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嬋整個人都僵硬了,如遭雷擊,整個身子都不敢動彈一下。


    是,謝懷則!


    居然真的是謝懷則,他找過來了!


    衛嬋腦海中一片亂麻,完全不知自己該怎麽做,又能怎麽做,此前她設想過無數個法子,無數個見麵的場景,就是沒想到過,重逢,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什麽都沒解釋,什麽都沒說,直接動手,而這種動手,讓她難堪至極。


    “為什麽不說話?我還以為,這樣抱你,就能讓你一下子想起夫君來呢。”


    謝懷則與平日說話很不一樣,更加慢條斯理,更加低啞,夾雜著一絲情欲,這樣神仙一樣的公子,墮入紅塵俗世,變得跟普通凡人男子一般,沉溺人間情愛的樣子,應該是會,讓人意外,而且驚豔的。


    可衛嬋,隻想逃跑。


    什麽對峙的,講道理的想法,全都沒了,她要跑,跑得遠遠地,離開這個男人。


    就如美麗妖嬈的花,開的漂亮,可是有毒!


    “這麽半天都沒認出我,可見這三年過得如此逍遙快活,把夫君全然忘到腦邊。”


    衛嬋心中惴惴不安,她緊緊地咬著牙根,不知該如何應對,發生的太突然了,她一時反應不過來,離開他太久,太遠,不用時時刻刻緊繃那根弦,舒心的日子過得太長,以至於她都有點忘了,當初是怎麽對付他來著。


    下巴被扭住,轉了過來,迫不得已跟他麵對麵。


    她聽到謝懷則隱隱含著怒氣的聲音:“說話!”


    衛嬋緊緊閉著眼睛,甚至有點自暴自棄,想要逃避的模樣。


    謝懷則心中的怒意,宛如一團火焰,一直都在燃燒著,每時每刻,灼燒的他寢食難安,他瘋狂的想要破壞點什麽,甚至殺幾個人,才能傾瀉出心中這團火焰。


    此刻距離的近了,真真切切的觸摸到,他就隻想讓她也難受,哪怕隻是身體上的,也能讓他覺得安慰些。


    至少,不是隻有他一人在難過。


    她睜開了眼,琉璃般的眼瞳中,蒙著一層靄靄霧氣,委委屈屈的模樣,我見猶憐。


    謝懷則心頭的火,卻並未因為這個吻,此刻的纏綿擁抱,被熄滅半分,反而如同烹了油一般,越燒越旺。


    她就是用這種手段,去勾引梁承慎的?還有那個窮酸儒生,什麽付公子裴公子的?


    “我……”


    衛嬋剛要開口,就聽見謝懷則打斷了她說的話:“你以為做出這種媚態,我就會饒過你,放了你?不可能!”


    媚態?


    衛嬋愣住,她做什麽。


    “你再勾引我,我也不會再為你所騙。”


    勾引?誰勾引了?


    衛嬋抽抽鼻子,委屈極了,但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梁承慎,任由她懟幾句暴跳如雷也隻敢自己消化,嘟囔幾句還會巴巴的湊上來。


    “我……”


    “什麽都在騙,嘴裏沒一句真話,隱藏的倒是很好,你以為你生的美,賣弄些姿色,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


    她哪裏賣弄姿色了?


    衛嬋欲哭無淚:“我想說……”


    “我現在一句話也不想聽你說!”


    胸前被狠狠捏了一下,衛嬋吃痛,低呼了一聲,眼淚就沁出眼角,她其實,並不是很能忍痛的,隻是從前做丫鬟,哪有丫鬟挑肥揀瘦說這裏痛那裏痛,隻能忍著。


    這三年她自由自在,忍耐程度也降低了不少。


    謝懷則蹙眉,放開了一點,他有點懷疑,自己真的用了很大的力?


    應該,沒有吧。


    衛嬋不說話了,剛才是他要她說,現在又一句話都不想聽,真不知道無理取鬧的是誰,他一直都是這樣,有理也說不通,自己永遠是對的,永遠都沒有錯,誰都要順著他。


    衛嬋忽然有些自暴自棄,都三年了,何必呢。


    “擺出這副樣子,也隻是為了引我憐惜,我可不會再吃你這套。”


    謝懷則恨得牙根癢癢,咬著幾乎發出牙齒磋磨在一起的聲音,當初就是這副柔順的,伏低做小,任人施為的姿態,讓他動了惻隱之心,不過一個女人,收用就收用了,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來。


    可這個女人,別說安分守己,掀起風浪,把他的心都掀的支離破碎,再也合不上了!


    衛嬋氣的夠嗆,嘴唇都開始哆嗦,因為暴怒,眼睛亮閃閃的,她怒視著謝懷則,不肯認輸。


    什麽話都他說了,他總是有理,這麽高高在上的指責別人,憑什麽啊。


    都分開三年了,還要輕薄她,什麽清貴公子,神仙下凡,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年郎,分明就是個小心眼又記仇,還隨意對她動手動腳的登徒子!


    她很想,照著那張臉,扇一巴掌上去。


    謝懷則微微挑眉,倒是有些興趣,看她接下來,會怎麽做。


    然而,衛嬋忍住了。


    “謝世子,對不住。”


    謝懷則的臉色,黑了下來。


    話說出口,似乎也沒那麽艱難了,衛嬋強行微笑:“我的確,欺騙了你,對不住你,可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我希望謝世子能放下,不論你我,忘掉過去,開始新生活,不好嗎?”


    不好嗎?


    當然不好!


    謝懷則攥著衛嬋的腰的手臂一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她被勒的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謝懷則在打量著她,她變了很多很多,那張臉仍舊是他熟悉的臉,卻漂亮的有些不像話了,這並非五官相貌有大的改變,而是整個人精神完全不同。


    以前她低眉順眼,現在的她,除了最開始的慌亂,此時竟然平靜下來,一點都不害怕,開始試圖跟他講道理。


    “放下?你帶著我的孩子私自逃走,三年不曾有消息,如此滔天大謊,要我簡單單的放下?你以為,你是誰,衛嬋,你說什麽,我就要像一隻狗,巴巴的跟著你,你要我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句話,就讓我放下,自己逃脫責任?太輕而易舉了吧。”


    他的話,有這麽多嗎?


    衛嬋都有點記不清了,也很困惑,她什麽時候說他是她的狗了,她隻是在勸,勸要是不聽就再用別的辦法好了。


    “謝世子,我從未說這種話,也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隻是覺得……”


    她咬了咬下唇:“如今世子高官厚祿,夫妻和美,您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呢,何必,揪著我不放,我隻是個最普通不過,還欺騙了世子的女人,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


    見他眼底的陰鬱,衛嬋急忙補充:“當然,世子自然覺得被欺騙了生氣,您若氣不過,打我罵我,罰一罰我,或是找我要補償,都可以,我現在,我現在雖然沒什麽大能耐,手裏有點小錢,以錢償還可否?”


    “你以為,我是為了要錢?”謝懷則覺得不可思議。


    衛嬋急忙道:“我聽聞,世子任淮渭總督,要組建新水師,而國庫空虛,渤海當地的富戶籌錢又要好些時日,我,我願捐兩艘大船,隻求世子手下留情,放我一馬,你我過去恩怨,就一刀兩斷,您寬和仁厚,從此便不再追究,行嗎?”


    她目露懇求,這張雪白如皎月般的臉龐,全是真誠,好似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有種巨大的荒謬感,讓謝懷則總覺得荒誕,不像是現實。


    他在對她談情,她卻對他談錢?


    “補償我,就是給我錢?”饒是謝懷則早就習慣不動聲色,也告訴自己,不要嚇唬的太過,出了氣,也就算了。


    他不斷不斷的,在說服自己,卻終究在這一刻破功。


    他的眼瞳,宛如兩點燃燒的幽火,亮的驚人,卻也讓衛嬋嚇得不輕,這一次她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怒氣,還有殺意。


    沒看錯,是殺意!


    衛嬋腿有些發軟,她已經習慣對他順從,不去表達自己的看法,習慣隻是暗地裏違逆他的命令,去謀劃些什麽,這樣直接對上暴怒的謝懷則,衛嬋不是不怕的。


    她還有機會,她一定有機會,好好說,好好談判。


    “那謝世子,想要我怎麽賠償?我已是背叛之人,不能留在世子身邊侍奉,而且我,我……”


    也不願意。


    衛嬋深吸一口氣:“我現在已經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生活,想來世子,也不會再要一個背叛過,還跟別的男子不清不楚的女人,我一向有自知之明,現在我所擁有的,除了錢財,也沒什麽能給世子。”


    “哈,好啊,衛嬋,你,很好,真好。”


    謝懷則咬牙切齒,捏著她下巴的手,轉而扼住她的脖子,逐漸縮緊:“真是該死,該死。”


    不管是她,還是他,索性一起毀滅就好了。


    什麽叫除了錢沒什麽能給的,這麽輕而易舉劃清界限,她想得美,就算是死了,她也是他的人!


    “謝世子,你不能殺我,縱然你是淮渭總督,殺害民女,此事被禦史捅出來,參你一本,從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部化為東流了,我勸你冷靜一些,我們好好說話,就不能解決舊日恩怨?”


    舊日恩怨,說的真是輕描淡寫。


    那些纏綿悱惻的夜晚,她對他說過所有的愛語,什麽要陪著他一生一世,心裏永遠隻有他一個人,還有他們,共同孕育過的一個孩子,都成了輕飄飄的四個字,舊日恩怨?


    可他,舍不得啊。


    捏著她的脖子,對上她的唇,吻了上去,似乎野獸般的撕咬,要將她吞吃入腹,消化殆盡,咬的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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