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遺落的劍穗又回到宿回雲手中一般,離去之人終有回來的那天。


    他們的故事才寫下開篇,漫漫仙途,會有重逢之時。


    “初凝金丹,外出遊曆對師妹有益。”宿回雲斂下凝望劍穗的目光,對軒曉說,“申請通過,允許暫離,其餘瑣事我來替她處理,你不必再管。”


    軒曉手指一哆嗦。


    令梨不告而別,他本以為宿回雲非常生氣,立刻甩袖離開去捉落跑師妹。誰知大師兄握著神秘失而複得的劍穗看了半宿,主動擔下了令梨的事情。


    向宗門上報結丹事宜、學籍從外門轉到內門、外出遊曆申請審核……瑣事多且雜,軒曉都捏著鼻子做好勞心勞力給沒心肝的小師妹打白工的準備了,一向不管事的宿回雲竟然一手包攬了去。


    他坦坦蕩蕩把領隊責任都丟給軒曉時可不是這個態度!


    何著隻有令師妹的事能讓宿回雲上心,其他人都是過眼雲煙不值一提是嗎?


    軒曉真為崇拜大師兄的師弟師妹們感到悲哀:堂堂淩雲劍宗首席弟子,雙標雙得明目張膽,一點兒掩飾的念頭都沒有,令人心碎。


    雖然軒曉心中湧動著千言萬語,實際他一句話不敢吭,默默把令梨的申請轉發給宿回雲。


    “宿師兄的劍穗竟是被令師妹撿到了嗎?”軒曉一路上對宿回雲失蹤的劍穗好奇已久,忍不住問,“她怎麽非等到離開前才還?”


    “不是歸還。”宿回雲糾正道,“是她送給我的。”


    軒曉:撿到人家的貼身物品又當作禮物轉手送給人家,令師妹,真有你的,我牆都不扶就服你。


    “阿嚏!”


    令梨小小打了個噴嚏。


    “誰在惡毒的詛咒我?”她狐疑地東張西望,“肯定是生性歹毒的軒師兄。”


    反正不會是她人美心善的宿師兄。


    宿師兄真是天使一樣的人,簽在令梨外出遊曆申請書上的許可流暢漂亮,在離線小梨的聊天框中也隻簡單留下了一句:“保重,任何事都可來尋我。”


    沒有怪她私自跑路,沒有問她拾金不昧的具體細節,隻道宗門是令梨永遠的後盾,他一直都在。


    “早知道師兄如此通情達理,我該好好道別後再走的。”令梨說著,頓了頓,“不,我有種預感,如果提前報備,我或許就走不了了。”


    小梨的直覺告訴她,必須一個人悄悄地跑路,誰也不能驚動,否則直到結嬰之前,她不會有離開宗門的機會。


    宿回雲偶爾會給令梨很危險的感覺,隱隱的預感在她腦海一閃而過,因為太快,總被以為是錯覺。


    “可能確實是錯覺。”令梨使勁搖了搖頭,“師兄這不是爽快答應了我的離宗申請嘛,看事情要積極陽光一點。”


    令梨拍了拍她的乾坤袋:“走了瓜瓜,向一夜暴富前進!”


    除了妖族少主托付終身的信物龍麟劍不能輕易倒賣之外,令梨在刻舟塔得到了八柄寶劍,每一柄都是她致富路上的墊腳石。


    失去代簽到代寫作業的資金來源,這筆倒賣費是令梨重要的戰略物資,她絕不打折,絕不低價!


    “想把東西賣到高價甚至天價,隻有一個地方聚集著無數的冤大頭。”令梨深沉地說,“那就是——拍賣會!”


    令梨在修士論壇上看到過不少案例,拍賣會上經常有一些令賣家狂喜亂舞的名場麵。


    比如一件法器材料和功能都很爛,但賣家心機地請北域第一歌姬清歡仙子在法器上簽上了她的芳名,引得無數歌迷爭先恐後哄抬高價,最後這件破爛法器拍出了比預估價高出千倍的價格,盡顯為愛充值的偉大魔力。


    又比如一土豪帶小情人赴會,在拍賣會上遇到了另一個也帶著小情人的土豪。兩位小情人看中了同一件賣品,土豪們為了搏佳人一笑、更為了掙回自己的麵子,瘋狂加價,加到連賣家都看不下去,以“有損功德”的名義叫停,讓他們石頭剪刀布,誰贏給誰。


    “我也想遇見這樣的土豪。”令梨期待地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天道,“八柄劍,八個土豪,信女不貪心。”


    天道:等著,等你結嬰的時候我用九重天雷劈死你。


    令梨拜完天,行動力很強地跑去附近的拍賣會估價。


    一估,令梨大失所望。


    “我知道這個價低了些。”掌櫃摸摸山羊胡,道,“可是真人,我們拍賣行近期收到的寶劍名劍實在太多了。物以稀為貴,東西多了,再值錢也變得不值錢了啊。”


    正說著,門外又走進幾個修士,招呼道:“掌櫃的,收不收刀劍?秘境出品,稀世名劍,估個好價我們才肯賣。”


    掌櫃:“就這個價,再高沒有。”


    賣家:“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我被大魔王折磨幾百次才闖塔得到的寶劍!你居然敢壓價,好大的本事!”


    掌櫃:“同個說辭我沒聽上萬遍也有上千遍了。每個來我們這兒估價的客人都說被什麽瓜瓜大魔王折磨過,一定要額外算一筆精神損失費,買家又不是傻子,誰信啊。”


    兩人舌槍唇劍無比激烈地打在一起,令梨悄咪咪從門縫溜走。


    無事發生,一切恩恩怨怨與小梨無關,你們找瓜瓜大魔王關令梨什麽事?


    “這裏離秘境太近了,闖塔人堆在此處倒賣換錢,拍賣會最擅長的饑餓營銷沒了用武之地。”


    其他人可以不在乎這點兒虧損,令梨不行,瓊玉梨枝是吃靈石大戶,她必須開源節流雙管齊下,決不妥協。


    “我們再往北走一點兒。”令梨決斷道,“去北域最大的拍賣會。”


    那裏是人傻錢多速來的天堂。


    令梨禦劍而起,狂風在她腳邊呼嘯而過,於北域航線一騎絕塵,被令梨超劍的修士吃了滿嘴冷風,傻眼道:“姐妹,你科目二科目三多少分過的,這麽猛?”


    滿分選手小梨酷酷地比了個大拇指,身影消失在雲層中。


    金丹期好快樂啊!飆劍都比之前飆得更快了!元嬰豈不愈發美滋滋?


    對不起了師兄,令梨不要做金丹真人了,她要成為元嬰老祖!


    “結丹離宗結嬰回宗,衣錦還鄉榮歸故裏,明日之星就是我本人。”令梨陷入美好的想象,“瓜瓜,評上明日之星的獎學金是多少來著?”


    令瓜:“你沒看公告?去年取消靈石獎勵,改為宗主口頭表揚了。”


    令梨:“嘖。”


    她不要做明日之星了,沒錢途的獎項沒有存在的價值。


    令梨在雲層間遨遊,手機忽然振動,顯示有人找她。


    【淒苦有依葬父人-愛恩人,愛生活:恩人!你離開秘境了嗎恩人,能不能收到我的消息?】


    令梨把為了躲避師兄問責的隱身狀態改為在線,發去一張貓貓探頭的表情包。


    【遊戲代打專業上分客服小梨:你在魔域的臨時居住證批下來了?】


    【淒苦有依葬父人-愛恩人,愛生活】,本名師梓良,被令梨用中州修士專屬列車坐票換站票的差價買下來的賣身葬父人,符修,正在棄仙修魔中。


    與無恥的小明師兄不同,師梓良是令梨安放在魔域的眼線,時刻為她盯著通緝令的賞金變換,讓她得以掌握自己頸上人頭的行情。


    魔域網速快,師梓良回消息速度更快:“批下來了,我稍微提了提自己賣身葬父的細節,審批人直呼我是個天生的魔頭,當場辦了居住證。”


    令梨:很好,不愧是你。


    師梓良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恩人,我天天都幫你盯著呢。魔域把通緝令貼得大街小巷都是,金額一天比一天高,九重宮這麽有錢的嗎?”


    令梨想了想魔尊菜得扣腳的遊戲技術和貴到令人發指的裝備,嫉妒點頭。


    可惡,天下有錢人那麽多,怎麽就不能多一個她?


    令梨沒有告訴師梓良,通緝令上對修真界第一美人圖謀不軌、動手動腳、百般調戲、這樣那樣的登徒子正是他的好恩人,但她一直讓師梓良盯著通緝令,他猜也猜到了。


    師梓良:我滴恩人,好猛一人。


    他想了想恩人小小一個,輕快明媚的模樣,又回憶起薄念慈極具侵略性的絕美容顏,對通緝令上窮凶極惡的形容搖搖頭。


    他家恩人怎麽可能占尊者的便宜,尊者欺負她還差不多。


    堂堂第一美人欺負人家小姑娘,恩人真慘。


    師梓良盡職盡責做他的魔域二五仔:“恩人,我觀九重宮今日有大動靜。”


    師梓良因為窮過,很有商業頭腦,對魔域這段時間因斷網而興起的隨身wifi八卦鏡行情十分關注。


    就在昨日,因域內網絡恢複,隨身wifi八卦鏡銷量急轉落下,一躍從“你不得不買的十大魔修好物”榜單掉到“誰買誰冤種”榜單,兩極反轉。


    市場的變化牽一發動全身。師梓良在九重宮掃大街的好兄弟告訴他,那位很有名的棄仙修魔大前輩明朗真人夜訪尊者寢殿,稱有要事相告。


    薄念慈有嚴重的起床氣,妨礙他睡眠的人死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師梓良給令梨描述:“我的掃地兄弟說,當時尊者寢殿門從裏麵打開,一隻手攥住明朗真人衣領,巨大的威壓讓九重宮門人烏壓壓跪了一地,隻聽見尊者冰冷沙啞的嗓音:‘三秒鍾,給我一個留你全屍的理由。’”


    令梨悄悄打了個寒顫。


    小明師兄的昨天,說不定是令梨的明天。


    師梓良連忙道:“沒死!明朗真人不知說了什麽,尊者好似回心轉意,將他隨手扔下,又喚人更衣,讓魔域待命的魔君都滾過來聽令。”


    “結果今天一大早。”師梓良小心翼翼地發消息,“通緝令上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沒有特征描述的淩雲劍宗女修,被寫上了名字。”


    師梓良:“好像大概貌似可能,是恩人您的大名。”


    令梨:小明師兄!你終究還是出賣了小梨!


    她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隻有名字?”令梨追問道。


    “隻有名字。”師梓良很肯定,“淩雲劍宗門下弟子不計其數,他們又允許弟子使用網名化名小名參加任何考核,魔域一時半會兒絕對拿不到恩人的證件照。”


    令梨摸摸下巴。


    “我的名字是兄長大人起的。”她的聲音很輕,“想以姓名為咒定位我,繞不過兄長大人。”


    想用名字找令梨,隻能找到令梨的家長。


    “兄長大人不需要我擔心吧。”令梨撓頭,“他天天宅在家裏,完全不出門的啊。”


    隻有名字沒有照片,令梨仿佛看到了一條生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有骨氣之人的原則,不是令梨的原則。


    她行要更名坐要改姓,隻要能擺脫魔域抓捕,無論是讓令梨改名王翠花還是歐陽鐵柱,她眼皮不眨,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我明白接下來該怎麽做了。”令梨發消息給師梓良,“多謝你,千萬小心,若是被人發現了和我的關係,你可將我的畫像交予他們,保全自身。”


    師梓良一愣,大為感動:“恩人……恩人放心!我必不負你!”


    令梨鼓勵安慰了他兩句,令瓜奇怪道:“你這麽放心他?”


    令梨:“不啊,可他是個符修。”


    符修畫畫,俗稱鬼畫符。


    若是魔域用師梓良的畫作當參考,令梨從他們眼皮底下晃過他們都認不出來。


    “我看他在他爹棺材板上畫符的時候,便知此人有大才。”令梨淡定道,“靈魂畫手,名不虛傳。”


    令梨關掉和師梓良的聊天畫麵,正準備推出聊天軟件,一個可愛的貓貓頭突然蹦到她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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