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連??也要重診一遍,恐怕其內多有蹊蹺之處。


    北冥離麵色微凝,頷首道:“準。”


    ??這次沒再用那褐色的幹草為她問診,而是抬手,手間湧出一團魔氣,正正對著她額頭。


    季清鳶下意識閉眼,但由著有與她性命相係的北冥離在,她便沒怎麽躲避和掙紮,隻覺得一股異流在她身體內走了一遭,便又退了出去。


    她睜開眼,見??捋著自己的花白胡子,欲言又止。


    北冥離看了眼季清鳶的臉色,才望向??,道:“如何?”


    ??欲言又止,最終在北冥離的麵色下,道:“季姑娘身體並無大礙,調養一段時日,回康健許多。”


    北冥離頷首,示意他退下去。


    季清鳶坐在榻邊,看著北冥離轉身麵向她,道:“你失去了記憶?”


    季清鳶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隻記得我們二人拜過堂。”


    北冥離握著玄金扇的手緊了緊,瞧著她懵懂的臉色,似是輕歎了口氣。


    偏生隻記得這段。


    偏偏這段還是假的。


    季清鳶見他不說話,反而帶著一臉茫然乘勝追擊道:“怎麽了?你不是我夫君嗎?”


    “我記得我醒來時你還喊我娘子。”


    北冥離頓了頓:“不是你想的那般。我們並非……夫妻。”


    “你不是我夫君?”季清鳶語氣裏滿是不解,“不是我夫君為何要喚我娘子?為何要與我拜堂成親?”


    他喚她小娘子,大多數是時候是為了隱藏自己試探她,所以假意撩撥。但她一直不為所動,他覺得有趣,便習慣性撩撥她。


    成親是因為在歸墟塔進入鬼域,但她現在什麽都不記得,若要說歸墟塔,便要扯上天極宗,告訴她她原本是正道弟子。


    而這裏是魔宮。


    樁樁件件,如何說清。


    北冥離最終道:“罷了,你日後總會想起來的。”


    先前她不為所動,他便步步緊逼,假意撩撥,像貓兒見了有趣的玩具,總是忍不住逗弄一二。卻在逗弄的過程中與她產生了越來越多的羈絆,對她越來越有興趣。


    但相處中,她不卑不亢,從不因他的魔尊身份而眼帶偏見,堅韌如野草,他慢慢地,逐漸欣賞這個女子。


    她不為所動,他便蓄意逗弄。


    但她偏偏失憶了,當真要捧著一顆真心給他,他反而退縮了。


    若是別的女子,殺了也罷,畢竟他從不稀罕這所謂真心。


    可偏偏這個女子是他賞識的女子,哪怕沒有性命相係的咒術,他也不想殺她。


    北冥離眸子裏浮現出幾分複雜,不似以往那般輕浮散漫,甚至有些逃避般道:“你先休息吧。”


    “欸!”季清鳶站起身來,“那你什麽時候來看我?”


    他撩開簾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簾子垂下的流蘇被無意識地抓緊了些,似乎彰示著這手的主人內心的糾結。


    “會來的。”


    話音落下,他匆匆走了出去。


    沉重的殿門被人關上,奢華空曠的殿內僅剩她一人,季清鳶才忍不住捶床笑了起來。


    難得啊,難得能見北冥離這廝吃癟,還落荒而逃。


    她後退,他便步步緊逼,畢竟他無真心。


    真觸及到他的真心了,他便狼狽地逃開。


    季清鳶心情大好,之前日日被北冥離這家夥試探來試探去,八百個心眼子都不夠用,如今見這向來從容散漫的人落了下風,內心極為舒暢。


    ……


    另一邊,正殿——


    北冥離坐在王座上,頭微垂,目光掃向下麵立著的??,臉上早已沒有剛剛麵對季清鳶時隱隱的狼狽,顯然又恢複了往常的麵色。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手中的玄金扇,道:“說吧。”


    剛剛??的神色,二人短暫對視間,北冥離便知他已看出了東西,但不能當著季清鳶的麵明說出來。


    ??麵色有些困惑和複雜,道:“季姑娘的身體有些奇怪。”


    “奇怪?”


    ??點頭,道:“季姑娘身中蝕骨花,畏寒,但體內好似又有一股相生相克的力量,不上不下,衝撞著她的身體,又維持著一股微妙的平衡。”


    北冥離麵色微凝,坐直了些:“說詳細些。”


    “這位季姑娘,好像是水係靈根,偏偏……”他偷偷看了一眼北冥離的麵色,“偏偏好像是純陽之體。”


    “啪——”


    玄金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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