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韻眼裏,宋聽瀾是正直的劍道天才,是驚才豔豔的高嶺之花。


    他清冷出塵,卻恪守大道。


    但是如今,宋聽瀾神色冰冷地將她按進河裏,眼裏甚至有殺意。


    他的阿鳶,他等了好幾年才等來她。


    他舍不得動她一根頭發,而這個方韻,兩次想殺他的阿鳶。


    “方韻。”


    宋聽瀾停止動作,冷冷地看向她。


    “阿鳶於我,重於性命。”


    “若再敢動她……”


    曳影劍突然飛了出來,直直地對著她的眉心,僅僅有毫厘之距。


    方韻被他這滿是殺意的模樣嚇到了。


    她顧不得還在水裏,驚恐地連連搖頭:“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方韻嗆了幾口水,咳了起來。


    宋聽瀾看了一眼她狼狽的樣子,轉身離去。


    方韻瑟瑟發抖地從河裏爬了起來。


    ……


    另一邊,季清鳶回到了剛剛休息的地方。


    於自穀在守夜,楊漸霜在休息。


    季清鳶看了看四周,沒看到宋聽瀾。


    可能是有事出去了。


    季清鳶坐到自己原本坐著的地方,打算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一道強烈的視線卻突然不容忽視地落在了她身上。


    季清鳶睜開眼,就看見宋聽瀾站在她麵前。


    他背著光,季清鳶仰頭,看不清他的麵色。


    “大師兄?”


    宋聽瀾蹲了下來:“可有受傷?”


    湊近了點,季清鳶便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很淡,像是不小心沾上的。


    “什麽受傷?”


    他這一句,問的沒頭沒尾的。


    加上這身上的血腥味,該不會……他剛剛跟著她和方韻出去了吧?


    宋聽瀾摸了摸她的臉:“為何要獨身一人去應對狼群?”


    大概是常年練劍,他的手上帶著薄薄的繭,摸她的臉時有些粗糲,但不難受。


    “你……你都知道了。”季清鳶有些心虛,“我隻是想……”


    宋聽瀾歎了口氣,眼中帶著淡淡的慍怒:“若是那些妖狼不顧妖丹,來了追你該如何?”


    “阿鳶,你不該不考慮你的安全。”


    這是季清鳶第一次看見宋聽瀾臉上帶了點生氣和責備。


    他向來冷靜、從容。


    但季清鳶鬆了口氣。


    她差點以為宋聽瀾是來說她心狠手辣的。


    原來是氣她不重視自身安危。


    她小心翼翼道:“那方韻……”


    “她不重要。”宋聽瀾蹙眉,“阿鳶無論如何,都要以安全為重。”


    “這種事,可以讓我來。”


    季清鳶驚訝地抬頭,卻對上宋聽瀾認真的眼神。


    他好像是認真的。


    季清鳶隻好點頭。


    宋聽瀾放下手:“好好休息。”


    季清鳶點點頭,看著他過去替於自穀守夜。


    天蒙蒙亮時,方韻回來了。


    她臉色很白,換了身衣服,頭發卻還是濕的,身上還帶著血腥味。


    季清鳶看著她,有些疑惑。


    她記得她沒有把方韻丟水裏啊。


    難不成她自己跳的?


    季清鳶原本以為她還會不死心地整點動靜出來。


    結果方韻回來與她對視一眼就哆哆嗦嗦地別開了視線。


    看來是嚇狠了。


    於自穀有些擔心,問她:“師妹,你怎麽了?”


    宋聽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守夜了。


    方韻臉色頓時更白:“我自己……遇到妖獸,不小心摔進河裏了。”


    楊漸霜瞥了她一眼,隻扔下兩個字:“報應。”


    楊漸霜最看不起貪生怕死、背棄同門之人。


    方韻一反常態地沒有回應,隻是又吃了點丹藥,然後坐的離季清鳶和宋聽瀾都遠遠的。


    季清鳶心裏驚訝無比。


    居然連宋聽瀾都不敢湊近了。


    第二日禦劍回去時,方韻身上有傷,不宜快速趕路。


    幹脆就由於自穀帶著她。


    宋聽瀾和季清鳶、楊漸霜等人則繼續趕路,匯報本次試煉的情況。


    沒有方韻拖後腿,三人效率都高了起來。


    回到宗門後,楊漸霜與他們別過。


    宋聽瀾去匯報試煉情況,季清鳶也回了青溪閣。


    不知道岑川和江岫白怎麽樣了。


    也不知道他們相處得如何。


    青溪閣前的流蘇樹墜滿了雪白的流蘇花,花開得似乎更盛了,像一大團一大團的雪,趴在枝頭。


    桌下不知何時被人擺了張圓形的青石桌,旁邊還放著幾個小巧的青石凳。


    這……


    季清鳶突然想起她之前倚在樹下發呆,江岫白突然從她身後冒出來,問她在想什麽。


    她隨口提了句要在這樹下立一張青石桌,弄幾個凳子,再放上壺茶,擺盤白玉糕。


    季清鳶不由得走近了點,伸手摸了摸這光滑的石桌。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師尊?”


    少年的聲音裏,帶著點猶豫和不確定。


    季清鳶轉身,正好看見了江岫白。


    他穿著弟子白袍,墨發束起,手上拿著本書。薄唇微抿,漆黑的眸子裏帶著點驚疑,還帶著點幾不可察的喜悅。


    季清鳶打量了他一番,鬆了口氣。


    沒瘦。


    麵色也紅潤了些。


    看來待的還算適應。


    季清鳶露出一個笑:“是我,這桌子是你立的嗎?”


    江岫白眼睛落在她身上,抿唇道:“是。”


    季清鳶笑得更開心:“阿白真是細心!”


    江岫白也是季清鳶盡早趕回來的重要原因。


    他多次被拋棄,疑心重,又缺乏安全感。


    她晚回來一點,江岫白心中的懷疑和不安就擴大一點。


    還好,如今是第十天,她剛好趕回來了。


    季清鳶走近,看了眼他手上的書。


    是她之前給的關於醫術毒術的一本書。


    季清鳶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問他:“小川呢?”


    見她又問起另一人,江岫白的神色頓時冷了幾分,轉過頭道:“在他屋內。”


    季清鳶沒注意到他的神色,剛打算走,突然又轉了回來:“這幾日,你可有好好鍛煉?”


    “有。”


    “那今夜準備一下,我打算正式帶你開始泡藥浴。”


    江岫白愣住了。


    季清鳶看著他呆愣的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輕鬆:“放心吧!你的靈根,為師一定替你修複好!”


    說完,她就轉身進去了。


    修複靈根……


    江岫白看著她的背影,正拿著書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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