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辰!”


    大吼聲在耳邊炸響!


    方道辰睡意朦朧間被人揪著後衣領拎了起來。


    “何人擾人清夢?”


    方道辰喃喃發問,睜開迷蒙的雙眼,隻見一個砂缽大的拳頭砸了下來。


    噗!眼冒金星腦瓜子嗡嗡的!


    方道辰大怒:“何方妖孽,膽敢偷襲本仙尊?”


    哈哈哈!


    哄堂大笑聲響成一片,耳邊人聲鼎沸。


    “快來看,夢遊了哎!”


    “我說方道辰也看小說的,你們還不信!”


    “方道辰怎麽招惹到肥貓了?”


    ……


    踉蹌後退站穩,方道辰捂著被砸得發青的左眼,痛得齜牙咧嘴。


    他瞪大右眼看去,一個一米九幾,滿臉肥肉的大胖子,怒氣衝衝地追過來,一拳又砸了下來。


    方道辰大驚,心念急轉一記“縛靈術”默然瞬發。


    臥槽!怎麽沒有效果?


    噗!另一隻眼睛也被砸成了熊貓眼。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


    有人幸災樂禍:變魔術了,活人大變大熊貓!


    方道辰怒了,泥菩薩都有三分脾氣,何況他堂堂茶道仙尊,可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能夠招惹的!


    既然法術默發失效,那就換招!


    方道辰迅速掐訣點指來敵,右足連跺,口吐真言:


    “咄!定定定!”


    定身術!調動五行土之精元,禁錮從地麵來襲的強敵!


    “臥定尼瑪定!”


    噗!砂缽大的拳頭砸在臉上,感覺鑼兒缽兒鈴兒一起響,眼前金花亂舞開了花。


    方道辰被砸倒在地,撞在教室牆壁上呆坐著懵嗶了:定身術也沒起作用?


    轟!


    哄堂大笑聲衝天。


    “臥尼瑪!這麽搞笑的嗎!”


    “臥槽!定定定~哈哈哈哈哈!”


    一屋子人笑到打跌,有人瘋狂地拍打著課桌狂笑不止,有人學著方道辰掐指跺腳,狂笑到抽。


    腥鹹的血液流入口腔,方道辰清醒了一分,愕然看著眼前的一切,腦子裏轟隆隆隆如天雷震蕩,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怎麽回事?


    道心亂了!方道辰從未有過如此慌張和無助的情緒,除了當年……


    臥槽!這不就是當年那一幕嗎?


    絲,真尼瑪疼!做夢都做得這麽逼真!


    醒來!


    啪!方道辰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嗶兜。


    臥槽!怎麽更痛了?


    “你抽自己也沒有用,流氓!”


    外號肥貓的大胖子雙目含淚兩眼通紅,指著方道辰怒罵道:


    “抽自己有用的話,要警察來做什麽?我妹妹才多大年紀,你就偷看她洗澡!她剛才在家羞憤上吊自殺,幸好我們發現得早,要是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的命!”


    嘩!


    議論聲大起,這個消息真是晴天一聲霹靂嗶了狗,哮天犬下凡了!


    肥貓大步上前,一手擰著方道辰的胳膊,一手按著他的腦袋,要捉他去警察局。


    臥槽!老子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啊!


    方道辰真的怒了,在我夢裏還能讓你翻了天不成?


    他反身胳膊一震,一招“地龍翻身”想要將肥貓的手震開。


    嘎嘣!


    一聲脆響伴隨著巨痛傳來,方道辰的左臂頓時耷拉了下來,肩膀脫臼了!


    陣陣巨痛刺激著方道辰的神經:臥槽!這難道不是夢?


    肥貓可不管這些,擰著方道辰的胳膊繼續蠻力輸出。


    術法似乎出了問題,但是戰鬥意識還在,方道辰左腿一跪右腳向後一蹬。


    嗷!


    一聲慘叫傳來,肥貓立時捂著某處癱倒在地,痛得打滾慘嚎,嘴中卻還嗚嗚嗚地罵著方道辰流氓、壞蛋、全家不得好死。


    方道辰刷的一下臉漲得紫紅,眼角青筋爆跳,他翻身爬起瘋狂輸出,腳底板如雨點一般落在肥貓身上,他狂怒大吼道:


    “去尼瑪的流氓!”


    “十萬年了!十萬年了!”


    “老子特麽的不是流氓!”


    “老子特麽的就沒偷看過你妹妹洗澡!”


    “特麽的都十萬年了,還敢繼續誣陷老子,臥去尼瑪的!”


    一屋子的人都亞麻呆了!看著瘋狂暴力輸出的方道辰,有的人臉色大變悄悄後退,尼瑪的這人要是發瘋了,可不認人啊!


    屋內寂靜得針落可聞,隻有肥貓淒厲的慘叫和方道辰歇斯底裏的怒罵聲。


    “住手!方道辰你在幹什麽?”


    一聲怒喝傳來,教室門口闖入三人,為首的是教導主任劉德高,一個是班主任李濤,一個滿頭白發,正是肥貓的奶奶。


    “老師來了!”


    有人大喊,同學們隨即一哄而散,紛紛搶回座位端正坐好。


    拽開暴怒的方道辰,劉德高恨鐵不成鋼地怒罵道:


    “反了天了?離高考沒幾天了,不好好複習,學別人打架,方道辰你想幹什麽?你想進局子還是怎麽的?還想不想考大學了,啊?你對得起老師們這麽多年的辛勞付出,對得起你父母的含辛茹苦嗎?”


    嗡!


    如醍醐灌頂,高考?好遙遠的詞語!方道辰茫然四顧,前方黑板上書幾個大字:離高考還有49天!


    這這這……


    啪!


    抽自己一巴掌,沒醒!


    啪!又抽一巴掌,還是沒醒!


    啪啪啪啪!方道辰連抽自己好幾個大嗶兜。


    劉德高嚇壞了,顫聲道:


    “方道辰同學,你有什麽委屈好好跟老師說,千萬不要自殘!”


    方道辰呆呆站著,腦子裏轟轟轟亂作一團,一幕幕久遠的記憶畫麵在眼前閃過,震得道心都在崩潰。


    方道辰猛然抓住劉德高的手,顫聲問道:


    “劉老師,今天是哪一年,幾月幾日?”


    劉德高嚇了一跳,心道這孩子學習壓力太大失心瘋了不成?他小心翼翼輕聲說道:


    “今天是1995年5月18日,距離高考……還有49天。方道辰同學,你不要多想,有任何問題,學校都會幫你處理好,你好好學習備戰,今年我們一中能不能出一個清北,就靠你了!”


    嗡!


    如遭重錘暴擊,方道辰眼前一黑,身形踉蹌差點跌倒。


    1995年5月18日!


    十萬年了,他本以為已經忘記了過往一切,但是這個日期一出現,什麽仙尊威儀,什麽修為道心,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十萬年前的今天,是方道辰的人生分水嶺,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天轉動,幾乎將他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就在這一天,他被誣陷偷看肥貓的妹妹小顏洗澡,人證物證俱全百口莫辯。


    要不是學校做保,這個罪名在當年就是重罪,他得吃好幾年牢飯。


    他被治安拘留十五天,處以留校察看處分,這個犯罪記錄被寫進檔案裏,成為恥辱的印記,跟隨了他一輩子。


    也正是在被關押的期間,父母因為家裏茶園征地和人起了衝突,受重傷成了植物人,村長指證父親動手在先,父親被判了主責,賠得傾家蕩產。


    放出來後方道辰經受不住這個打擊,一下子精神崩潰,高考沒發揮好,隻考上了一個二本農業院校,畢業後分配到農科院,當了一名默默無聞的小職員。


    求學和工作處處碰壁,日子是灰暗的,除了生命裏的那一道光!


    但是那一道光卻是後來的十萬年裏,方道辰絲毫不敢碰觸的痛。


    在人間經曆了愛人離世,雙親亡故,一係列的打擊下方道辰心若死灰,原本以為自己就這樣形單影單孤獨地過完一輩子。


    直到某一天,方道辰在山中尋找野生茶樹原株,遇到一棵未知植物,被其上生長著巨大花朵一口吞下去到了仙界。


    十萬年來,方道辰在仙界的人設就是老好人一個,以茶入道,隻專注於仙茶樹的培育,與人為善與世無爭。


    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茶道仙尊骨子裏是多麽的桀驁不馴,道心如鐵無懼無畏,所以漫漫仙界十萬年,也隻有方道辰一人,登臨仙尊果位,仙界億萬眾仙無不景仰歎服。但是隻有方道辰自己心裏清楚,他這個仙尊果位成就得稀裏糊塗。


    兩萬年前,方道辰從無空黑界的時空戰場上,無意中得到的一顆植物種子,經過一萬年培育終於發芽生長,用其樹葉秘製成茶,竟然對仙家悟道有奇妙功效,因而方道辰稱之為悟道仙茶樹。


    又經過一萬年培育,悟道仙茶樹結出了第一朵花苞,當花苞結成之日,一陣仙靈氣降下,方道辰莫名其妙就成就了仙尊果位。


    然後在不久前,悟道仙茶樹開花,香飄仙界億萬裏,方道辰大喜上前查看,不料卻被花朵一口吞下,醒來後便是當前的情形。


    方道辰強忍著情緒,右手握住左臂一推一扭,哢吧一聲左肩膀脫臼歸位,他雙手抓住劉德高的肩膀,顫聲說道:


    “劉老師,我有急事要回一趟家,過幾天就回來,不論發生了任何事情,請您相信我,不是我幹的!”


    說完方道辰拔腿就跑,肥貓掙紮著翻滾過來要拽住他的大腿,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哭嚎著攔住去路,方道辰果斷翻過課桌,越過窗戶,如風一般消失在眾人眼前。


    肥貓向著方道辰消失的方向怒吼:


    “方道辰,你跑不了的,我一會兒就報警,你畏罪潛逃,不會有好下場!”


    嘩!


    教室裏一片嘩然,劉德高雙眼一瞪:


    “鬧什麽鬧,好好複習,李老師,看好你的學生!”


    說完攙扶起肥貓和老奶奶,回教務處去仔細詢問情況。方道辰是一中建校多年來為數不多的優秀尖子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這樣毀了。


    風馳電掣,方道辰狂奔到心髒都要爆炸,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不管是幻是真,他都要回家,阻止一切的發生!也許,這是上天給他一個機會,彌補道心缺憾。


    站在一中校門口,門前車水馬龍喧囂塵上,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破舊建築和雜亂的街道,無論是視覺、聽覺、感覺、觸覺,都真實無疑,方道辰潸然淚下。


    啊!方道辰如受傷的野狼仰天狂嚎,忽然卻又雙膝跪倒在塵土裏,雙拳不停地用力捶打著地麵,笑著笑著就哭到淚流滿麵聲嘶力竭!


    我方道辰,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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