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服?


    江岫白神色一變,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終於還是露餡了嗎?


    救他性命、收他為徒,原來看上的,是他這副皮囊。


    他就不應該再對別人抱有希望。


    他差點以為,這個師尊會不一樣。


    真是可笑,天底下哪裏會有人願意真心實意地對他好?


    “阿白,你脫了嗎?”


    少女柔和悅耳的聲音響起,帶著疑惑。


    江岫白被季清鳶的聲音叫醒過來,恍然抬頭發現浴房裏隻留了他一人。


    季清鳶的聲音則是在房門外。


    她不僅出去了,還把門關得異常緊。


    季清鳶讓他脫衣服後就直接出去了,然後用神識觀察房間裏的動靜。


    男女有別,她自然是清楚的。


    但是她出去後,江岫白在房內便遲遲沒有動靜。


    一直站在原地不動。


    他是在害怕嗎?


    季清鳶覺得不對勁,便敲門:“阿白,我能進來嗎?”


    她知道他現在應該分毫未動的。


    江岫白沒應聲。


    季清鳶幹脆直接進來了。


    江岫白站在浴池邊,保持著剛剛季清鳶帶他進來時的姿勢,分毫未動。


    臉上還帶著未散的戾氣。


    見季清鳶進來,他臉上的戾氣又化為迷茫。


    “阿白身體不舒服嗎?”


    季清鳶上前,踮起腳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不燙啊。


    那應該還是對她戒備,不敢泡吧。


    季清鳶解釋道:“阿白,這是促進靈根修複的藥浴。今日先讓你泡著試試,我在門外守著,若撐不住,喊我就是。”


    “你放心,這是沒毒的。”


    季清鳶說著,好像是怕江岫白不相信她,還將手伸了進去。


    水溫還是剛剛好的。


    浴池邊還放了一桶花瓣。


    季清鳶跟他解釋:“我怕你不喜歡放花瓣。但你若是要叫我,便把花瓣都放進去,再叫我。”


    這些花瓣很多,足夠蓋住他浴池下的身體。


    而且藥浴確實不太好穿著衣服泡。


    江岫白看著她,眼裏有些茫然和不可置信。


    這隻是為了給他泡藥浴嗎?


    她竟然,是真的想為他修複靈根。


    季清鳶看他依舊愣著不動,有些疑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白?阿白?”


    江岫白堪堪回過神來,喉嚨有些艱澀:“……我在。“


    “你身體不舒服嗎?”季清鳶有些擔心。


    江岫白搖搖頭。


    腦中亂長的思緒幾乎將他淹沒。


    “那我出去咯,你早點泡,不然水要涼了。泡半個時辰就好。”季清鳶叮囑他,然後轉身出了浴房,關上了門。


    她還隔著門道:“阿白放心!師尊在門外守著你!”


    江岫白失神地看著那扇門,像是要盯穿那扇門,去看那扇門背後的人。


    她當真對他沒有所圖?


    撇去思緒,江岫白褪去身上的中衣,跨進了浴池裏。


    氤氳的霧氣朦朧了他的臉,也亂了他的心。


    他抬手將花瓣通通倒了進來。


    花瓣如雨般落下,鋪滿了浴池表麵。


    藥效漸起。


    江岫白隻覺得浸泡在浴池裏的身體發熱發脹起來,還伴著脹痛。


    他早已受過生挖靈根之痛。


    這些疼痛,不算什麽。


    他隻是執著地在想,她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內心裏是渴望的,渴望別人的愛與救贖,但他又不敢相信。


    他這種人,愛上一個人,便會為她竭盡心力,鍾情一人,一生不改。


    他不敢去輕易地去賭。


    密密麻麻的疼痛逐漸增加起來。


    由下至上。


    但是江岫白很快發現,這些疼痛過去後,是隱隱的輕鬆。


    好像許久未運行靈力而滯澀幹枯的經脈擴張了不少。


    很快,半個時辰就到了。


    季清鳶在浴房外,一直沒聽到什麽動靜。


    直到半個時辰到了,季清鳶才叩了叩門:“阿白,時間到了,你還好嗎?”


    江岫白出了不少汗,聽到她問也應了一聲:“還好。”


    季清鳶放下心來,安心地等著他穿衣出來。


    沒過多久,門就被打開。


    江岫白身上還帶著點濕潤的霧氣,麵色卻紅潤了不少,漂亮的唇更是色澤豔麗,像沾著雨露的玫瑰。


    她家徒兒真好看。


    季清鳶看他臉色不錯,便放心了不少:“阿白覺得怎麽樣?可還適應?”


    江岫白背著浴房的光而站,打開門後就一直低著頭看她:“適應。”


    季清鳶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眸:“這次隻放了一半的量,正式開始要放更多,而且要泡一個時辰,你能夠接受嗎?”


    江岫白依舊望著她:“能。”


    小徒弟向來沉默寡言。


    季清鳶想了想,放他回去了,讓他回房好好休息。


    希望在將他送入天機門前,好好培養他。


    她不希望他未來依舊是個陰鬱孤僻沒人愛的小孩。


    希望能努力把江岫白培養成陽光開朗大男孩。


    那樣應該很多人都願意靠近他。


    他出生起,就受過太多不公,希望他的餘生,能有多一點的愛。


    係統提示音響起:“江岫白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50。”


    季清鳶:“……”


    這小子,也不把她當自己人。


    季清鳶看了看夜色,回了臥房。


    進臥房前,屋裏擺著的白玉糕引起了她的注意。


    季清鳶一拍腦門。


    今天晚上沒叫岑川吃飯,買的白玉糕還沒給他送過去。


    雖然他可能現在不太需要進食。


    但是早上岑川看起來身體很是不舒服,季清鳶也擔心他的寒毒會不會發作。


    夜色朦朧。


    季清鳶剛走進,便聽到房內有細微而零碎的聲音。


    像是衣物的摩擦聲和緊咬牙關忍耐卻不小心泄露出的低吟。


    季清鳶敲了敲門。


    裏麵的聲音更大了點,卻沒人開門。


    與此同時,季清鳶也感受到岑川的妖氣泄露了出來。


    不行,不能泄露妖氣。


    季清鳶不再猶豫,強行推了門。


    門內沒有燃火燭,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


    一室淩亂,床上空無一人,枕頭掉在了大盆栽下麵,桌上的杯子也碎了幾個。


    窗下,有人裹著被褥,看不見一點,卻隱隱地顫抖。


    斷斷續續的低吟從那裏傳來。


    熟悉的妖氣傳來。


    季清鳶關了門,慢慢湊近,輕聲叫了聲:“小川?”


    淺淺的月光照了進來,季清鳶對上了一雙如翡翠般碧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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