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察覺到豐收河下的怨氣有湧動跡象。”宋聽瀾微微歎了口氣。


    河下怨氣湧動,極有可能是產生怨氣的邪祟出巢。


    所以他讓季清鳶先走,想獨自下去一探虛實,獨身與邪祟對壘。


    季清鳶也很快明白了他之前的打算,她默了一瞬:“師兄是嫌棄我太弱了嗎?”


    聽聞此言,宋聽瀾下意識抬頭,看見季清鳶那雙黯淡了不少的雙眼,眼睫如同蝴蝶蹁躚欲動的翅般幾不可微的顫了顫:“我隻是擔心師妹的安全。”


    季清鳶明白宋聽瀾是打算獨自下去應付邪祟。


    這是他身為大師兄第一時間給自己加上的責任和承擔意識。


    但她作為攻略者,必須讓對方意識到她的存在,並接受與她同行。


    說到底,她還是實力太弱,不能讓宋聽瀾放心。


    季清鳶心裏默默歎了口氣道:“我知道。師兄在河下可查探到了什麽?河下可有邪祟?”


    蘭陵挖心案還未處理,他們必須爭取今晚除了豐收村的邪祟,早日抵達蘭陵城。


    宋聽瀾微微搖頭道:“先回去吧。”


    畢竟這裏也不是適合商討的地方。


    季清鳶沒有意見,抱著仍然在昏睡的岑川與宋聽瀾並肩往村裏走。


    一路並未再遇見什麽詭異的事情。


    兩人很快到了了在村裏的暫定居所,賀懷瑾與孟汀晚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小師妹!”孟汀晚看見季清鳶便眼前一亮,隨即擔憂的走過去挽住她的手臂,上上下下的將她看了一遍,“怎麽這麽晚才回來?身上沾了這麽多泥灰,可是遇見邪祟了?”


    季清鳶心裏一暖:“回來路上不小心進了幻境,好在幻境並不難,加上大師兄來的及時,我便並未受傷。”


    說到這,她看了一眼仍然處在昏迷狀態的岑川。


    他看上去狀態很是不好。


    “係統,岑川現在怎麽樣?”季清鳶在心裏叫喚著係統。


    係統秒回:“宿主放心,岑川隻是用盡了剛養起來的妖力,並無大礙。”


    好不容易養了小半個月,直接一通輸出就霍霍沒了。


    可憐的孩子。


    季清鳶心疼地摸了摸他。


    他很缺愛,僅僅隻是被她溫柔以待,便就真的信任了她,視她為友,入幻境救她。


    “小川怎麽了?”注意到她的動作和昏迷的岑川,孟汀晚問道。


    “路上被嚇到了吧。”有了係統的保證,季清鳶現在沒有那麽擔憂。


    “你和大師兄路上分開了嗎?怎麽遇見了幻境?”賀懷瑾也湊了過來。


    季清鳶便將他們一路經曆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和賀懷瑾他們講了一遍。


    當然,略去了岑川入幻境救她那一段。


    聽季清鳶講完後,


    宋聽瀾也自發補充道:“河下卻有湧動跡象,怨氣增加,卻並無邪祟活動痕跡。”


    邪祟不在河中,又哪來的怨氣?


    賀懷瑾和孟汀晚兩兩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賀懷瑾先開口道:“我們在村子裏也打聽到了些東西。”


    他繼續道:“我與四師妹在村中打聽,他們之前祭祀河神並不是溺水,而是火燒。”


    季清鳶有些不解:“火燒?”


    “村子後的豐收河要用於生活灌溉和生產,很多年前前的村子的老村長請了道士,這才得了個用火燒死祭品再將其骨灰包好放進豐收河下遊。”


    “若河神接受了,骨灰便會消失不見。”


    “哪有用骨灰祭祀的?況且若無屍體,又是慘遭橫死無墳墓,隻會加快怨氣滋生。”季清鳶頗有些惱怒。


    賀懷瑾讚同點點頭,然後繼續道:“後麵河神顯靈,給村長和村中多人托夢,甚至給村長留了一條用於選人的紅繩。”


    眾人下意識看向宋聽瀾的手腕。


    宋聽瀾手抬了抬,袖擺下滑,露出了一節手腕,上麵正牢牢係著一條紅繩。


    “娶親過程他們也不清楚,隻是按村長所說,住在這裏的人,會是河神要娶之人。亥時,河神會來迎親,村民皆不得擾。”賀懷瑾道。


    “可是……大師兄是男子啊。”孟汀晚弱弱道。


    這河神愛好還挺獨特。


    季清鳶偷偷瞥了眼宋聽瀾那張清冷俊美的臉。


    “聽他們說,好像之前村中,紅繩也綁定過男子。”賀懷瑾也有些疑惑。


    葷素不忌的祭品。


    季清鳶垂著眸子,心思微動。


    “還有半刻鍾。”宋聽瀾忽然開口。


    距離亥時隻有半刻鍾了。


    屋外寂靜無聲,隻有墨色的夜空,星星少的可憐。


    四個人都圍坐在木桌旁邊。


    其餘三人都緊緊盯著宋聽瀾。


    宋聽瀾:……


    原本淡定喝茶的宋聽瀾愣是被他們仨熾熱的眼神盯得端茶的水杯都抖了抖。


    賀懷瑾不知從哪抽出來一條帕子,假模假樣的擦著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唉,陪了師兄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要看著你出嫁了。我這當師弟的,心裏也是高興和不舍啊!”


    孟汀晚頗為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最好賠我一條新帕子。”


    季清鳶嘴角抽了抽:“三師兄這是從哪裏學得這些?”


    孟汀晚瞪了賀懷瑾一眼:“我剛剛跟村民打聽,他還不好意思的聽著我和嫁了女兒的大娘嘮嗑,現在倒學起來了。”


    難怪一副嫁了女兒的樣。


    季清鳶嘖嘖兩聲。


    想不到賀師兄有這種天賦。


    “聽說百姓間有哭嫁的習俗。”賀懷瑾放下帕子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湊過來,“不如我們也為大師兄哭嫁。”


    季清鳶:“……我看行。”


    孟汀晚邪魅一笑:“好主意。”


    三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看向了宋聽瀾。


    宋聽瀾喝完茶杯裏的茶水,淡淡的看了他們仨一眼。


    季清鳶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從宋聽瀾那雙平淡無情的眼裏看到了類似於無語的情緒。


    正在這時,屋外突兀響起的嗩呐聲打破了寂靜。


    亥時已到。


    成親喜事確實會吹嗩呐。


    隻不過屋外的嗩呐聲並不喜慶,反倒像是白事上淒厲哀鳴的嗩呐。


    三人不動聲色地湊近了宋聽瀾。


    右手都不約而同地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


    他們都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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