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吃齋。


    是莫大成做得齋飯。


    蒜蓉炒菜心,醋溜土豆絲,煎豆腐,豆泡芽菜,香菇油菜,粉絲炆腐竹煲,還有一個雪耳蓮子百合糖水。


    煮得挺用心的,老人家和孩子尤其喜歡那個豆腐和粉絲腐竹,好吃不費牙。


    “今晚有大潮水,咱們村的人會去趕海嗎?”莫三江試探地問。


    家裏那人,準備今晚水位低時,計劃偷渡香江呢。


    莫大成開始點點頭,跟著又搖搖頭:“以前大夥初一都會去的,不過那時因為窮才去。如今大家都賺有錢了,年初一原本就不工作的,估計會很少人去了。”


    大家夥都在小賣部玩牌,玩得不亦樂乎,估計沒有多少人願意出海邊吹寒風了。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天氣冷,海貨不喜歡近海,估計沒有多少值錢貨。


    哦,這樣啊。


    咱村少人去,但是其他村的人,也許還是會有人去。不過那時已經天黑,那人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不過說難聽的,如果對方連過去對岸都過不去的話,就別說什麽完成任務了,早點歸家別送命的好。


    莫三江放下了事情,慢慢地享受起莫大成的手藝了。


    尤其那個香菇油菜不錯,香菇又香又軟滑,油菜炒得青翠欲滴的,好味道。


    吃飽後喝碗糖水,填填肚子裏的空隙,哇,肚子像要撐爆了一樣,不行了,他需要去散散步。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家寶不管父親,她還在慢慢扒飯呢。


    留莫大成在家照顧家寶,莫三江心安理得地漫步在小溪邊,一路而上。


    在經過自己房子的時候,他沒有一絲停留,也不在乎在圍牆後麵那個立定待著,隨時觸發的人。


    隻是生命過客而已。


    冬季氣候幹燥,小溪水位大幅降低,山坑螺或已隱匿起來越冬,水中所剩無幾。


    他以前一心想炒製一盤食用,卻始終未能如願。人類或多或少都有些拖延之症,明明伸手可得、近在咫尺的東西,卻總是拖延著不去做。


    他四顧茫然的眼光,漫無目的步伐,在看到一片水芋葉的時候。


    莫三江突然停下,伸手摘了一片大芋葉,然後脫了鞋襪,走入溪水中摸了起來。


    過完春節就要出外學習了,趁現在有時間,摸點搞一頓試試,不然得個掛念,卻從未嚐過,太可惜了。


    莫大成收拾好飯桌,幫父母搞好個人衛生後,帶著家寶往莫三江家裏走去。


    “爸爸!”家寶喊人。


    還未到莫三江家,才半路,就看見莫三江一手捧著水芋葉,一手提著鞋子,赤腳走過來。


    “你這幹嘛去了?”莫大成看見他這樣的情況,有點愕然。


    莫三江笑眯眯地說:“下水摸了點山坑螺。”


    “山坑螺?什麽山坑螺?”家寶湊過去看。


    暈。


    莫大成服了,撇嘴:“今天是齋日啊!你居然去摸山螺?還是那沒有肉的山坑螺?”


    別人趁今天行善積德,你卻是大開殺戒,這讓神仙怎麽保佑你啊!


    “沒事,我今天是準備養養清水,不會炒,留著明天才炒。”莫三江滿不在意。


    山坑螺要養清水後,炒起來才沒有泥沙味,隻剩下鮮脆可口的味道了。


    莫大成聽完無法,隻得叮囑他:“明天就是年初二,要開年。你開年上香的時候,給你幹爹幹娘燒多柱香。”


    把罪孽都丟給神仙承受吧。


    莫三江無語:“你也知道我有幹娘的事啊?”


    莫大成瞪了莫三江一眼說:“大夥都有啊,誰還沒有一個幹爹幹娘呢。”


    每個人背後都站著一個神仙。


    家寶插嘴好奇地問:“那寶寶有幹爹嗎?”


    莫三江搖搖頭,不清楚。


    他也不知道家寶有沒有幹爹。


    莫大成笑眯眯地說:“寶寶應該是沒有幹爹,寶寶拜的是大隊廟裏麵那個觀音娘娘。”


    “哦,我的是幹娘。”家寶明悟般點頭。


    “那你的幹爹是誰啊?”莫三江好奇地問莫大成。


    莫大成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幹爹更厲害:“當初我娘生我的時候,已經算是超大齡產婦了!所以,我剛出生那會兒,瘦得跟隻小猴子似的。我爹擔心養不大,就按習俗找個法子保平安!這不,最後幹脆跑到村口去,抱著我對著那塊大石頭磕了幾個響頭,燒香上供後把我給‘上契’了!”


    或許,他老爹當時就是盼著這孩子能像石頭那般堅韌頑強、茁壯成長吧。


    可誰承想啊,事與願違,這小子的命格竟然硬得過頭啦!眼瞅著都這麽大歲數了,連個媳婦兒的影兒都沒見著!


    莫大成心裏暗自琢磨著,要不自己再去拜個幹媽?說不定還能轉轉運哩!


    說起來也是奇怪,管理姻緣的那個月老居然是個爺們兒,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再拜多個幹爹比較好?


    想想其實也行,一個是拜,兩個也是拜,找個良辰吉日上契吧。


    莫三江覺得那些行為有點荒謬可笑,但是也不能否認父母為了孩子,更荒唐離譜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就像原身父母一樣,為了體弱的他,給原身選擇了一棵大榕樹來做幹娘。


    估計也是期望孩子以後,能夠蔥蔥鬱鬱地健康長大成人吧。


    莫三江理解了王大媽和莫大樹這一對父母,曾經他們應該也愛過原身的。隻是原身太過年輕,兼受保護太過,看不到未來後又沒有了愛人,結果選擇自我了斷一了百了,換自己過來了。


    話說,自己能過來附身,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是不是有什麽在冥冥中控製著?


    是那些村民信奉傳說中的神仙手段,還是因為自己磁場吻合,所以吸收自己靈魂跑來,這個平衡空間之神?


    答案無解,他也不可能去問別人。


    所以現在他是不應該取笑村民們的所作所為的,誰知道山上有沒有真的住著神仙呢。


    莫大成看見莫三江一副,想拿著山坑螺去自己家養的模樣。


    他連忙阻止並態度強烈拒絕:“別啊,我的好三兒,今天可是齋日啊。山坑螺是你自己摸回來的,你自己做下的事,可別帶去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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