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幾下就接通了。


    “許舟?”


    “是紀五先生嗎?我們這裏遇到了血衣,請立刻派人來支援,許舟他留下來拖住那隻詭異了。”


    “……好,你們盡快撤離那裏,我已經通知了附近的契詭師。”


    紀五的聲音有些沉重。


    誰都知道,許舟留下來獨自對抗一隻血衣,根本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作為一直代替白左,照顧了許舟不短時間的紀五,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紀五幾乎是掛斷電話後,便聯係了所有在附近的契詭師,還有速度最快的飛鳥a,“能趕上嗎?一定要趕上啊!”


    然後,他聯係白左,“接電話啊,這小混蛋關鍵時候總是不在。”


    自從知道會長不來以後,就很難在易軌公司裏看到白左的身影。


    好在,這次白左接的很快。


    “喂?”


    “白左,快趕去雪陽一中,許舟他們出任務遇到了血衣,本來檢測的情況是一直沒有出現人員傷亡,還以為是隻低級詭異,所以派的全都是新人,沒想到……”


    “不會吧?那可真是不幸。”白左的聲音在電話中有些失真,但語氣中也沒有多在乎和遺憾。


    “能成為契詭師的人本來就少,許舟很有天賦,你動用能力塑造了他的認知,不就是想要這把好用的刀嗎?”


    “許舟他撐不了多久。”


    紀五看到會長發來一句話,他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會長剛才吩咐我,他允許你動用那個能力。”


    一聽到會長,白左的聲音明顯歡快不少,“會長?既然是會長的命令,那我也不得不聽命了。”


    白左的性格有多惡劣,紀五是最心知肚明的那個人,但事關會長,白左的承諾也變得真實了不少。


    紀五鬆了一口氣,雖然,許舟會再次成為這人手中的工具,但至少也比沒命要強。


    隻要還活著,才能講以後。


    ……


    天台上,許舟依靠釋放出來的詭域,艱難的抵擋著它的進攻。


    許舟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越來越虛弱,而對方卻好像並沒有認真,似乎一直在等待什麽人到來。


    對他的攻擊更像是領地突然被外人闖入的野獸,出於本能想把闖入的入侵者擊殺或者趕走一樣。


    這隻詭異的攻擊性比起紀五曾經跟他說過的其它詭異,確實比較低。


    如果不是他們突然闖入,或許是身上契約的詭異刺激到了對方,也許對方也不會攻擊他們。


    許舟苦笑不得。


    “快撐不下去了。”


    詭手被漫天的黑發纏住,那些黑發看似柔韌,但刺起人來一刺一個對穿。


    詭手開了詭域後,分散出來的幾千雙詭手就那樣被黑發一個個解決。


    釋放出來的詭域,也在對方下意識的侵蝕下變得瀕臨破散。


    這樣下去,一旦詭域一破,恐怕他就要被那些黑發穿成刺蝟。


    許舟聽見學校中傳來許多學生們的笑鬧聲,現在下課了,許多學生都出去走廊或樓下玩耍,享受難得的休息時間。


    希望他死後,這隻詭異不要牽連到其他學生吧?


    詭域被撕破。


    詭手被折斷了手指。


    無數黑發刺穿了它,從它的身上汲取著力量。


    許舟單膝跪在地上,無數的黑發朝他湧過去,眼看就要包圍他。


    許舟的大腦裏,突然多出了許多記憶……欺淩,虐打,血,血,血……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舟抱著頭,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的眼淚湧出來。


    他怎麽能忘記呢?他怎麽會忘記呢?


    一幕幕可怖又絕望的回憶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好賭的父親在外麵輸了一大筆錢,他慌張的闖進來,拉著母親讓她拿出一筆錢來還債。


    “我不能給你,這是舟舟的學費,你想把他一輩子都給毀了嗎?”


    母親難得的強硬起來。


    “給我好不好,就這一次,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去賭了,如果不還錢,那群人會打死我的,難道你想讓許舟這麽小的年紀就失去父親嗎?”


    “有你這個父親,他才不會好過,這筆錢我不會給你的,你想還錢就自己去找工作,去掙去借,反正別想打你兒子學費的主意。”


    爭吵。


    打罵。


    最後,許舟回到家,打開門就看到他的媽媽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他把那個男人告上了法庭。


    最後,許舟站在了樓頂。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見了白左。


    “你已經無法活下去了?”


    許舟回頭看去,眼中滿是痛苦,“我太痛苦了。”


    “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一無是處。”


    “我尋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白左坐在護欄上,兩條腿伸在外麵,是一個足夠令人心驚肉跳的危險姿勢。


    隻要一個搖晃,他可能就要從高空墜落。


    “理由?你缺少的隻是理由?”


    “不。”許舟抬頭看向天空,“或許,缺少的不止是理由。”


    而是喪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那我可以賦予你活下去的意義。”


    “意義?”


    那時候他是怎麽回答的?


    他好像答應了。


    記憶在這一刻被打亂,重組,他的記憶被修改。


    直到這一刻才回想起來。


    許舟捂住心髒,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抽痛起來,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很快,那些沉重的記憶沉下去,一些更加不堪的記憶又浮現出來。


    許舟敏捷的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躲避了黑發的攻擊,他抬起頭來,以往怯弱又膽小的性格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眼神沉靜,在躲避黑發的同時計算戰鬥的勝算,“實力差距太大,勝算不足一成。”


    “精神力消耗的太多,很難再次釋放詭域。”


    許舟揮出一刀,精準的截斷了朝他刺來的黑發,又一個翻滾,躲過其它黑發的進攻。


    一邊打一邊退。


    甚至在鏡麵出現在他四周的一瞬間,果斷的避開致命傷,以最小的損失擊碎了這些鏡子。


    冷靜果敢的模樣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


    許舟擋住一次攻擊,然後立刻退出了天台的範圍,走出鐵門,把門關上。


    他往後退了幾步,盯著鐵門看了幾秒,“沒有追出來,看來這隻詭異隻會在天台上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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