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嗯?”衛嬋語氣未定,梁承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這個,哈哈哈哈,我可是救了你,還幫你隱瞞了,你要怎麽謝我?”梁承慎打著哈哈:“這謝三好歹也是謝家的人。”


    “所以你就自稱是我表哥?我怎麽不知道梁家什麽時候多了我這麽個表妹。”


    “誒呀,我這不還是為你著想,我稱呼你表妹,正好給你做靠山,跟我們梁家沾親帶故有什麽不好呢,多少人想攀親戚都攀不上呢。”


    梁承慎叉著腰,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我幹的很不錯的氣息。


    衛嬋搖搖頭,進了馬車,根本就不想再搭理他。


    梁承慎也沒真的厚臉皮到跟著進去,翻身上馬,親自護衛在馬車旁邊。


    “小侯爺要去雲城?”


    “我送你回去啊,你自己回去我怎麽放心。”


    “我倒也不是自己,不是有巡防營的各位小將軍嗎?”


    梁承慎不滿:“那我也得親自照看照看你,雖說這都是我的兄弟,可畢竟你身邊沒個信得過的人,我不來,你指望誰去?”


    “小侯爺這話,好似我隻能依靠你了,我就不能靠我自己嗎?”


    “那怎麽能一樣,我是男人。”


    衛嬋搖搖頭,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而且這人話說的越來越不像樣,她不準備搭理,想要放下車簾,梁承慎卻用手裏的鐵鐧定住簾子,非要跟她說話。


    “怎麽樣,我今日瞧著是不是挺英俊瀟灑的,可是一鐧就挑飛一個刺客。”


    “是是是,小侯爺武藝高強,你這麽厲害,怎麽沒上戰場博個軍功去。”


    “你當我是傻子不成,我跟謝三可不一樣,他們家的爵位又輪不到他,他想要出頭,就得拚命攢軍功,我是未來的小侯爺,為了一點軍功,把命搭上,不值得。”


    “小侯爺倒是挺看得開,也不考功名,也不攢軍功,這輩子就躺平了?”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嘲諷我。”梁承慎撅嘴:“不過這回還是要謝謝你,你幫我押題,居然押中了,我考中舉人,我爹高興壞了,也不怎麽管我,不然這個時候非要把我送去林城鍍鍍金去。”


    “倘若守城將士打著小侯爺這樣的主意,全是世家二代要去鍍金,這仗可沒法打了。”


    “你一天不嘲諷我就一天不痛快不成?”梁承慎歎了一聲:“哎,不過要是你也像我院裏那些女人一樣,哄著我,順著我,我也就不覺得你特別了,你是不是總對謝懷則冷臉,所以他才特別喜歡你?”


    衛嬋果然冷了臉,撂下簾子,不再搭理他。


    梁承慎討了個沒趣,卻完全沒生氣,反而嘿嘿的笑了起來,比起麵無表情的樣子,她生氣反倒有幾分生動。


    比起在京郊的險境,這一路回雲城反而並沒有大事發生,衛嬋通常都在馬車吃睡,縱然出現也是帶著帷帽,畢竟巡防營裏有不少都是京城權貴家的二代。


    一到雲城,紅硯不在身邊,她隻能讓身邊這個丫鬟朝雨代行大丫鬟的職責,去鏢局結尾款,順便給死傷的鏢師進行撫恤,她給了不少銀子,雖不能救回那些鏢師的性命,卻到底能讓他們的家眷生活的更輕鬆些。


    大抵是從底層上來的,她對底層百姓充滿了共情。


    而略略聽了張掌櫃的匯報,她便馬不停蹄的,去了海家。


    梁承慎這個牛皮糖,一直黏在她身後不肯離開,衛嬋無奈隻能由著他,反正也不是去自己家,去海家若是為了分紅的事,小侯爺本就占一份股,自然也有資格聽。


    而海夫人很會做人,聽到小侯爺也跟了來,還很熱情,請為座上賓。


    誰知,雲城商會的人並不在,唯有海夫人與海大人獨做高堂,旁邊還有個胖乎乎的滿臉喜氣的婆子。


    這婆子一見衛嬋,眼睛都亮了,忙上來拱手道喜:“恭喜恭喜,這位娘子,你是交好運了。”


    她有什麽好運?衛嬋正迷茫,看向上首海夫人,海夫人卻低頭喝茶,好似莫名有些心虛的模樣,海大人也是默不作聲。


    “咱們雲城有名的富戶,馬家瞧上娘子了,這不今日叫老婆子親自走著一趟,來跟您提親呢。”


    “提親?”梁承慎嘴裏的茶,差點噴了出來:“馬家給誰提親,瞧上了嬋兒?”


    “這位是?”婆子看向海夫人。


    不等海夫人說話,梁承慎皺著眉頭:“我是京城武安侯府的小侯爺,衛娘子是我家遠房表妹,怎麽,此事我聽不得管不得?”


    海大人一愣:“以前怎麽沒聽小侯爺說起過。”


    “管得,管得,小侯爺自也是嬋兒的娘家人,當然有資格聽一聽,嬋兒你先坐下,王媽媽你慢慢的說,不要太過著急,不管怎樣,嬋兒都是我海家的義女,可不比外頭的平民百姓。”


    海夫人發了話,婆子立刻正色,抖了抖衣袖:“衛娘子且聽老身慢慢的說,咱們雲城馬家,一方富戶,家有良田萬頃,綢緞、茶水、酒樓鋪子八間,如今誠意為馬家四公子聘衛娘子為妻,這不,聘禮單子,老身都帶來了,馬公子對娘子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誓要娶娘子為妻,今兒特請了老身說媒,可是誠意十足。”


    衛嬋愕然,睜大眼睛,手裏就被塞了個紅禮單。


    她看向海夫人,海夫人沉默不語。


    “馬四公子?我記得,跟他從未見過麵。”


    “您沒注意過他,他可見過您呢。”媒婆笑嘻嘻的。


    “可我記得,馬四公子如今三十有二,已經娶了正妻了,怎麽還要跟我提親呢。”


    媒婆嘿嘿一樂:“馬四公子的確已有正室,可他對娘子朝思暮想,如今聘娘子也是妻,做平妻,您過了門也是正室呢,他原配夫人畢竟先進門,娘子好歹要稱一聲姐姐,不過地位上你們是兩頭大,誰也不做小,馬公子可是下了聘禮五千兩銀子,足見誠意了。”


    “平妻?兩頭大?”衛嬋神色古怪。


    媒婆急忙道:“娘子,休怪老身多嘴,您是寡居到底嫁過人,而且也沒個娘家做倚仗,馬四公子這個條件,是不可多得了。”


    衛嬋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還沒生氣,梁承慎便先跳了起來:“你這婆子,多嘴什麽,小爺我不是表妹的倚仗?小爺看你是沒把我們武安侯府看在眼裏!”


    海夫人也道:“王媽媽,叫你好好說,讓你進府也是看在馬家的麵子上,若你這般多嘴多舌,你便出去吧,莫要汙了我們海家的地方,嬋兒雖非我親生,我和主君卻一直當做親女對待,縱然嬋兒寡居,你們不該如此說話。”


    “……”王媽媽急忙賠笑:“是,是,夫人說的是,瞧瞧我這張嘴,著實不會說話,衛娘子,您別往心裏去,衛娘子不如考慮考慮?”


    海夫人一歎,打發走這媒婆。


    衛嬋滿臉難以置信:“這便是義母對女兒說的,緊要的事?”


    梁承慎這個爆炭可忍不了,當即道:“五千兩銀子當聘禮,還是做平妻,商戶就是沒規矩,大臨律法哪有什麽所謂的平妻,不過是商戶在外娶的二房叫個好聽的名兒罷了,遇見原配正妻,還不是妾,這是糊弄你呢,海大人,不是我說,你們怎能允許這麽個媒婆子上門提親。”


    海夫人苦笑:“小侯爺,這不過隻是開始,你瞧瞧這個。”


    她掏出好幾張紅紙,全是下聘的禮單,而末尾的署名,則完全不同。


    梁承慎念出聲:“黃楊木家具一套,水紋螢石擺件一套,現銀一千兩,聘衛氏娘子為,西門家主貴妾,雲城西門氏呈上。海味兩包,茶葉一盒,米酒二鬥,聘金兩千兩,聘衛氏娘子為馮氏家主繼室,雲城馮氏呈上。馮家主都多大歲數了,今年都五十了吧,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還娶新婦呢?”


    他不滿的大嗓門,幾乎吵嚷的整個院子都聽見了。


    海大人滿臉尷尬,捂著額角一言不發。


    這聘禮單子足有四五張,後麵署名,全都是雲城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富商,就是當地豪強,梁承慎甚至還看到了有個裴氏旁支的公子。


    然而說衛嬋炙手可熱,好似也不對,畢竟這上麵說是聘娶,卻不是貴妾就是平妻繼室,顯然是瞧不起衛嬋嫁過一回還有個孩子。


    裴氏旁支那位公子倒是想娶為正室,可聘禮隻有一百兩,還不讓衛嬋帶孩子過去,孩子要留在原本夫家。


    梁承慎一把那那張聘禮單子扔下:“呸,這不是想吃絕戶呢嗎,給的聘禮挺少,臉皮倒是挺厚,還裴氏旁支,指不定是什麽窮男人,以為自己姓裴就能撈到個會賺錢又美貌的媳婦兒養著他?”


    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皇室宗親裏混不出來家道中落,連朝廷發給宗室的糧餉都吃不到的有的是,梁承慎又不是沒見過。


    就算是他們梁家,也有許多連了宗,對外宣稱自己是武安侯的親戚,承字輩公子,實則家裏一窮二白,靠著在侯府打打秋風討生活。


    一百兩的聘禮,聘個普通的平頭百姓姑娘,不低了,可衛嬋是什麽人,縱然出身不好,卻有一手點石成金的好手段,不說中轉司,隻說她那開到京城、鳳城、蒼城去的胭脂鋪子,一年就能賺幾萬的銀子,擁有好幾個山頭,在種人參,最近還包了一大片的小明湖,要養蚌珠。


    這樣身家的富婆,就給區區一百兩,就想娶到手。


    “這不是白嫖嗎,呸!”梁承慎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侯爺的話,像是打在海大人海夫人的臉上,海大人臊擺擺手,直接說有公事溜走了。


    而海夫人此時也說了實話:“嬋兒,並非是義父義母有意惡心你,也不是我們一定要你嫁給誰,叫你過來,就是讓你自己拿個主意,你義父的性子隻要這些商戶不做違法之事,他絕不會用公權報複,所以我們覺得不妥,卻不好直接把人打出去,你瞧了這些,心裏可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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