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天氣很好,帶著新鮮的空氣。


    墨染憂拉著墨懶懶的手,兩人一同走到學校周邊,這裏的小吃店很多,而且早早的便開了,墨染憂的眼珠漆黑,仿佛是深潭一般,映過這繁鬧的環境。


    他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過,避開周邊的車輛,空氣中傳來一陣香甜的烘培香氣。


    墨染憂的眉宇微揚,睫毛也隨之揚起,將目光定格在了前邊的烘培店。


    就在不遠處,隻需要走上幾步路就好,不由分說,墨染憂就拉著墨懶懶走了過去,烘培店裝修幹淨又顯得溫馨,一打開玻璃大門,那股香甜的味道就更顯得濃鬱了起來。


    “這裏……”墨懶懶有些疑惑的皺眉,看了一眼一旁的墨染憂。


    她的小手,被墨染憂的大手反手握住,溫暖覆蓋,“懶懶,我有說過麽,我的母親其實是一位麵點師。”


    既然兩個人都已經在一起,墨染憂覺得自己與墨懶懶之間,便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他的母親,有一雙做麵點的巧手,每當他過的不快樂的時候,母親就會做一個芒果味的麵包,那時候芒果的香甜便一直殘留在自己的舌尖,直到現在都無法消去。


    剛剛走近的時候,墨染憂聞到的那股味道,在記憶之中太過於似曾相識,惹得他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進來。


    母親愛吃芒果,笑的時候會有兩個小小的漩渦,她總是用溫暖的手撫摸著他的頭頂,告訴他不怕,太多的太多,都慘存在他那塵封的記憶中。


    這樣看來,其實有很多方麵,墨懶懶與墨染憂的母親是相似的。


    聽到墨染憂的話,墨懶懶心尖微疼,手緊了緊,“染憂……”


    她知道他再難過,或許很多時候他都是活在這樣的痛楚之中,可生活在她家,他卻不停的壓抑著,讓自己活得不真切,墨染憂太過於完美,有很多時候,他的完美顯得太不真實。


    若是墨染憂生活在一個健康的家庭,是否他也會像墨曦堯一般,會生氣會衝動,活的快樂?而不是像現在,完美隻是他的保護色,看著這層保護色,墨懶懶的心尖無比抽疼。


    她的指尖微涼,有些冷到了墨染憂,他從記憶中回過神來,低頭朝她微笑,“我沒事,隻要你在我的身邊,我活的就很快樂。”


    這幾年,何嚐不是他偷來的呢,縱使家裏沒有出事,他的父母還健在,他又真的能夠快樂麽?家族裏的事情複雜,稍不留神,就能死無葬身之地,像他那般稚嫩的年紀,能夠活下來根本不可能,那裏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若是可以選擇,墨染憂倒是希望永遠不要在與那個家族接觸,他希望就這麽陪伴在墨懶懶的身邊,兩人簡單而又平淡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墨懶懶並沒有安下心來,反而更心疼了起來,這些話,是否可以理解為,若是有一天她離開了他,他會活的如同行屍走肉?為什麽墨染憂要將所有的快樂都押注在她的身上,為什麽不可以是自己活的快樂?


    她並沒有回話,隻是低低的應了一聲。


    墨染憂走上前,看了看在玻璃中擺放著的蛋糕還有各色各樣的高點,很漂亮,最後目光留在了一個黃色體的麵包上,取了托盤和架子,夾了兩個進去。


    他一個,墨懶懶一個。


    “這個芒果包,賣的很好,帥哥你真有眼光。”收銀員長得漂亮,笑的一臉甜美,手腳麻利的將兩個麵包裝進袋子裏,遞給了墨染憂。


    墨染憂微微點頭,或許是記憶中的香味令他的心情有些安撫,他也朝著收銀員微微一笑。


    他拿出錢遞給了收銀員,隻是這收銀員還沒有收錢,就被麵點房裏走出來的一位女麵點師給喊了去,“泱泱,這筆賬你是不是算錯了啊。”


    “沒有把媽,這筆賬是上一回你說打五折,然後我就少收了錢。”女生泱泱低下頭看了一眼她母親遞過來的賬本,一眼便看出哪裏不對。


    “那你下一次寫清楚,這樣媽媽也好對賬。”


    “好的媽媽。”泱泱有些無奈的點頭,又手腳麻利的取過墨染憂的錢,找了過去,笑容依舊甜美,那雙眸子如同月牙灣一般,“謝謝光顧,歡迎下一次光臨。”


    墨染憂接過錢沒去看數額,便拿著袋子,牽著墨懶懶的手離開了烘培店。


    望著玻璃窗外,墨染憂和墨懶懶離開的身影,泱泱有些羨慕,“那個女生和男生好配,都長得好漂亮,若是我有那麽令人驚豔就好了。”


    說完,泱泱回過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母親也望著門口出神,“媽媽,你也看呆了啊?”


    婦女愣了愣,又搖搖頭,說,“可能是我看錯了。”


    隻是……


    那張記憶中的容顏,就像是重現一般。


    **


    兩人一路走去,又停留在一家香氣濃鬱的早餐店門口,隨後走了進去。


    墨染憂也沒詢問墨懶懶要吃些什麽,直接點了餐,基本上他已經完全的掌握了墨懶懶的愛好,並不需要每一次出來都詢問。


    早餐一上來,墨懶懶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學校附近的早飯,的確很香,她這樣的懶人,都完全抑製不住內心想要吃早飯的欲望,撐著這懶惰的身體,努力爬起來吃,足以可見。


    “吃慢點。”墨染憂有些無奈的看著


    墨染憂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雖說動作依舊優雅斯文,可這頻率太過於快速,就怕她不小心給噎著了。


    “恩,你也吃。”墨懶懶吃著東西,好不容易等咽下去了,才說道。


    墨染憂隻笑,笑容溫柔,拿出西點店的袋子,取出其中一個,“這個要不要試試看?”


    他伸出手,拿出一隻芒果包。


    麵包烤的恰到好處,非常鬆軟,還有些溫熱,表層有著誘人的光澤,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咬下第一口,會有芒果的香甜入口,在他的舌尖跳舞。


    墨染憂掰開麵包,果不其然,黃色的芒果晶瑩剔透,看著誘人十分,他就像是拿著最珍貴的珠寶一般湊到墨懶懶的嘴邊,眼珠雖是漆黑,卻能夠讓墨懶懶看清楚,裏邊閃動著的光芒,“嚐嚐看。”


    溫熱的,芒果那香味濃鬱簡直讓人想要掉舌頭,墨懶懶輕輕咬下一口,那芒果就流進了嘴中,舌尖的美味散開,香甜可口的味道,充斥著她的味蕾,幾乎想要融掉她的舌頭。


    不是特別的甜,味道恰到好處,那香氣濃鬱誘人,自然簡單,仿佛是來自最為溫暖的地方,墨懶懶仔細的吃著。


    墨染憂將手中的芒果包放到她的手裏,麵容上的微笑清淡,“好吃麽?”


    他還沒有嚐過這個味道,並不知道是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聽他這麽問,墨懶懶才回過神來,小心的吃完嘴中的,點點頭,“很好吃。”


    這不是她騙人,這芒果包確實很好吃,看來,以後得一直去那買了。


    “好,那這隻給你,我吃這隻。”得到回答,墨染憂表情像是放下了一塊石頭。


    看著手中的芒果包,墨染憂也輕輕的咬了一口,他的樣子本就俊美,氣質不凡,此時縱使手中拿著的是廉價的食物,卻依舊顯得貴族。


    那一口咬下。


    塵封在記憶中的往事,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sunshine,你一定要快樂的生活,總有一天媽媽會離開,媽媽不能夠一直的保護你。”穿著白色裙子的少婦,挽著亞麻色的長發,麵容溫柔,妝容得體。


    小小的墨染憂,睜著大大的眼珠,漆黑透徹,“媽媽,為什麽要離開sunshine,sunshine不想離開媽媽,媽媽一直陪著sunshine好不好?”


    說著,小男孩眼裏蓄滿了淚花,不知為何,莫名的委屈後怕了起來。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們能夠感知到外界對於她們的一切,就像此時眼前少婦說的話,那話語中的憐惜,令小男孩莫名的不安,好像真的,媽媽就會這麽離開他一般、


    看著墨染憂哭了,少婦眼底裏是更深的心疼,她輕輕的安撫著他,抱起他,走向廚房,拿出自己剛做好的芒果包,輕聲安慰,“sunshine不哭,你要堅強,不然以後該怎麽保護媽媽呢?把這個芒果包吃了,就去爺爺那裏好不好?”


    “我可以不去爺爺那麽?”小小的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周圍人對他的不喜,自從懂事起,他就沒有惹人喜歡過,他的爺爺奶奶從來不會抱著他安慰,也不會哄他,他不喜歡爺爺,也不喜歡奶奶,因為墨染憂知道,他們同樣也不喜歡他。


    可是這幾天爺爺變了,他變得慈祥和藹了起來,總是摸著他的頭,說著一些他不明白的話,和一旁的人商量著什麽。


    小小年紀的墨染憂,在當時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爺爺的眼光總是藏著太多,他並不明白那是什麽樣的目光,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叫做算計。


    他不喜歡爺爺,也不喜歡那個家族裏的每一個人,他不願意去那裏生活。


    “sunshine,”少婦的眼神飄遠,柔弱的臉龐顯得給外美麗,她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如果可以,媽媽也不願意讓你去那兒,可是你既然生在了這個家族中,你就必須學會堅強,逃了這麽久,我們該學會麵對的。”


    私奔過,也想過一起自殺。


    可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等到之後生下了墨染憂,少婦才被家族勉強的接受,然而家族中的明爭暗鬥,卻不會是少的,她也希望能夠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生活,可是她的力量太過於渺小,她沒有辦法。


    既然躲不過,不如勇敢的去麵對,隻希望她能夠用盡所有的力氣,給孩子一個幸福的人生。


    或許是當時母親的表情太過於沉重,小小的他並沒有在說不要去爺爺那,而是乖乖的拿過芒果包,小心的咬了一口,一如既往的溫暖味道。


    每當他不開心的時候,隻要吃一口芒果包,那香甜的味道,能夠令他快樂。


    思緒轉回,墨染憂看了一眼手中的芒果包,還是那麽的色澤鮮豔,夾心的芒果鮮嫩。


    到底是有多久,沒有再吃到這樣熟悉的味道,溫暖從他的舌尖,一直到他的心髒,蔓延至全身的血液。


    看到墨染憂那發怔的模樣,墨懶懶知道他這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雖然她不知道曾經他到底發生過一些什麽事情,但是她知道,那一些回憶並不美好,甚至是非常的殘酷。


    她握住他的手,湊上前,輕輕的吻了一下墨染憂,裝作毫不知情的模樣,甜笑,“發什麽呆?”


    唇角是墨懶懶剛吃完芒果包的芒果香氣,墨染憂回神,看到的便是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樣,他也忍不住彎了彎唇,“我在想,我們家懶懶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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