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氣,有些熟悉。


    那雙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帶著微不可察的顫,足以窺見這雙手的主人難以平複的心情。


    對方看上去並沒有惡意。


    季清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輕微地轉了轉頭,朝床外邊的方向轉過去,麵向了他。


    她的臉稍稍一動,臉上那隻手就受驚一般迅速地退了下去。


    季清鳶好似剛剛清醒一般,睜開眼睛,就見一人正坐在她床邊。


    墨發紅袍,一雙秧色的碧眸在夜裏閃著細微的亮,夜色將他的五官遮了大半,但季清鳶依舊能看出他眼裏細微的水光。


    依舊是少年樣貌,氣質卻消沉了些,也冷厲了些。


    猝不及防與她睜開的眼對視,岑川整個人都怔住了,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怔愣坐在原地,一雙眼卻不舍得挪動半分。


    季清鳶伸出一隻手,摸上他的臉,臉上帶笑:


    “小川。”


    她剛剛叫出來,少年緊繃的情緒便如決堤的洪水,泄了個徹底。


    他猛地撲入她懷中,肩膀微微聳動:“阿姐……阿姐……”


    “還好你還活著……還好你還活著……”


    季清鳶被他壓著,有些費勁地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我還活著,小川不必擔憂。”


    岑川隻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與她說。


    他自責沒能護住她,讓她被拖入了無間劫。


    他懊悔沒能早些想起來,與她對麵卻未曾相識。


    他想訴說這幾年苦苦尋她累積的思念,想問問她這幾年去了哪兒,過的好不好。


    但是真到了在心裏念了千千萬萬遍的人麵前,他笨得什麽都說不出來,腦子裏一團漿糊,隻想抱緊她,再不放開。


    季清鳶被他壓著,有些呼吸不暢,推了推他道:“小川,先起來說吧。”


    岑川聞言,連忙將她扶起來,又往床裏麵湊了湊,貼到她身側。


    季清鳶對他這黏人的行徑沒什麽意見,隻是摸了一把他的頭。


    岑川卻又緊緊地貼過來,道:“對不起,阿姐,我不該忘了你,更不該叫你被拖入無間劫。”


    眼睜睜看著她被拖入無間劫,岑川在那一刻心如刀絞。


    偏偏在那一刻,他才終於想起了記憶深處他一直看不清的人。


    他竟然……忘了那個舍命救他的人!


    她不在的這五年,岑川幾乎什麽都不想管,隻想去找到她。


    但偏偏被玄晟死命相勸,才勉強登了妖王之位,整頓白頭獅鷲餘黨。


    五年,他都在無比的懊悔中煎熬著。


    手中放開的星痕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他無數次後悔:如果他當初抓得再緊一些,她是不是就不會被拖入無間劫?


    每一次,都叫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但天極宗內,他得了消息。


    她的魂燈未滅,她還沒有死。


    所以他才有勇氣繼續尋找她。


    季清鳶歎了口氣。


    暗的隻有淡淡月光灑下的房間,少年炙熱滾燙的身體緊緊貼著她,眼眶是晶瑩的水光。


    她看著岑川眼底的淚光,搖了搖頭:“是我叫你放的,這不怪你,小川。”


    “你的記憶也是被我封印的。你可會怪我,強行將你封入歸墟塔,還封了你的記憶。”


    “不會!”岑川連連搖頭,眼睛更紅了,“阿姐都是為了救我。”


    “是我沒用,三番四次都讓阿姐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


    如果沒有她,恐怕他早已死在十年前的逃亡路上,死在白頭獅鷲的追殺之下。


    他說著,忽然抓著季清鳶的手,摸上了他的頭。


    季清鳶手下立即傳來一陣毛茸茸的觸感。


    她抬頭一看,隻見少年頭上不知何時冒出兩隻毛茸茸的白色狐耳,看上去極為柔軟。


    她下意識捏了捏,貼在她身側的岑川身子便一僵,臉紅了個透。


    但盡管如此,岑川依舊沒有反抗,隻是小聲道:“阿姐,以後我的耳朵和尾巴,你都可以摸。”


    毛茸茸的尾巴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纏住了她的腰。


    “妖族的王後之位,阿姐也隨時可以來。”


    少年連帶著脖子都開始紅,卻依舊緊緊貼在她身上。


    他記得,十年前她就很喜歡他的耳朵和尾巴。


    那時候他不肯。


    因為九尾白狐的耳朵和尾巴是他們最敏感的地方。


    隻能給親密的人碰。


    比如……伴侶。


    季清鳶對這毛茸茸的耳朵和蓬鬆的大尾巴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


    觸感溫熱又柔軟,季清鳶捏了幾下他的狐耳,另一隻手又撫了幾下他蓬鬆柔軟的尾巴。


    岑川身子一顫,幾乎大半個身子都沒有力氣般地靠在她身上,急促地喘了幾聲,說話的氣息都不穩:“阿姐……”


    貼在她身上的人身子又燙了幾分,緊緊相貼間,季清鳶也被弄得熱了些。


    但她依舊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怎麽了?”


    少年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她,顯出幾分委屈來:“阿姐……”


    她順著他蓬鬆的尾巴,摸到了他尾巴根部,輕輕捏了幾下。


    少年身子一下便緊緊繃住,劇烈地喘了一聲,整個人都軟倒在她懷裏。


    季清鳶連忙去看他:“怎麽了,小川?捏疼你了嗎?”


    她剛剛純屬是玩心大起,這是第一次岑川主動給她摸耳朵和尾巴,她便東摸摸西摸摸,覺得好玩得緊,手感也極好,像隻可以隨便擼毛的大型貓貓。


    她剛去扶岑川,想看看他如何了,人卻忽地被人反壓住。


    唇被人狠狠壓住,後腰被人大力箍著,滾燙的軀體緊緊貼著她,熱度好似透過衣裳,將她燙得有些受不住。


    黑暗的房間,淡淡月光灑落,她耳邊全是岑川急促的呼吸聲,唇卻被人緊緊壓著不放。


    分開之際,季清鳶還未回過神來,隻聽見岑川抱著她,在她耳邊喘息著,有些委屈和羞惱地道:


    “阿姐就會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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