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和遊園小隊三人……哦不,現在準確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四人,他們的午餐在一片歡快與祥和中順利地結束。


    整頓飯下來,阿列克謝展現出了專業點評人的樣子,對桌上的每一份菜肴都做出了完整的評價。顧時與克裏斯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就像是在茶館裏邊喝茶邊聽說書一樣,非常的享受。


    而詩織則忙著埋頭吃飯,對於阿列克謝的點評,她認為還是通過自己的舌頭所做出的判斷更有說服力。而她的表現也確實證明了她對賽裏斯料理的追捧與滿足。


    吃完了午飯,四人在包廂裏坐著休息了一會兒,便一起走出了房間。


    剛離開包廂,他們就看到了等在外麵走廊上的工作人員們。


    似乎是有什麽事情,他們很早就在這裏等著了。但是為了不打擾四人的用餐,工作人員們並沒有讓安保人員進來通知,就一直守到了現在。


    克裏斯從現場的氛圍裏察覺到了一絲奇怪的氣息,他看到自己的隨行人員們的神色都不是很好,幾乎可以說是人均眉間緊鎖,麵露憂慮。


    而阿列克謝和詩織也是一樣,他們都從各自的隨行人員臉上看到了急切的神情。


    不用想都知道,隨行人員們會表現出這樣的樣子,必然是因為那個混入阿米利卡隨行人員裏的詭異信徒本傑明落網所導致的。


    對情況掌握最清晰的顧時,與心態最安穩的賽裏斯工作人員則作為旁觀者,靜靜地等待前者的發話,而三國解密者們和隨行人員們各站一邊,相互幹瞪著眼,一時間都沒有人說話。


    “克裏斯先生……”


    最終還是阿米利卡隨行人員的組長率先開口,打破了走廊上的沉默。他向克裏斯招了招手,示意他有事情要和他說。


    克裏斯了然組長的意思,他看向顧時,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又指向組長,意思是他要去跟自己的人聊點事。


    “我說各位,你們就沒必要打啞迷了吧?”


    顧時抬手捏了捏單片眼鏡,誰知隨行人員們看到他的動作,都顯得有些緊張。


    顧時注意到了他們的情緒,但他隻是笑笑,然後轉身對克裏斯三人說道。


    “你們的國家估計也都有事情找你們。都去交談一下吧,我先去外邊兒等你們。”


    三人回應著點了點頭,紛紛朝自己的隨行人員走去。


    而顧時則向前越過人群,順著走廊向外麵走。賽裏斯的工作人員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沒有過於上前,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給他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在經過不淨者之子屍體所在的包廂時,顧時還往裏麵瞥了一眼。


    不淨者之子的殘軀已經不見,顯然是被相關人員給處理幹淨了,隻有地毯上還留著一些汙漬痕跡,深色的斑點印在地毯上是那麽的刺眼。


    就這樣,顧時一路從包廂走廊來到了外邊的大堂,再通過大門來到了酒店外麵的門庭下,站在台階上,目光朝著遠處隨意望去。


    整個酒店周圍的街道都已經被官方封鎖,所有的車輛通行都經由交通部門的安排另轉他道,行人更是被封鎖線攔在了路口以外的地方。因而酒店外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風光,更多的隻是失去行人後的空寂街景,莫名的有種難以意味的蕭瑟感,就像那一次在日內瓦一樣。


    不過,顧時本來就沒有把心思放在欣賞街景上。


    他出來一方麵是給克裏斯幾人留出交談的空間,一方麵實則是順水推舟給自己創造一個可以獨自一人的環境。


    以便他用來和某個閉麥好久的家夥進行溝通。


    “有時候我會想,你不說話的時候究竟是在做什麽。”


    阿蒙的聲音在隨後就響了起來,隻聽見他在顧時對腦海裏低笑道。


    “怎麽,想我了?”


    顧時也不驚怪,心情如常地說道。


    “我感覺最近你說話都變得次數比以前少了很多。之前就算是在我和別人聊天的時候,你也會在一旁時不時插句話,現在怎麽變這麽安靜?”


    “這就是我給予你的個人空間呀,怎麽,這麽想讓我看護著你的一舉一動?”


    “少來,通常你不說話的時候就一定會在做其他的事情,你就不是一個能閑下來的家夥。”


    “難道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個人空間,容我在一個人的時候安靜休息嗎?我究竟做了什麽,讓你如此不尊重我,你甚至都不願意叫我一聲……”


    “好了好了,打住,你贏了,我不問了。”


    顧時還是選擇了向阿蒙妥協,沒辦法,在扯皮這方麵,他還是比不過身為老油條的阿蒙。


    不過,這倒是證實了阿蒙的確又在做些什麽規劃,並且他不準備讓自己知道。


    通常來說,如果阿蒙真的沒什麽值得掩飾的事情,他一般都會拐彎抹角地暗示自己在做的事情,雖然不會直接挑明,但其實是將答案隱藏在了謎語當中,事後即使問起來,他也會理直氣壯的說“我當時可以提醒過了,是你自己沒有聽出來哦”。


    現在,阿蒙連暗示都沒有暗示了,隻在和他打哈哈,這才是最需要注意的情況。


    阿蒙究竟在策劃些什麽事情?顧時猜不出來。但是,他的直覺卻在告訴他,阿蒙在準備的事情大概率與阿布霍斯有關。


    這似乎也是來自命運的暗示。


    而就是在顧時做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阿蒙幽幽的聲音隨即響起。


    “你與其留有心思來窺探我的命運,不如先看看你自己的命運。”


    “我的命運……?”


    顧時還沒來得及咀嚼阿蒙話中的含義,便聽見身後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顧時!”


    他回頭看去,隻見克裏斯三人帶著他們的隨行人員從酒店裏麵走了出來。


    工作人員們見狀,給他們讓出空間,自己守候到了一旁。


    顧時看三人一個個麵含笑意的樣子,不禁問道。


    “怎麽了這是?”


    詩織抬頭看了眼克裏斯和阿列克謝,笑眯眯地對顧時豎起了兩根手指。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顧時,你想先聽哪個?”


    顧時左右看了看旁邊兩位男士的神態,才把目光投到詩織身上,說道。


    “一般來說,我傾向於同時知道。”


    “呃,那還是先來說壞消息吧。”


    詩織一聽就知道顧時這話的意思,連忙收了收笑容意放下一根手指,說道。


    “壞消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很不明朗,我們各自的國家都認為我們在回國後遭受危險的可能性比以往要大。”


    顧時思考了一下,認為這八成是在他處理掉那個詭異信徒後,賽裏斯與各國交涉後的結果。


    看來不淨者之子的情況已經被端上了各國領導人的辦公桌,如今的局勢在他們眼中絕對不會樂觀。打擊了這麽久的詭異信徒居然還沒有除盡,甚至都出現了能異化成怪物的存在。詭異降臨的危機後平淡了幾年的各國政府終於再次感受到了末日的氣息。


    “我明白了,那好消息是什麽?”


    顧時詢問道,隻見詩織再次豎起一根手指,把兩根手指輕輕一碰。


    “好消息就是,我們的國家認為既然我們回去也不一定安全,便同意我們繼續待在足夠安全的地方。”


    “而這個安全的地方,當然就是在顧時你的身邊啦~”


    顧時停頓了一下,拐了個彎兒才把詩織話中的意思理解明白。


    他眨了眨眼,試探著問道。


    “你的意思是……你們就留在這兒不走了?”


    “嘿嘿,這才是遲來的真正驚喜!”


    …………


    地中海某處,一個偏僻的無人小島上。


    一隻烏鴉撲扇著翅膀從遠方的陸地飛來,俯衝降落在了一塊礁石後,身形一挺變回了阿蒙的樣子。


    他站起身來向周圍看了一圈,施施然地抬手扶了一下單片眼鏡。


    “非常濃烈的氣息,看來那個印記就在這個島上。”


    阿蒙向海平麵上望去,燦爛的陽光照射在粼粼的水波上,閃著數不清的如鑽石般的光輝,慢慢漂至近前,湧到細膩鬆軟的潔白沙灘上,衝來幾顆貝殼與珊瑚的殘片。


    “這裏我沒有來過,以前在光輝年代這裏極其靠近霧牆,後來在神棄之地的時候又根本靠近不到海邊,我真是錯過了不少有趣的地方。”


    遠方掠過海麵的海鷗留下一連串清脆的鳴叫,與海浪拍打岩礁沙灘的聲音合成一片,傳入阿蒙的耳朵。


    他微微揚起了一抹笑意,轉身走過了裸露的岩壁,很是可惜地歎了口氣。


    “真糟糕,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居然染上了可憎的汙穢。”


    隻見阿蒙前方不遠處,一個阿布霍斯的象征印記正沉寂地烙印在地麵岩層上,散發著淡淡的黑氣,使周圍一圈的植被悉數變得枯萎凋敗。


    阿蒙確定了一下坐標,輕輕捏了捏單片眼鏡,誠心默念道。


    “巡遊星空的孑影,俯瞰世界的神性,戲耍與玩弄天命的漏洞……”


    在連接重新啟用後,阿蒙花了點時間把坐標信息傳輸到本體那裏。等他感受到自己的定位已與本體產生聯係,他便不再此多做停留,轉身朝著沙灘走去,就準備離開。


    誰料到,阿蒙剛從岩壁後走出,還沒回到沙灘,他聽見從前方的海洋上傳來了人的交談聲。


    “我的神啊!終於快到了……你不是說你對大海最熟悉了嗎?怎麽指個路還能給我們帶歪?要不是赫拉伯根記得這塊地方的海圖,咱們今天就得在地中海喂魚了!”


    “這能怪我?!大海上迷路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誰讓你沒從遊艇上把指南針帶下來!說起來,遊艇沒油本來就是你的錯,我不是讓你帶油嗎?你怎麽還能拿成汽油的啊!”


    “還不是你隨便亂放東西!偌大的倉庫裏全是你的釣魚工具,等這次回去我就把你那該死的魚叉全扔了!”


    “*地道羅馬粗口的奧賽庫斯,你敢!我今天就把你丟下海喂魚!!”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先上岸再說……”


    阿蒙挑了挑眉,在原地站定,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沙灘上,三個略顯狼狽的男性一手拿著槳,一手拖著一艘皮劃艇,千辛萬苦地將其拽到沙灘上。


    為首的壯漢肌肉虯結,染著一頭藍色的頭發,他一登到岸上,就憤懣地把手裏的槳用力地插在了沙灘上,像是發泄一般地喊叫了一聲。


    在他旁邊,一個隻穿了件不扣襯衫的金發青年徑直撲在了沙灘上,欣喜若狂地對著天空張開了雙臂。


    “啊!讚美太陽!”


    “讚美個狗屎!這裏是一座孤島,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呢!”


    說著,藍發壯漢對著落在最後的同伴詰問道。


    “你這路帶的也不行啊,咱們上這兒來不照樣是孤立無援?”


    最後這個年歲看起來比前麵兩位同伴都要大些的男子敲了敲自己酸脹的腰,皺著眉頭說道。


    “列奧德羅,麻煩你動一下腦子,我們遊艇失去動力時的位置是在地中海中央,前後無援,你難道想一口氣劃回西西裏嗎?先在這座島休息一下,我記得這裏有淡水。”


    “另外,奧賽庫斯你用手機試試看這裏還有沒有信號,能打電話求援自然最好。”


    金發青年拿出手機來看了看,為難地說道。


    “不行,信號很弱,打出去估計也沒什麽效果。除非得找個腦子好點的人,能從電話裏聽出我們的求救。”


    藍發壯漢一聽,將手一拍,嚷道。


    “對啊,你給那位奧羅爾先生打電話不就行了?他腦子好使,肯定能反應過來!”


    “你確定要讓我給他打電話?”


    金發青年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還記得上次他來找赫拉伯根搞學術研討,那天你喝醉之後發瘋把人家衣服扒光拉到大街上唱歌,我們三個人都拉不住你。自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敢給他打電話。”


    跟著他倆後麵的男子也隨著諷刺了一句。


    “說不定人家看到是奧賽庫斯打來的,根本就沒耐心去細想……”


    藍發壯漢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將手一擺,說道。


    “那你們說咋辦?要麽求援,要麽就跟我劃回西西裏!”


    另外二人對視了一下,果斷地選擇了前者。


    就在金發青年做好心理建設,準備撥打電話時。


    “嘿!看那邊!有艘漁船!!”


    忽然,他看到不遠處的海麵是,一艘掛著威大利亞國旗的小漁船晃晃蕩蕩地開了過來。


    “真的是漁船!哈哈哈哈!奧賽庫斯,赫拉伯根,瞧!我就說我是大海的王者,這點小小的磨難根本阻止不了我!”


    “喂——這裏有人啊!!”


    說著,三人集體朝著海上的漁船揮起了雙手。


    隱藏在岩壁後麵的阿蒙聽著三人的呼救聲,輕輕地笑著,又變成烏鴉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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