都沒什麽力氣,幾乎所有學生都是一臉痛苦地掛在那裏,像隻軟趴趴的毛蟲一樣又是扭腰又是亂踢。  (真是沒用的傢夥!)  看到這一幕,野本刑警不禁燃起了一股熱血。  他一語不發地從家長之中走出來,一把抓住沒人用的單槓,嘴裏喊著一、二、三、四,做出了漂亮的懸垂運動。十六、十七……他一邊汗流如雨一邊繼續做著,終於做到了第二十八下。  學生們開始鼓掌叫好,其他家長則配合野本幫忙計算,二九、三十……。野本咬著牙繼續做,數到第三十五下時,他終於力氣用盡,一屁股摔在沙地上。  四周響起一陣大笑。  ——那是盛夫同學的爸爸呀?  ——聽說是偵查一科的刑警。  ——是大隊長嗎?  ——不是,隻是小刑警而已。  野本的臉紅透了,完全沒發現盛夫一臉快要哭出來似地瞪著自己。  盛夫從學校回來之後,有好一段時間不肯跟他說話。他太太也橫眉豎目地罵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如今回想起來,還是忍不住冒冷汗。  「你就是當時的刑警先生吧?」少年這麽問了,野本也隻能難為情地承認。「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沒辦法。」  「所以呢?」檢察官邊笑邊問。「那個少年就跟你提起阪口妻子失蹤的事了?」  「沒錯。」  「可是阪口昨天才來過我家,他應該還沒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才對。」  「少年說他是看報紙的gg知道的。」  「這就奇怪了。」檢察官說。「他怎麽會知道比才和舒曼的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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