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鳶倒在地上,有些難受地摸著自己的脖子。


    北冥離到底是這九州大陸第一強者。


    他跟她動手,她壓根就沒有反抗之力。


    北冥離抬手摸了一下脖頸,隨即低頭看向地上的季清鳶:


    “小娘子不解釋解釋?”


    那雙多情的桃花眼,總是不笑時也像含著笑,可惜多情的假象之下,是刻骨的冷漠。


    季清鳶一隻手掌貼著地,冰冷的雪順著掌心傳來一股寒意。


    她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她抬頭,表情有些慍怒,還帶著點突然被掐的驚恐:“南璃!你發什麽瘋?!”


    一幅全然不知的模樣。


    北冥離唇角微微勾起,眼裏滿是探究,目光如刀一般一寸寸地掃視過她的神態。


    直到季清鳶快撐不住,臉上的表情快掛不住時,他才慢條斯理地收回了那極具攻擊性和審查意味的目光。


    季清鳶沒貼著地麵的那隻手的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北冥離這種人,最難揣測心思,情緒從不掛在臉上,就是殺人,他也能一邊溫柔而深情地注視著對方,另一邊卻毫不猶豫地下死手。


    此番特意出現在她麵前試探她,估計是已經察覺到了心心相依咒,並且懷疑到了她身上。


    這個人但凡出現點狠勁,就叫人難以對付。


    而她現在,隻能扮作不知情的人。


    並且還要在心心相依咒有效期間內,成功留下能夠讓北冥離不殺她的籌碼,或者將他的好感度刷到一定程度。


    否則心心相依咒一解,北冥離定然會殺了她。


    一道力柔和地將她托了起來。


    北冥離站在她麵前,兩人隻隔了兩步的距離。


    他沒有回答之前的問題。


    反倒是靠近幾步,執起了她一隻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冰涼的掌心。


    季清鳶頓了一下,登時反應過來他是在試自己手心的溫度。


    剛剛她為了保持冷靜把手貼在雪裏,北冥離同時也能感到手心的冰冷。


    不能緊張。


    她的情緒北冥離也能感知到。


    下一瞬,季清鳶抽回手,直視著他:


    “秘境那次,我並未向任何人暴露過你的魔族身份,你上次騙我就罷了,畢竟我們也算是互相利用。但如今你無緣無故找到這兒來跟我動手動腳做什麽?”


    她心裏有很多疑惑,北冥離怎麽會知道她在這?他怎麽懷疑到她身上來的?


    這些事情她都想慢慢弄清楚,而在那之前,她得打消北冥離對她的懷疑。


    北冥離挑了挑眉:“自然是想念小娘子了。”


    一來就掐脖子,算哪門子想念?


    季清鳶看了他一眼:“你為何在這?”


    北冥離不答,反而細細打量著她:“小娘子跑來江陵做什麽?”


    “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何要回答你的問題?”


    有雪飄揚紛飛,輕盈地落下,砸不出一點聲響。


    下一瞬,季清鳶就見那人大踏步逼近,然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季清鳶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他抱著往前走。


    她開始掙紮起來:“你做什麽!把我放下!”


    北冥離看了她一眼,下一瞬,季清鳶就說不出話來了。


    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說不出一個字。


    抱著她的人倒是語氣淡然:“省著點力氣吧。”


    季清鳶頓時反應過來,北冥離估計給她下了類似於禁言咒一樣的東西。


    說不出話,季清鳶又開始掙紮,一拳狠狠錘在了他胸膛上。


    可惜對方呼吸半分未亂。


    北冥離原形是龍,通身都覆蓋了龍鱗,她這帶著靈力的幾拳壓根沒什麽用。


    反倒雙手又被縛了起來。


    “我隻是想查清一些東西,事成後自會放你,小娘子最好配合一點。”


    語氣裏已隱隱帶著點威脅。


    季清鳶沒再掙紮。


    反正有心心相依咒在,北冥離殺不了她。


    見她不再亂動,北冥離這才飛起,踏著月色幡然而動。


    季清鳶看著四周景象飛速倒退,便也安然窩著。


    很快,北冥離停了下來。


    季清鳶瞥了一眼,是一個宅院,外麵是一扇高大的木門,用石砌了高高的圍牆。


    從上看去,隻有幾間房點了火燭,透出點暖色的燈火。


    院子裏沒有人。


    北冥離顯然沒有什麽敲門意識,直接落在了院子裏。


    北冥離抱著她落地時,卻有一個銀色長發拎著把大錘子的男人從無人的院子裏突然冒出來。


    這應該就是北冥離的左護法,仝伯了。


    仝伯一出來,欲要向他行禮,北冥離便抬手製止了他:“將那幾人叫出來。”


    北冥離則是帶著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的季清鳶走了進去,很隨意地放到了一間房內的軟榻上。


    很快,外麵就傳來腳步聲。


    幾個各有特色的魔族人走了進來。


    幾人剛要行禮,也同時都被北冥離攔住了。


    有個小老頭提著個小箱子,一個人手上攥著張符,還有一人麵無表情,眼白上泛。


    北冥離站在榻邊。


    幾人都走過來,距離北冥離三步左右的距離,細細觀察著軟榻上的她,神色頗為認真。


    但都並未上前。


    隻有一個麵無表情,腰間掛著一個黑色小袋的人上前,手掌上抬,手心冒出一道紫色的流光,將季清鳶席卷。


    季清鳶往裏麵挪了挪。


    這幾個人,應該是北冥離帶來的醫師,來找她和北冥離的關係的。


    很快,那人停了手,恭敬地對著北冥離道:“魔……大人,確定了,就是此人。”


    北冥離倚在床榻邊,聽了那人的話,低頭來看她,正好與床上躺著幹瞪著眼的季清鳶對上視線。


    北冥離將她上上下下都掃視一遍,隨即揮了揮手:“咒師去門外等我,其餘人都退下吧。”


    幾人頓時又走的幹幹淨淨。


    嘴巴不能說話,手也不能動。


    季清鳶隻能看著他。


    北冥離開口道:“神跡之中,你可對我做過什麽我不知曉的事情?”


    季清鳶不能說話,幹脆搖搖頭。


    北冥離一下又一下摩挲著手中玄金色的肆魂上微微凸起的扇骨,看向她的眼中,帶著點疑色。


    那日,他將醫師、符師、咒師、蠱師都叫了過來。


    隻有咒師察覺到了一些下咒的痕跡,其餘人等皆是一無所獲。


    更為奇怪的是,他手下的咒師,也不知道如何破這種咒。


    隻告訴他這應該是一個類似於聯結雙方的關係咒,而且是以對方為主,他為次的咒。


    對方遭受的任何傷害,他也都將一起承受。


    北冥離活了兩千多年,第一次淪落到被迫承受受傷滋味的境地。


    更何況,他是從無致命點的魔尊。


    倘若有人知道殺了他的結咒對象就能殺了他,那……


    咒師解不了咒,他得將那個下咒的人找出來,盡力解咒。


    咒師根據他的咒,問他是否接觸過什麽人或者什麽食物,又探出了對方的幾絲氣息,讓他順著找。


    那人在人族地界。


    北冥離幹脆將幾個醫師符師都一同帶了出來。


    不成想,找到的人,竟然是季清鳶。


    而且對方還叫著他的假名字,一臉茫然地質問他為什麽突然跑出來跟她動手動腳。


    北冥離記得這個女修是天極宗的劍修,應當不會咒。


    他對自己也有一定信心,不覺得他會無緣無故中咒。


    所以他思來想去隻覺得是神隻的執念中季清鳶可能對他做了什麽他不知曉的事。


    可是這個問題也被給了否決的答案。


    季清鳶看上去,也對此事並不知情。


    那應該是與那神隻的執念有關了。


    北冥離看著床上的隻能轉著眼珠子用眼神表達情緒的季清鳶,突然想到了大約七八日前在大殿上那劇烈的腹痛。


    “七八日前,你為何腹痛?”


    手指輕輕一動,季清鳶頓時感覺喉間的束縛沒了。


    她咳了幾聲,發現能說話了,便不著痕跡地看了北冥離一眼,慢悠悠地回憶道:“七八日前……”


    季清鳶狀似羞赧:“好像是……來了葵水。”


    北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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