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墨染憂急匆匆的抱著墨懶懶衝進急症室,身後跟著大部隊,一個個臉色嚴肅,不苟言笑。


    看著渾身都是血跡的墨懶懶,男子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做渾身冰冷的感覺,他的手裏抱著墨懶懶,可是全身的血液都冰凍了的一個點,他的神情是茫然的,連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到一個點,無法動彈的地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拚命的跑,拚命的讓顧離加快車速,然後他茫然的看著她,墨懶懶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還是那麽的美,沾染了血液,卻如同一朵盛開的妖冶的薔薇。


    小家夥該是有多疼啊,她最怕的也是疼,可如今他卻讓她承受了這麽多。


    今晚的計劃,他沒有打算告訴墨懶懶,所以一切隻說了一半,準備等事情收拾妥當後,再帶著墨懶懶去度假,隻是沒想到,白家的人竟是想到了這一步。


    一直暗中隱藏著的勢力,在這一怒之下,全都調配出來,打得他們一個防不勝防。


    墨懶懶被送到了急症室,墨染憂跟著車跑了幾步,後來漸漸落下,做到了一旁的位置上,心跳很快,卻僵硬的可怕,他的心像是空了一般,被冷風灌注,然後慢慢的變得愈發的冰冷。


    看到墨染憂的模樣,顧離一直站在身邊,他沉默的看著他,明白此時墨染憂的心中是如何的擔憂,或許比他擔心姐姐更加的害怕,他蠕動了嘴唇,“墨先生……”


    “我沒事。”他的嘴唇有些幹,話語聲也很冷,明明心都被掏空了,卻還要強作無礙,“那邊的事情你負責跟進一下,這邊我暫時走不開,白家那邊,白優凡和冉翠煙給我留著,到時候我要親自審。”


    他的話語很有頭緒,冷靜的根本不像是正常人,在這種時候他都如此,不得不說墨染憂該是有多麽的強大。


    顧離應了一聲,又遲疑道,“那墨小姐的家人……”


    他的意思是要不要通知。


    想到了墨瑾鈺和姚月雅,墨染憂猛地閉上了眼睛,他還是沒有保護好懶懶。


    走廊是昏暗的,他坐在凳子上,從身體裏的寒涼滲透出來,“到時候再說吧,今晚就不要打擾他們了。”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明天也可以說,現在的他,隻覺得好累。


    腳步聲匆匆離去,墨染憂無力的垂下手,他將頭靠在牆壁上,此時更多的是自責,是害怕。


    不知道等了多久,醫生和護士方才走出來,墨懶懶並沒有什麽大事,隻不過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補補,另外便是吃了春藥,需要洗胃,休養一段時間便好。


    晚上,夜正濃。


    墨染憂走進病房,裏邊燈火通明,依舊明亮,病床上躺著的是一臉蒼白的墨懶懶,肌膚如同白紙一般,正安靜的睡著。


    他的心是顫抖的,隻差一點,或許她就出事了,而他將會後悔一輩子。


    坐在床邊,她的眉頭依舊緊皺著,一臉的慘白,敗落的花瓣一般,有著讓人憐惜,墨染憂輕歎一聲,彎下腰,吻上她的額頭。


    他的眼珠湛亮,漆黑如墨,帶著溫柔的繾綣,低低道,“懶懶,一切都結束了。”


    墨懶懶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早上,她仿佛睡了很長的一覺,渾身酸痛,慢慢的睜開眼睛,恐怖的記憶就席卷而來,最後她記得,是墨染憂抱住了她。


    那染憂人呢?


    她微蹙眉頭,轉過脖子,發現男子正坐在自己的身旁,頭靠在病床上,勞累的睡去,她就這麽靜默的看著他,沒有任何的表情。


    墨染憂本就睡得不沉,剛一入睡,那可怕的夢境就出現在腦海中,他一個驚醒,連忙坐起身,剛好對上墨懶懶那安靜的容顏。


    他心一喜,連忙握住她的手,有些急切,“懶懶,你醒了?”


    “恩。”


    “餓了麽?”男子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下眼瞼淤青一片,看得出來他睡得並不好。


    墨懶懶搖搖頭,依舊是看著他。


    看到墨懶懶沒事,墨染憂的心就放了下來,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很輕柔的一個吻落下,隨即便離開,“還疼麽?”


    墨懶懶搖搖頭。


    墨染憂本還想再說幾句,口袋裏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有些抱歉的對墨懶懶笑笑,隨後走了出去。


    看著墨染憂的背影,她突然開了口,“染憂,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好的?”


    身子一頓,墨染憂回頭溫柔的說道,“就在頭被撞傷的那一晚。”


    “好,我知道了。”


    墨染憂笑了起來,“我去處理件事情,等我回來。”


    說完話,墨染憂直接走出了房間,往走廊處方向走去。


    顧離站在遠處,看到墨染憂出來,臉色冷酷的上前,報告道,“喬治那邊想要見你。”


    “知道了,這邊派人過來照顧懶懶。”墨染憂點點頭,走出了醫院,外邊一輛勞斯萊斯停著,看到墨染憂的出現,立馬有人下車打開了車門,隨後墨染憂坐了上去。


    這一次的事情,定然是要有個了斷的,喬治那邊是輸定了,隻不過他還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剛剛的電話便是喬治打來的,他約他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見麵,墨染憂正好也有此意,有些話,早就應該敞開來談了。


    不為別人,也為了他這麽多年,在仇恨


    了他這麽多年,在仇恨中活著。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窗外的風景依舊美麗,他的眼珠近似透明,有一種別樣的光彩在眼底裏綻放,他的容顏一半被融在陽光下,隻留一處陰影。


    車子漸漸停下,車門被打開,一雙大長腿率先下地,墨染憂仍舊穿著昨晚的西服,有些淩亂,內裏的襯衫扣子被解開了兩顆,卻顯得更為禁欲範,一下車,就光彩奪目,惹得周遭的女孩子全都頻頻側目。


    這個男人太過於有型,帥的更是人神共憤。


    墨染憂打開咖啡店的大門,走了進去,一眼便見到了喬治,他坐在最角落處,被陰影覆蓋的地方,一雙紫眸不如以往的意氣奮發,此時更多了一些自嘲。


    比起昨晚,喬治顯得有些蒼老了。


    墨染憂大步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喬治的麵前,他的臉色淡淡,並沒有任何的仇恨一般,對喬治也像是個陌生人。


    感覺到自己被一處陰影遮住了視線,喬治彎唇笑了笑,抬起手招呼了服務員過來,要了兩杯咖啡,隨後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他看的很認真,而在這其中,墨染憂就像是沒有發現一般,就這麽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不知道喬治看了多久,等到兩杯咖啡上來後,他笑了起來。


    優雅的氣度,使得他到了中年依舊魅力十足,拿起咖啡,他輕抿了一口,咖啡獨有的苦澀和香氣席卷著他的味蕾,可喬治卻很喜歡喝黑咖啡,因為隻有苦才是能讓人的味蕾記憶時間變長的。


    他抬眸看他,忍不住歎息,“染憂,你果然比你的父親聰明。”


    “你叫我來,就是跟我說這個?”墨染憂從容的放下咖啡,兩手交叉在桌前,神色淡然。


    可喬治卻像是聽不懂墨染憂的話似得,開始回憶起了往事,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哥哥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無論做什麽事情,都不像我那麽雷厲風行,可是他是長子,按照世襲製,爵位應該是他的,哥哥從小到大都是個溫柔的性子,對誰都是和平的態度,


    我一直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遇上他命中的劫,那個總是穿一身白裙,喜歡微笑種滿一室梔子的女人,後來優柔寡斷的他,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勢,隻認定了她是他的妻子,隻是沒有想到的是,最後竟還是會彼此雙雙而去。”


    聽著喬治說的話,墨染憂忍不住冷笑,“我不需要你來再跟我說一遍,我父母如何相愛而又死亡的過程。”


    他歎了一口氣,知道墨染憂心中的仇恨,“你不能夠怪叔叔,有些事情牽扯到的,是一個家族的榮譽,即使你的父母是含冤,可事情過了這麽久,若是再被翻出來,隻會讓家族大亂。”


    說到底,為的還不是家族的權益,語氣說得好聽,卻太過於諷刺,為了一個利益,即使是損害了人命,那也是無謂的事情麽。


    在貴族之中,人命更是如草芥,想到這,還真是讓他覺得惡心。


    “是麽?”墨染憂恢複了之前的神色,一派從容,“那現在,你願不願意將人交出來?”


    他不怕喬治不肯說,他手裏有的是把柄。


    看到墨染憂的神色,喬治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染憂,我以為我們是一家人的。”


    “一家人?那你為什麽不肯把人交出來?”


    “我也是有苦衷的,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事情太多,若是我貿貿然的將人交出來,隻會讓家族的勢力被削弱。”喬治這一次叫墨染憂出來,無疑是想打一手親情牌。


    隻是他卻忘了,人之所有有情,是因為彼此之間會互相的好,而不是單憑一個血緣關係。


    墨染憂嗤笑,“如果我把手裏頭的證據交到聯合國,那就不單單是家族的勢力被削弱了,我想孰輕孰重,伯爵大人應該能夠權衡吧。”


    作為一個貴族世家,卻勾結外黨,背地裏做起走私犯法的事情,毒品賣淫比比皆是,要不是看著那些數據,墨染憂還真是沒想到。


    聽到墨染憂的話,喬治的臉色是完全黑了下來,他抿緊唇,“你確定要撕破臉?”


    “難道昨晚,在你默認白家的所作所為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們之間就已經是敵對的關係了麽?”一想起小家夥那副模樣,墨染憂的心裏就止不住的恨,恨不得將那些欺負她的人,全都千刀萬剮,“你在背地裏想要收購艾蘭,打壓股價,在圈子裏製造關於我的謠言,這一切不就是要跟我撕破臉的意思麽?伯爵大人,是你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他的笑容很冷,冷的如同一塊寒冰,一雙眼眸寒光四射,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使得他此時氣勢強大,威迫感極強。


    這一次,喬治承認,他真的輸了。


    癱軟在了後座上,神色頹廢,他苦笑,“我帶你去個地方吧,我想,若是由她來告訴你,會更適合。”


    喬治帶他去的地方不遠,就在咖啡廳的對麵,一家買蛋糕的小作坊,熟悉的芒果包,香氣席卷而來,墨染憂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走在前邊,先推開了玻璃門,墨染憂緊跟其後。


    烘培坊裏,香味彌漫,那熟悉的芒果味,太過於濃鬱,墨染憂有些恍如隔世的走在這,裏邊沒什麽客人,收銀台前,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子。


    有些熟悉。


    墨染憂跟著喬治,走上前,泱泱抬眸看到是墨染憂,


    是墨染憂,立馬驚喜的便認出來了,“是你啊,帥哥。”


    “你認識我?”


    “恩,上一次你不是還和懶懶一起來的麽,不過你不記得也正常,都有兩三年了。”泱泱不好意思的笑笑,誰讓自己長得普通,很容易就被遺忘。


    哪像墨染憂和墨懶懶,長得那麽漂亮帥氣,見過一眼就忘不掉了。


    聽泱泱這麽提起來,墨染憂也想到了上一次的芒果包,似乎也是這個女孩子賣的,還真是巧,隻是,喬治帶他來這裏又是什麽意思?


    正在這時候,收銀台內的簾子被掀開,隨即一婦女走了出來,她剛想說話,卻看到了喬治和墨染憂,心中一驚,手裏剛做好的芒果麵包全都倒在了地上。


    東西掉地的聲音驚到了泱泱,她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母親,正一臉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兩人,細心的她發現,母親的手竟然在顫抖。


    她有些擔憂的走上前,“媽媽,怎麽這麽不小心?”


    沒有理會泱泱,婦女徑直走上前,就這麽一直的看著墨染憂,隨即豆粒大的淚珠滑落了下來,最後的她竟是泣不成聲。


    看到婦女哭,墨染憂不由蹙起了眉頭。


    喬治走上前,拿過紙巾遞過去,“不要哭了,他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你知道的就全部告訴他吧,本來我想替你隱瞞下,隻是這一次我也是身不由己。”


    “沒關係,謝謝你肯幫我隱瞞這麽久……”婦女哽咽了語氣,隨後又走上前,看著墨染憂那俊美的容顏,卻是直直的跪了下去。


    泱泱心一驚,脫口而出,“媽——”


    墨染憂不知道婦女為何這般的姿態,他靜靜的向後退了一步,眼珠漠然的看著她,似乎像是局外人一般。


    泱泱想要上前去扶婦女,可女人卻阻止了她,聲音更是帶著哭腔,“泱兒,是我對不起他,我這一跪他受得起。”


    看著女兒睜大了眼睛,完全不解的模樣。


    女人卻是回過頭去,看向墨染憂那高貴如天神的容顏,就這麽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泱泱看著心急,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


    墨染憂薄唇緊抿,隻覺得眼前就像是一副鬧劇,半晌,他才開口,“你先起來,把之前的事情告訴我就好。”


    現在他什麽事情都不知道,這個女人就又哭又跪的,墨染憂心也莫名的煩躁,要知道醫院裏還有人在等著他。


    聽到墨染憂開口,女人方才肯站起來,幾人坐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烘焙坊也不營業了,四人坐在上邊,聽女人講起了那段塵封的往事。


    “我和你的母親是很好的閨蜜,我們都是點心師出生,你的母親運氣很好,遇上了你的父親,就此嫁到了國外,我原本以為她過的是完美的生活,隻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打了個電話給我,說是要帶著兒子過來看看我,


    我自然是高興這件事情的,便跟她聊了好久,雖然她語氣有些不對勁,可我卻完全沒有發現,說實話,你的母親真是一個太過於美好的女人,沒有人會嫉恨她,因為她很溫柔,就像是水一般,柔軟而又貼心,那時候,我也有了泱泱,隻是我的運氣不好,遇上的是個渣男,知道我懷孕後,就跑了,我隻能夠一個人撫養泱泱長大,


    那段日子,我過的很苦,點心師很難混,我又要一個小孩子,又要工作,分身乏力,可就在你母親打完電話給我後,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有一個陌生的女子找到了我,問我是不是你母親的朋友,我很奇怪她為什麽來找我,所以當時我並沒有回答,


    可隨之那女人就給了我一張支票,那支票足夠我高枕無憂的過完下半生,而她隻是要我回答她一個問題,一個在我看來是很簡單的問題,那時候我或許真的是中了邪了,我竟然告訴了她你母親要來看我,而且是全家人都過來,也說了具體在哪一天過來,


    那個女人留下錢就走了,我的心有些忐忑,隻覺得不安,這支票太過於燙手,我左思右想都不得其所,到最後想要問問你的母親,卻發現你母親的電話打不通,後來約定的日子,你母親沒有來,我一直都不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麽,直到喬治找到了我後,我才知道,原來她死了,而且是因為我……”


    說到後來,女人忍不住掩麵哭泣,如果不是她,因為一己私欲,將自己最好的朋友出賣,那麽墨染憂的母親不會死,他不會失去雙親,不會流落在外,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她。


    自從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她整日整夜裏寢食難安,她的心中是悔恨的,如果她沒有說,是不是結局都會不一樣呢。


    可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如果。


    墨染憂的手猛然握緊,骨節分明,泛著白,他沒有說話。


    坐在一旁的喬治,繼續道,“這件事情我去調查過,做這件事情的人,是你的奶奶,如今她已經是七十歲的高齡,當年的事情,她其實也不知情,她被外人蒙騙了,說是找到了你母親單獨落單的時候,這才讓你奶奶做了這件事情,到後來失去兒子和孫子後,她已經患上了老年癡呆,整日裏恍恍惚惚,或許是報應,而那個外人,本想讓我們家族沒落,卻沒想到自己竟是患上了癌症,在去年也已經在治療中,痛苦的死去,


    難道你想要報複你奶奶麽?她當年是錯了,可是她也是被人蒙騙了,現在她也受到了懲罰,你


    了懲罰,你要想一個昔日裏高貴的名媛,如今卻被關在療養院裏,這對她是一種懲罰。”


    聽著這些話,墨染憂站了起來,他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會是如此,他背負了這麽久的仇恨,那些人卻早就受到了懲罰,那他這麽久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麽?


    “當初你見到我的時候,為什麽不第一時間告訴我?”墨染憂一字一字的問著喬治。


    喬治歎了一口氣,“原本我以為,可以用聯姻維持住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所以隱瞞了事情的真相,想要做此威脅,可沒想到你的勢力早已經超乎我的想象,是我輕敵了。”


    他冷笑,推開椅子,“這件事情我會自己查清楚的。”


    說完話,他徑直離去。


    走出烘焙坊,墨染憂隻覺得可笑,他一直以來的信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他低低的笑著,自嘲著。


    可是,他還有懶懶不是麽?


    想到這,墨染憂的眼神強烈了信念,上了車,迅速往醫院方向開去。


    ……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墨懶懶不見了。


    墨染憂飛快的到了醫院,大步飛奔,準備去找墨懶懶的時候,卻被一臉沉默的顧離拉住了手臂,他轉頭看他,顧離抿了抿唇,“墨先生,墨小姐不見了。”


    他還沒有回過神,心像是猛然空了一塊一般,臉色蒼白一片,他重複的問了一遍,“不見了?”


    “是的,不見了。”


    頓時,這一刹那,墨染憂的臉色劇變,一腳踢向了一旁的垃圾桶,拔腿將往病房裏邊跑,顧離還想說些什麽,蠕動了下嘴唇,看到墨染憂這麽緊張,還是跟著他一起跑了上去,一路跟著他去了病房。


    用力的推開病房門,入眼的是純白而又空蕩蕩的一片,床位上原本那個笑顏如花的少女,不見了,她不見了……


    墨染憂感覺自己的心都快沒有了,他不敢置信的走了進去,她真的不在,猛地轉過頭,對上顧離,言語冷徹寒骨,“為什麽會不見?我不是讓你加派人手照顧懶懶麽!顧離,你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了麽!”


    他現在連殺了顧離的心都有。


    看到墨染憂那副如同魔鬼一般的模樣,顧離卻一點都不生氣,他知道如果是姐姐不見,恐怕他也是這幅模樣的,“剛剛墨小姐說要出去走走,走到外邊又說要上廁所,我們在廁所外邊等了一會兒,墨小姐一直都沒出來,後來實在覺得奇怪之下,便讓護士走進去看,發現窗戶大開,墨小姐卻是不見了。”


    墨染憂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冰窟裏,他完全不知道,墨懶懶到底是被人擄走了,還是自己走的,他不停的跑著,將整個醫院都跑遍,每個角落裏都找一遍,可是沒有,沒有,沒有,全都沒有!


    他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個遊戲啊,一個小家夥跟他開的玩笑。


    小家夥會從一個角落裏突然出現,笑顏如花,然後衝上前,一把抱住他,將自己的身子掛在他的身上,然後問他,有沒有害怕。


    他的身子是顫抖的,他很害怕很害怕,懶懶,你快出現好麽?


    墨染憂終於停了下來,無力的跌坐在走廊的角落處,他近乎絕望,整個醫院都有他的人在,部隊每處都會巡邏,想要從他手裏把人帶走,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調開了醫院的監視器,開著視頻,卻發現那一處正好是盲點。


    也就是說,還是沒有任何的頭緒。


    顧離緊緊的跟在墨染憂的身後,跟著他跑來跑去,從早到晚,夜色都漸漸昏暗了下來,無限好的夕陽那一抹火紅,照在窗戶上,投射在墨染憂那俊美的輪廓上,側顏被隱在陰影之下,濃濃的哀傷傾瀉。


    這是顧離第一次看到墨染憂,這樣六神無主的時候,他穩了穩心神,叫了一聲,“墨先生……”


    少年站起身來,聲音淡的如同煙霧一般,“走吧。”


    墨懶懶是真的不見了。


    他走在前邊,顧離就這麽看著他的背影,竟覺得有一種落寞到無望的錯覺。


    車輛回到了墨染憂自己的住宅,他的心底裏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可打開門的時候,室內是一片的黑暗,那無止境的暗黑,近乎想要吞噬他。


    他將身子無力的窩進沙發裏,眼珠悲傷,像是一抹嫣紅失了最原本的豔色,徒留一室的傷痛。


    門鈴聲響起,顧離前去開門。


    是墨曦堯。


    高大的身子立馬走了進來,臉色並不好看,他看到墨染憂坐在沙發上,大步向前,開口道,“懶懶呢?”


    如果不是他把消息給壓下來,恐怕這件事情早就讓墨瑾鈺和姚月雅知道了,現在他過來就想看一下墨懶懶還好不好。


    聽到這一聲問候,墨染憂猛然抬起頭,眼珠赤紅,“懶懶,不見了……”


    “不見了!”墨曦堯心驚,立馬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手勁很大,“不見是什麽意思?被誰擄走了麽?”


    “我不知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若是真被誰擄走了,他會讓那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的,“我查了監控,不見的點是盲點。”


    墨曦堯沉默了下來,“是在醫院不見的?”


    “恩。”


    他看了一眼顧離,讓他先出去一下,等到室內隻有兩人的時候,他坐到墨染憂的身邊。


    此時,墨染憂正眯著眼睛,笑容


    眼睛,笑容很冷,仿佛就像是魔鬼一般,他的容顏依舊很俊美,卻更像是個嗜血的惡魔。


    墨曦堯抿唇,整理了一下思路,“染憂,我想懶懶是自己離開你的。”


    “什麽意思?”墨染憂心一驚。


    他看著他的眼珠,反問,“你昨晚去白家鬧出了這麽大的陣仗,光是人就帶了不止一個連,整個醫院都被你包圍,我想你也肯定知道會有人想擄走懶懶,必定會多加派人手,屋裏屋外的都是人,想要帶走懶懶可不容易,除非懶懶自願。”


    昨晚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這樣墨懶懶都能不見,如果不是她自己要走,墨曦堯不信。


    聽到墨曦堯的話,一直大腦混沌的墨染憂,這才認清事實,的確,他有猜到是墨懶懶自己要離開他,隻是他不願意承認,他的臉色有些晦暗,沒有說話。


    “我現在就想問你,懶懶為什麽要走?”


    墨染憂的心一頓,想起早上走之前,墨懶懶問他的那句話,半晌後,聲音沙啞,“我想,是因為我隱瞞了自己眼睛早就好的事實。”


    墨曦堯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要懶懶沒有危險就好,這件事情還得等她自己想通回來,爸媽那邊我幫你頂著。”


    小家夥終究是生氣了。


    兩個人之間一旦有了隱瞞,那就會有間隙,墨染憂睡在床上,輾轉反側。


    將頭埋進屬於她的枕頭,聞著獨屬於她的發香,鼻息之間全都是她的味道,墨染憂的心一滯,一種思念席卷而來。


    那麽黑的夜,他一個人,怎麽睡得著呢?


    無論是眼睛還是在白家動手,他全都隱瞞了墨懶懶,有時候他覺得不知道對於她是最好的,可是卻忘記了她也是有想法的,她是多麽的想和自己並肩作戰。


    初冬開始漸漸的寒冷,風吹來,吹在臉頰上刺骨疼痛。


    別墅裏,窗外種滿了梔子花,白色的,那嬌弱的花兒,隨風擺動,室內有著熏香,擺放著精致的花瓶器物,還有那古色古香的壁畫。


    倒是頗為舒服。


    高允坐在榻榻米上,喝著紅酒,姿態風流,卻又顯得俊美非凡,還真是個長得頗為俊朗的少年,他斜眼看了一眼,一旁坐在沙發上的少女,一頭烏黑的長卷發,此時正被一根絲帶挽起,鬆鬆塌塌的,頗為優雅。


    她手中撚著一顆草莓,正有滋有味的品嚐著。


    還真是厲害,高允會說,他已經從早上看她看到了晚上了麽,早起吃過早飯後,就一直在吃,吃到了現在,還沒有停的意思,真不知道是不是豬八戒轉世。


    原本說好的京城第一懶呢,現在怎麽變成了京城第一吃貨了。


    墨懶懶吃完了盤子裏的草莓,優雅的翻了個身,肌膚盈透如玉,一雙上挑的眼眸看向高允,嘟唇,“高允。”


    “幹嘛!”高允翻了個白眼,還真是小祖宗。


    “我想吃榴蓮。”


    “……”高允忍不住罵了一聲,“我的小祖宗,你這才吃完草莓呢,那麽臭的東西哪裏好吃了,再說現在這個點榴蓮買過來了,你又不要吃,換吃別的我怎麽辦?”


    墨懶懶忍不住皺起了眉,心情莫名的煩躁了起來,嘴裏砸吧砸吧,就是想吃榴蓮,可是高允不讓她吃,她現在很煩,想要解剖高允的心都有,“我不管!我就要吃榴蓮,你為什麽不把所有的水果都搬到家裏來!”


    “我的姑奶奶,我的肉給你吃好不好,家裏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榴蓮,你別整那些家裏沒有的東西出來了啊。”高允都有想死的衝動了,這墨懶懶隻不過是住在他這兩個月罷了,這兩個月折磨的他,都快想死了,有這麽會折騰人的小姑奶奶麽?


    真不知道墨染憂是怎麽忍受的下來的。


    心情一差,墨懶懶的暴脾氣就上來,她拿過身邊的花瓶就扔了過去,“你快給我去買!”


    高允靈活的一躲,隨即看著花瓶變成碎花瓶,心痛不已,“你知道這花瓶花了我多少錢麽?你這兩個月在我這,都砸壞了我多少東西啊,我不管,你要賠我!”


    “哼。”墨懶懶冷哼一聲,“你要是敢忤逆我,我就把你的聯係方式告訴蕭瀟,讓她通緝你!”


    高允有些狼狽的走回來,看了一眼墨懶懶,忍氣吞聲,整張臉都快扭曲了,也不知道這個小祖宗到底在墨染憂那裏知道了多少事情,“墨懶懶,你怎麽就不回去呢,在染憂那裏,你想吃什麽他那妻奴,什麽都會給你送上來,還不用自己吃,他用嘴喂給你,你就算想吃龍肉,他都能給你弄來,你到我這裏來,不是委屈了你麽?”


    聽到高允的話,墨懶懶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又板起了臉,“誰讓你把柄在我的手裏,我不利用利用,豈不是為難了我自己,再說了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這可不怪我,你現在總算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了吧。”


    如果不是那天高允打電話過來,她還真想不到誰能帶她走。


    一看墨懶懶那得意的小人模樣,高允就氣不打一處來,還真是自己送上門的,原本聽到墨懶懶想離開,他還有些高興,覺得自己或許有機會了,等把這尊佛請到家裏來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墨懶懶突然感覺有些惡心,忍不住彎下腰,對著垃圾桶就吐了起來,一看墨懶懶那模樣,高允心一緊,立馬上前,安撫著她


    ,安撫著她的背部,“墨懶懶?你沒事吧?”


    這小祖宗要是在他這裏出了事,他保證這華夏將會翻了天了。


    “我想吃榴蓮啊,”墨懶懶吐完後,隻覺得嘴裏苦的厲害,臉色蒼白,嗡著鼻子,顯得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高允,又板著臉威脅道,“如果你給我買榴蓮,我就去告訴染憂,是你綁架我,你對他死心不改,所以你覺得我是個絆腳石,要解決掉我,多虧我聰明機智,又冰雪聰明,才得以逃脫,我要讓染憂恨死你,讓他知道你有多壞!”


    高允麵色一顫,果然最毒婦人心啊,他腳下一個踉蹌,“行行行,要吃榴蓮是吧,你想吃什麽我都給你買來,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碰上你這麽個祖宗,你就折磨我吧,折磨死我就好了!”


    他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壞事情,才會碰到墨懶懶這樣的人,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越想越覺得鬱悶,這兩個月的日子如同噩夢一般,而墨懶懶就是在那隻噩夢,專門來氣死他的。


    現在高允隻盼望著墨懶懶快點回去。


    看到高允離開的身影,墨懶懶躺回沙發,今天的天氣還好,就是風格外的冷,她不敢走出去,穿著毛衣,眉眼彎彎。


    當初逃出來,也是一氣之下,覺得墨染憂什麽事情都不跟她商量,可出來了以後,沒幾天她就後悔了,可是她還是咬咬牙堅持了下來。


    纖細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腹部,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愛,心裏頭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最近她很容易多愁善感,脾氣也變得很壞,陰晴不定的,時好時壞,折磨的高允的確是夠嗆。


    想到墨染憂,她的鼻尖就忍不住酸酸的,她想不是她自己躲得太好,隻是墨染憂在等她自己回去,她歎了口氣,望著窗外,陽光正好。


    她是不是該回去了?


    天知道,她是有多麽的想他。


    ……


    這一天,高允在家裏燒起了高香,原因是墨懶懶終於肯回去了,他嘴裏念念有詞,大意是讓這個煞星不要在出現在他的身邊,不然他會瘋的。


    墨染憂再見墨懶懶的時候,是在烘培坊的門口,小家夥穿著寬鬆的毛線衣,手裏頭拿著兩隻芒果包,正對著他巧笑嫣然。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突然泛紅。


    可怒意卻也在同時出現,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陌生,轉身就走,墨懶懶知道他這是在鬧別扭,他嬉笑著小心翼翼的跑上前,從背後,一把抱住墨染憂,將頭顱靠在他的背後,“染憂,我回來了。”


    他的說話的聲音很沙啞,有些顫抖,和壓抑,“你回來幹嘛?”


    “我回來見你。”


    “放開我。”


    “我不放,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們回去辦婚禮吧。”


    “不好,我現在不想娶你了。”


    “你確定不想娶我了麽?”


    “對。”


    “可是我們已經登記了啊。”


    “……”


    “而且,墨染憂我現在已經有了你的寶寶,你是不想對我負責了麽?”


    墨染憂渾身一震,一種莫名的驚喜在眼底裏乍現,隨後他轉過身,直接橫抱起墨懶懶,就拚命的往前跑去。


    “你幹嘛!去哪裏啊,慢點跑,我有點暈。”


    “回墨家,選吉日,辦婚禮!”


    “哼,不要,我要在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墨染憂眼底溫柔纏綿,“難道你想帶著球穿婚紗麽?還是說讓我們的女兒幫你拎裙擺?”


    墨懶懶不說話,看著她久違的容顏,墨染憂心中隻覺得一陣滿足,懷中的小嬌妻,就是世界上賜予他最好的禮物,下一刻,就這麽抱著她,墨染憂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香甜,天知道他有多麽的想她,想到近乎發狂的地步,可是為尊重墨懶懶,他忍耐住沒有去找她,隻是確保她平安的消息就足夠了。


    墨染憂緊緊的抱著她,近乎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血液之中,“懶懶,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他抵著她的額頭,兩人靠得如此之近,呼吸交織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情愫,“不要在離開我。”


    他的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害怕。


    看著墨染憂的容顏,她手中的芒果包隨之落地,她兩隻白嫩嫩的手臂纏上他的頸脖,她那火熱的唇貼上了他的,隨後逃開。


    墨懶懶抿唇笑,眼底深處情深似海,聲音娓娓動聽,“墨染憂,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下一刻,唇齒相依,甜蜜湧動。


    我們的愛情,從初次見麵,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第一眼便是永恒。


    ------題外話------


    大概就是這樣啦,還會有番外噠,婚禮萌娃,都在番外裏,還有關於蘇文軒和嬌嬌的,墨曦堯和陸瀠泓的,閆氏兄弟的結局,全都在番外中更新,番外大概一個禮拜更新一到兩章,時間暫時沒有定,到時候會另行通知,新文大概在二十五號開,喜歡的可以繼續跟進喲。


    懶妻連載了也有些日子了,謝謝大家的陪伴,愛你們,從來不需要任何的解釋,感謝一路有你!想要進群的喲,趕快加入我們的大家族吧,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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