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多沉默的走著。


    遇到彼此也不會打招呼或說話。


    紀五意識到,那個老人要不是看到他手上沒燈,怕他走不出那片白霧,估計也不會出聲喊他。


    提燈人,彼此掌燈,穿行在白霧裏。


    若遇到一個沒有掌燈的,在白霧中,誰能分的清對麵是人,還是怪物?


    老人敢開口喊他,已經是極為大膽、好心的行為。


    紀五想向老人道謝,但是卻找不到他的身影。


    他隻能跟在那些提燈人身後,不知目的的走著。


    周圍的景象有點像是水麵的倒影,影影綽綽不甚清晰。


    不過還是能夠看到一些斑駁的街道,路邊的路燈,道路兩旁的店鋪,以及高聳直立的高樓大廈。


    這是一座城市。


    一座現代的城市。


    但是這座城市裏麵沒有一個人和車輛,隻有這些提著燈,走在路上的外來者。


    奇怪,這座城市為什麽這麽熟悉。


    等等!


    紀五回頭看向他來的方向。


    那座橋,連通的是府井區前往安陽島的路。


    難不成這裏就是安陽島?


    但安陽島是安陽城知名的旅遊勝地,來往的遊客絡繹不絕,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個人都沒有。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許舟呢?


    他又去了哪裏?


    紀五現在很擔心,許舟不知道在哪裏,白左他能不能找到這裏?


    “紀監管?”


    突然,許舟的聲音從右邊傳來。


    紀五一驚,看向右方。


    許舟手上拿著不少食物,笑嘻嘻的朝他招手,他的身邊跟著一個笑容慈和的中年婦女,滿眼慈愛的看著許舟。


    “許舟,我終於找到你了,她是?”


    紀五雖然這麽問,其實內心已經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許舟果然笑著向他介紹:“紀監管,這是我媽,媽,這是我上司的監管。”


    “好好好,小舟長大了,已經找到工作,能養活自己了。”


    從麵相上看,許舟確實長得挺像這個女人,四十多歲的她因為生活的操勞,比同齡人還要蒼老不少。


    不過眉眼間,可以看的出,年輕時她一定是個秀麗的女人。


    她雙眼含淚,像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自己走後受了多少苦多少罪。


    紀五朝她問了個好,並暗暗打量她。


    她除了臉色有點蒼白,行為舉止都跟正常人一樣,身上似乎也沒有沾染上詭異氣息。


    這是怎麽回事?


    紀五感覺這裏很奇怪,光是死了三年的人重新出現就很異常。


    “媽,你去那家店看看,有想買的我來付錢。”


    “好。”


    支開了自己的媽媽後,許舟有些猶豫的看著紀五,“紀監管,你有看出來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紀五:“你確定她是?而不是什麽詭異假冒的?”


    許舟點頭:“我問了好多隻有我們知道的事,她都記得。”


    “那就奇怪了,難道人死後真有鬼魂?”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許舟一直悔恨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幫到自己的母親,以至於讓她操勞過度而亡。


    這一次,他想,或許他能一直陪著她。


    紀五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許舟還很年輕,什麽想法都掛在臉上。


    “許舟,不管她是不是你媽媽,人死不能複生,人鬼殊途,你們待在一起,對雙方都不好。”


    看到許舟臉上的表情一變,變得十分沮喪失落,紀五又說道。


    “不過,這段時間你可以讓她開心一點,盡盡你的孝心,多說一點你現在過的怎樣,讓她能安心。”


    “我知道了。”


    許舟笑得很勉強,但是他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紀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想開一點。


    紀五能理解,見到自己原本以為陰陽相隔,再也見不到的親人,隻要是人都會有留戀有不舍。


    即使是他這個從來沒有見過自己親人是誰的孤兒,來到這裏,內心深處都會有一點微小的期望。


    他會不會在這裏看到,他從沒見過的親人?


    紀五自嘲一笑,也可能他們根本沒死,他隻不過是一個被人遺棄的人。


    “小舟。”


    “來了,媽!”


    許舟趕緊跑過去,一同挑選著她看中的衣服,並且評價這件衣服穿上去合不合適,試了一件又一件。


    本來應該會讓年輕人不耐煩的行為,許舟卻巴不得這一刻能延長。


    紀五就在外麵看著,忍不住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煙,放在鼻子下麵輕嗅。


    就算這裏是詭域,一切皆是虛幻,但是能讓許舟見到自己的母親,那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當!當!當!”


    “閻王過道,人皆回避。”


    一隊身穿黑色古袍,麵上戴著惡鬼麵具,看不見麵容的人舉著白色的哭喪棒,以及引魂幡,就那樣浩浩蕩蕩的走過。


    紀五往邊上一讓。


    不經意的往隊伍中間一瞥。


    隻見這喪隊中走著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他與身旁的人打扮都不同。


    他穿著毛大衣,褲子還是保暖的棉褲,一副現代人的打扮。


    他被隊伍裹挾著,身不由己的跟著走動,他的身上沒有繩索,看起來沒有人控製他。


    但是。


    紀五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露出來的是極具驚怖、恐懼的眼神!


    紀五幾乎瞬間就確定,這恐怕是一個被卷進來的路人。


    紀五沒去打擾還在陪著母親購物的許舟,小心的避開詭異的喪隊,朝男人靠近。


    那個男人就是之前消失的胡興德。


    胡興德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在橋上走著,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去後才發現,那是他已逝的妻子。


    他很戰栗著,一邊恐懼一邊忍不住靠近,那是他深愛的妻子啊!


    結果,當他靠近,妻子伸出手,冰冷的手牽住他後,他就失去了神智。


    等他醒來,就發現自己走在喪隊中,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他明明清醒過來,卻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跟著喪隊走著。


    麵對未知的恐懼,幾乎快要令他發瘋!


    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喂!還能動嗎?”


    紀五用力拉著他,想要把他拉出來。


    有人!有人來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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