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楊拂曉當然沒有去找顧青城，她已經把顧青城的手機拉到黑名單了。
辛曼說：“做的對，就該殺殺他的銳氣，幹嘛女人就要倒貼著他啊，怎麽著也得他主動來找你。老是你去找他怎麽成，好像是你那個什麽不滿一樣。”
“……”
楊拂曉漠然的轉過頭去看辛曼：“你這是損我呢還是抬他呢？”
辛曼嘻嘻地笑了兩聲。
………………
當晚，顧青城當然是留在荊園了，也料想到楊拂曉不會來。
就算是不會來，他也得等。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真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從茶幾下拿了一隻打火機，在手掌心上拋了兩下，拇指向上一按。開了打火機，火苗向上竄起，點燃唇上叼著的香煙，順手將打火機往茶幾上一丟，啪嗒一聲，金屬質地的打火機撞擊茶幾發出清脆的一聲，青白的煙霧向上飄起。
拿著手機，隨手翻看了一下通訊錄，撥通了楊拂曉的電話，照例是沒有人接，他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是把他的手機號拉黑名單了。
手機剛想要撂在一邊，忽然嗡嗡地震了兩聲。
顧青城微蹙眉。看了一眼屏幕，是梁錦墨打來的電話。
心思一動。
腦中閃現過一個日期，已經過去兩天了。親子鑒定結果該出來了。
這是心裏隱藏著的一個隱秘的炸彈，就算是炸也該炸了。
“喂。”
顧青城接通電話的同時，兩指夾著香煙。手腕輕輕抖動將煙灰磕在煙灰缸裏。
聽筒內傳來梁錦墨的聲音：“你兒子的結果出來了，我給你傳真過去，還是直接告訴你？”
顧青城沉吟片刻，“給我傳真過來吧。”
“ok。”
梁錦墨剛想要掛斷電話，就聽顧青城問：“這份檢驗結果都有誰知道？”
“沒人，我是直接過去拿了打印出來了，資料庫裏的信息我都已經消除了，”梁錦墨說，“沒有經第三人的手。”
“嗯。”
梁錦墨忽然笑了一聲：“老顧，我覺得你是不是現在緊張的快死了，要不要我先給你把結果說出來，免得你……”
顧青城沒有等電話另外一端的梁錦墨嘚瑟完，就直接一下子把電話給撂了。
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仍然在燃燒的煙蒂丟在煙灰缸裏，抬步上了樓。
推開書房的門，就聽見傳真機隱隱工作的聲音。
顧青城走到傳真機旁邊，一張檢驗報告的單子已經傳真過來了。
將傳真機內傳真的資料拿起來，他真的感覺到手腕有點微微的抖動，梁錦墨說的沒錯，他的的確確是很緊張。
雖然說這張結果並不能改變什麽，一切他都已經有了打算。
顧青城淡漠流動著波動細碎光輝的眸光落在紙張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尋找結果的那一行字。
半個小時後，顧青城從家裏走出來，先給梁錦墨打了個電話，“這個親子鑒定的結果，不要告訴任何人。”
“ok，除非有人拿五百萬來交換這份親子鑒定結果，要不然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出來喝酒？”顧青城沒有理會梁錦墨的調侃，說，“來夜色。”
掛斷電話，顧青城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如血殘陽，薄暮緋紅的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
………………
隔天是周六周日，沒有特殊的事情，楊拂曉都不用去上班。
但是辛曼不一樣，辛曼正在跟新聞，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嫌不夠用的，睡覺多一分鍾都覺得是奢侈。
楊拂曉不是工作狂，賺錢夠用就行，周六周日有一個項目的自願加班雙倍工資，她也沒有去，在家陪睿睿，還有裴小火，周六下午的時候，楊拂曉帶著這兩個小孩子去了海底世界。
裴小火好像是第一次來，看見四麵環水的玻璃內壁，還有就從腳下飛快的遊過的鯊魚，都大聲叫著一副驚呆了的模樣，晃著睿睿的胳膊：“你快看，鯊魚啊！好恐怖，我看見它的牙齒了！”
睿睿：“……”
睿睿看著裴小火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
相比來說，睿睿就鎮定的很，頗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態勢，看著裴小火這麽咋咋呼呼，表情一刹那的空白，表現的有點不可思議。
楊拂曉笑著問：“小火沒有來過海底世界麽？”
“我……我當然去過了！”裴昊昱說，“我還去過遊樂園，還去過動物園……”
就是沒來過海底世界。
喬喬之前答應了要帶她來的，但是又因為懷了寶寶，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好悲催，喬喬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從海底世界出來，楊拂曉帶著兩個小家夥去吃了一頓火鍋，是裴昊昱和睿睿兩個小家夥商量的結果，吃自助烤肉最後改成了吃火鍋。
火鍋城的人不少，在這種微涼的天氣裏，熱氣騰騰的火鍋吃起來最是舒服的，因為睿睿這兩天嗓子有點難受，但是裴昊昱又非要吃辣的，楊拂曉便要了鴛鴦鍋，紅油那邊微辣。
結果裴昊昱吃了一點辣的就辣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楊拂曉給他抽紙巾，“跟睿睿一塊兒吃清湯鍋吧，別把嗓子辣壞了。”
這孩子也是，不能吃辣還偏偏要做出一副我很能吃辣的模樣來，這種臭屁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這兩個小孩子都正在長身體，涮鍋的肉類肯定是不能少了。
眼看著桌上的肉類少了，楊拂曉便囑咐兩個小家夥不準亂動，到前麵去端了一盤牛肉一盤羊肉，轉身走過來，忽然發現在一片火鍋上升騰起來的白色水汽中，在自己的位子上，睿睿旁邊，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她腳步一頓，就停了下來。
顧青城剛剛把火鍋內沸騰水中的一塊肉片用筷子夾出來，蘸了醬汁放在碟子裏，轉眼就看見端著盤子走過來的楊拂曉了。
他起身走過來，將已經完全石化的楊拂曉手中的盤子端過來放在桌上，“愣著幹什麽？過來吃。”
說著，顧青城便招手叫剛好路過的女服務生，“我這邊有兩個孩子不方便離開，能不能給我遞過來一套餐具呢？”
女服務員雙眼冒粉紅色的泡泡，“好的，先生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就給您送過來。”
楊拂曉頓時無語了，坐在她的位子上，還用她的筷子！還出賣色相！
顧青城挑了挑眉：“你這是一副什麽表情？噢吃醋了，如果你不想我和異性說話，我保證不會多說一個字。”
楊拂曉：“……”
她無言以對。
既然顧青城坐在睿睿身邊了，那麽楊拂曉也隻有坐在裴小火旁邊。
裴昊昱剛剛吃了一塊豆腐，抬頭看著顧青城：“顧叔叔，你和楊阿姨認識啊？”
顧青城點了點頭：“嗯，五年前就認識了。”
裴昊昱瞪大了眼睛，“五年前？”
好吧，五年的時間，基本上就是裴昊昱從無到有量變到質變的一個過程了，好長時間。
而楊拂曉和裴昊昱這個小家夥想的並不一樣，她現在有點緊張地盯著顧青城。
顧青城倒是十分泰然，給如睿睿夾菜，或者是倒果汁，還抽出紙巾幫他擦掉唇角即將滴下來的醬汁。
不知道是不是楊拂曉的錯覺，竟然會覺得顧青城和睿睿之間沒有一點違和感。
她晃了晃腦袋，這是想什麽呢！
不過，從現在顧青城的泰然自若就可以推斷出來，那天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帶走睿睿的就是顧青城，一定沒有錯。
楊拂曉和睿睿之間隔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火鍋，沒有辦法照顧睿睿吃東西，不過倒是顧青城一直在照顧他，而睿睿也很聽話，偶爾一雙黑漆漆轉動向上瞧一眼顧青城，再低頭吃菜。
她剛剛用筷子夾著涮了一塊牛肉，越過蒸汽騰騰的火鍋，給睿睿夾過去，“吃點肉。”
收回手，就聽顧青城說：“我也想吃肉。”
楊拂曉翻了個白眼，“自己夾。”
顧青城向楊拂曉比了一個口型，“吃你。”
楊拂曉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要發作又礙於孩子在場，隻好忍了再忍，就算是原本有一點欲-望，現在也完全渣子都不剩了，聽見顧青城說這話隻覺得氣，還有更多的是惱。
接下來楊拂曉就沒有多吃什麽了，顧青城問：“怎麽不吃了？”
“氣飽了。”
楊拂曉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怒氣，就是覺得這人有點沒有底線沒有下線，到底是因為什麽，不經過自己的同意就把睿睿抱去，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顧青城說：“王曉婷你準備怎麽辦？”
“能怎麽辦，按照公司的製度說，我無所謂，”楊拂曉想到覺得就有點憋悶，“就這麽一個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的人，還是個想要利用我的人。”
顧青城挑了挑眉，眼睛裏一閃而過意思精光。
吃過火鍋，顧青城去結賬，楊拂曉沒攔著。
她把睿睿厚實的外套給他穿在身上，拉著他的手從椅子上下來，裴昊昱想要去拉睿睿的手，但是這小家夥卻主動向顧青城走過去。
不知為何，楊拂曉在這一瞬間，真的覺得睿睿和顧青城有點父子相。
楊拂曉兀自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也快傻掉了。
顧青城直接彎下腰來，把瘦小的睿睿抱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卻發現仍然僵立在原地的楊拂曉，便對睿睿說：“叫你媽媽跟上。”
睿睿將扣在頭上的帽子向後拉了一下露出一雙眼睛來，“媽媽跟上。”
裴小火扯著楊拂曉的手，覺得睿睿這個小屁孩真的是小沒良心的，不光連他這個日夜陪伴他一個星期的大哥哥給丟到一邊了，就連親媽都不要了。
………………
顧青城開了車來，兩個小家夥坐在後座，楊拂曉隻好上了前麵的副駕上坐著，係好了安全帶。
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麽話，路過一家壽司店，顧青城靠邊停了車，“這邊的壽司不錯。”
“買壽司還不如家裏自己做。”
“但是我已經買了。”
顧青城直接搖下車窗，外麵拎著外賣袋子的董哲就把壽司給遞了過來，“老大，買了是三種口味的。”
楊拂曉抽了抽嘴角。
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買個壽司都要人事先在買了候著。
等到了辛曼的住處，公寓樓下停了車，楊拂曉想要解安全帶下車，卻被顧青城在下麵拉住了手腕。
“你先留下來，我會話說。”
楊拂曉從車鏡內看了一眼在後座上坐的兩個小家夥，“睿睿，小火，你們先上樓吧。”
裴小火已經從車座上溜了下去，他老爸和喬喬之間總是這樣，所以他已經習慣了，跑到前麵，“楊阿姨，把壽司給我！”
楊拂曉一頭黑線，這孩子還真是時時刻刻不忘吃的東西，典型的小吃貨。
睿睿下車之前，倒是在顧青城的駕駛位旁邊站了一站，顧青城解了安全帶下車，蹲下來在睿睿耳邊說了一句話，睿睿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跟裴小火一起跑走了。
楊拂曉看見顧青城對睿睿如此，心裏湧動起一股難受的感覺來。
裴昊昱一手拎著壽司，一手拉著睿睿，“走吧，你還是要跟我一起上樓吧，別噘嘴，反正你還是得跟著我。”
顧青城重新上了車，楊拂曉轉過頭來，說：“你有什麽話想要說，說吧。”
“脾氣見長了，”顧青城側過身來，“我沒什麽話就不能把你留下來了，我沒有話對你說，你就沒話對我說？”
楊拂曉別開臉，緩了一口氣，低垂著頭看著前麵的擋風玻璃，“睿睿不是你的孩子，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五年前，我在懷孕的時候，情緒波動太大，然後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醫生親口告訴我的。”
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顧青城的說話，也沒有敢抬頭看他。
“那你說，睿睿是誰的孩子？”
顧青城清冽聲線就在頭頂，近的在耳畔。
楊拂曉覺得口中幹澀，“睿睿是沈世抱來給我的，是沈嘉攸的遺腹子，孟曦在懷孕七個半月的時候查出來有宮頸癌，然後孩子剖腹產，孟曦沒多久就去世了。”
那真的是一段想到都覺得心悸的回憶。
沈世將繈褓中的孩子給楊拂曉送過來，與此同時，帶過來的還有一封孟曦的信。
孟曦的字跡，楊拂曉是認得的。
她的字和楊拂曉自己的字體很像，因為孟曦剛入大學的時候，字體很不好看，但是楊拂曉因為自小對自己的嚴苛要求，從小一筆一劃的練字，字體漂亮的都可以當字帖了，就把楊拂曉的字拿來當字帖來臨摹，所以和她的字體像，卻又不同。
自從在楊拂曉和沈嘉攸之間有名無實的婚姻之中，孟曦扮演了一個第三者的角色之後，她從來都沒有和孟曦好好的說過話，雖然她心裏也理解孟曦，也原諒了她。
後來孟曦消失之後，她也多次給孟曦打電話，可是卻沒有打通一個電話，漸漸地也就放棄了。
可是，這一次從沈世手中拿到這封信，沒想到卻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她靠著病床上，看著這封信。
“拂曉，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不在了。
這個病來勢洶洶，根本就沒有絲毫預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挺過來的，我也是為了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到了現在，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對那件事情不再介懷了，你向來心地好，不過對於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你肯定內心還是有疑慮的。但是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人可以托付這個孩子了，我想，也隻有你。
沈三少現在還在昏迷之中，所以隻有你能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我請求你看在沈三少對你的好的份兒上，好好的對待這個孩子。
求你。”
五年前塵封的記憶重新翻出來，楊拂曉覺得心髒仍舊是一抽一抽的疼痛。
不管是因為自己生下來的死胎，還是因為孟曦的癌症晚期不治身亡，更或者是沈嘉攸的命到盡頭。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能夠堅持下來，都是奇跡。
下巴被人輕柔捏著抬起，楊拂曉淚眼朦朧就撞入了一雙幽沉黑眸之中。
楊拂曉說：“沈世當時有仇敵在暗中虎視眈眈，所以才安排我帶著孩子出了國。”
這一點顧青城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多年找不到一個大活人一丁點的消息。
顧青城扣著楊拂曉下頜的手向後移，扣著楊拂曉的後腦勺，唇已經狠狠的印了上去，在楊拂曉尚且沒有回過神來喘過氣來，就開始狠狠的吮-吻，帶著一點懲罰的意味，帶上牙齒的撕咬，在激吻之中不知道是咬破了誰的舌尖蹭破了誰的嘴唇，楊拂曉最終吃痛，想要把顧青城推開。
但是，卻不知道顧青城故意還是無意，按到了駕駛位上的按鈕，駕駛座位就一下子放倒，楊拂曉仰麵倒下的同時，顧青城埋首在她的胸前。
“顧青城，你先停！”
可是，楊拂曉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哪裏可能停的下來，可是在車裏，還是……
最終，顧青城的手掌在楊拂曉的臀上狠狠的揉了兩下，懲罰一樣咬了她的唇，將她拉起來。
楊拂曉眼睛裏有一絲未盡的迷醉，她眨了眨眼睛，“你不繼續了？”
她明顯可以看見顧青城腿間支起的小帳篷，真是超級明顯啊。
顧青城陰沉著臉：“還是說，你想在車裏繼續？”
楊拂曉已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轉身就開車門下車，“我先走了，你自己解決吧。”
“我自己不會解決。”
楊拂曉：“……”
哦，也對，顧青城這種人，哪裏的女人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她說：“那就去夜色找女人吧，反正你也不是沒找過。”
她這話是帶著氣說的，說不在意是假的。
就在楊拂曉即將下車之前，顧青城一下子落了鎖，然後一把把她扯了回來，話語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楊拂曉！你再給我說一遍！”
顧青城也真的是忍的很了，現在一雙眼睛都已經成了血紅的，有點駭人。
楊拂曉眼睛也是紅的，她能感覺到，顧青城透過她肩頭薄薄的布料，滲透過來的熱度。
他好像恨得忍的很辛苦啊。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卷長睫毛覆在眼瞼上，“那要不，就在這裏吧？”
顧青城：“……”
楊拂曉臉紅了一下：“那個……這中間是有隔板的吧，擋風玻璃有點走光。”
顧青城直接抱著楊拂曉到寬大的後車座上，升上了擋板。
“既然你這麽想要的話，那就……”
再加上車窗的防暴車膜又是深色的，一下子暗了，別說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的情況，就連楊拂曉自己都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
“顧青城！別扯我衣服！”
“你輕點！”
“你還能說出話來？看來我還是不夠賣力。”
“……”
結果，顧青城就真的身體力行地把她做到說不出話來了。
楊拂曉被撞的腰都快斷了，她都覺得顧青城是不是憋了這些年沒動過女人，她覺得她要死了。
結束後，她俯身趴在顧青城的胸膛上，氣若遊絲，眼皮都重的抬不起來，想到還要爬起來上樓，渾身的骨頭都散了，簡直就是死了一回又重新活過來。
她聽見顧青城在耳邊說了一句話，不太清晰，她掀了掀眼皮，看著顧青城，開口的聲音有點沙啞：“你說什麽？”
顧青城扣著楊拂曉的後腦勺吻上來：“我愛你。”
十分鍾後，楊拂曉整理還身上的衣服，開了車門下去。
顧青城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她有點逃似的味道。
等到楊拂曉上了電梯，顧青城才搖下車窗來，點了一支煙抽著，撥通了一個號碼：“查沈世五年前的事情，徹查。”
………………
晚上，辛曼好不容易推掉了主編安排給她的一個采訪，提早回來。
她坐在桌邊，咬著口中的壽司，看著楊拂曉從廚房裏端出來兩小碗的水果沙拉，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楊拂曉覺得辛曼這目光裏似乎是話裏有話，有點不自在地端起水杯喝水，“你看什麽？”
“你走路的姿勢。”
楊拂曉：“……”
辛曼摸了摸下巴：“你們做過了？”
楊拂曉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辛曼搖了搖頭，“真的是做過了啊，這次是你找的他還是他找的你？”
楊拂曉扭頭就走，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說多了都是淚。
………………
周一工作日，楊拂曉到公司比較早。
因為上午十點鍾就是旅遊節的開幕式，而下午有機器人大賽的終輪競標，楊拂曉都需要主動去做。
來到辦公室裏，仍然能聽見宋姐辦公桌那邊的竊竊私語，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挑的頭，景秘書經過辦公區，“都仔細工作，工作之外的話少說。”
幾個八卦小組人員都不吭聲了，等到景秘書離開之後，就又開扒：“我覺得她跟景秘書也有一腿。”
“說不定呢。”
“私生活亂的很。”
啪的一聲，楊拂曉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這幾個女人嚇了一跳，看著在腳邊炸掉的杯子，尖叫了一聲，都紛紛看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
楊拂曉笑了笑，踩著高跟鞋的長腿移動轉過身去，“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了杯子能扔出去十米遠？！
誰信！
但是楊拂曉現在的態度就表明了，我就是扔杯子了你能把我怎麽樣，擺明了不能怎麽樣，那就忍著。
王曉婷今天來的有點晚，來了之後還特別向楊拂曉這邊看了一眼。
楊拂曉向上掀了掀眼皮，王曉婷衝她笑了笑，她麵無表情地將目光重新投在電腦上。
事已至此，就算是王曉婷還想要偽裝友善她都不想接受了。
上午九點鍾，景秘書忽然過來，“王曉婷，威廉先生叫你。”
王曉婷的肩膀狠狠的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就看向楊拂曉，而楊拂曉低著頭在文件上批畫著，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而王曉婷這一次出去，卻沒有再回來了，等到快十點半的時候，有人過來把王曉婷辦公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裝進一個箱子裏，給拎了出去。
楊拂曉靠著椅背，身後有暖洋洋的陽光，看著前方不遠處空空如也的辦公桌，垂下了眼簾。
宋姐走到楊拂曉身邊，“你這唯一的夥伴兒也走了啊，你以後就更加孤立了吧。”
她就是看不慣楊拂曉這種清高的模樣，誰知道內裏有多髒。
聽了宋姐的挑釁，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反擊，就聽見景秘書說：“宋組長，威廉先生叫你過去。”圍團乒亡。
楊拂曉側過身，從宋姐的胳膊旁邊向前看向景秘書，不過景秘書沒有給她任何訊息，直接帶著宋姐離開了。
叫我？
叫我幹嘛？
宋姐有點不大置信，但是還是跟在景秘書身後走向威廉先生的辦公室。
“景秘書，威廉先生叫我做什麽？能不能給我先說一聲，也好讓我心裏有個數。”
景秘書說：“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宋姐的臉上瞬間白了一片。
辛曼說：“做的對，就該殺殺他的銳氣，幹嘛女人就要倒貼著他啊，怎麽著也得他主動來找你。老是你去找他怎麽成，好像是你那個什麽不滿一樣。”
“……”
楊拂曉漠然的轉過頭去看辛曼：“你這是損我呢還是抬他呢？”
辛曼嘻嘻地笑了兩聲。
………………
當晚，顧青城當然是留在荊園了，也料想到楊拂曉不會來。
就算是不會來，他也得等。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真的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從茶幾下拿了一隻打火機，在手掌心上拋了兩下，拇指向上一按。開了打火機，火苗向上竄起，點燃唇上叼著的香煙，順手將打火機往茶幾上一丟，啪嗒一聲，金屬質地的打火機撞擊茶幾發出清脆的一聲，青白的煙霧向上飄起。
拿著手機，隨手翻看了一下通訊錄，撥通了楊拂曉的電話，照例是沒有人接，他就知道，這女人肯定是把他的手機號拉黑名單了。
手機剛想要撂在一邊，忽然嗡嗡地震了兩聲。
顧青城微蹙眉。看了一眼屏幕，是梁錦墨打來的電話。
心思一動。
腦中閃現過一個日期，已經過去兩天了。親子鑒定結果該出來了。
這是心裏隱藏著的一個隱秘的炸彈，就算是炸也該炸了。
“喂。”
顧青城接通電話的同時，兩指夾著香煙。手腕輕輕抖動將煙灰磕在煙灰缸裏。
聽筒內傳來梁錦墨的聲音：“你兒子的結果出來了，我給你傳真過去，還是直接告訴你？”
顧青城沉吟片刻，“給我傳真過來吧。”
“ok。”
梁錦墨剛想要掛斷電話，就聽顧青城問：“這份檢驗結果都有誰知道？”
“沒人，我是直接過去拿了打印出來了，資料庫裏的信息我都已經消除了，”梁錦墨說，“沒有經第三人的手。”
“嗯。”
梁錦墨忽然笑了一聲：“老顧，我覺得你是不是現在緊張的快死了，要不要我先給你把結果說出來，免得你……”
顧青城沒有等電話另外一端的梁錦墨嘚瑟完，就直接一下子把電話給撂了。
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仍然在燃燒的煙蒂丟在煙灰缸裏，抬步上了樓。
推開書房的門，就聽見傳真機隱隱工作的聲音。
顧青城走到傳真機旁邊，一張檢驗報告的單子已經傳真過來了。
將傳真機內傳真的資料拿起來，他真的感覺到手腕有點微微的抖動，梁錦墨說的沒錯，他的的確確是很緊張。
雖然說這張結果並不能改變什麽，一切他都已經有了打算。
顧青城淡漠流動著波動細碎光輝的眸光落在紙張上，他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尋找結果的那一行字。
半個小時後，顧青城從家裏走出來，先給梁錦墨打了個電話，“這個親子鑒定的結果，不要告訴任何人。”
“ok，除非有人拿五百萬來交換這份親子鑒定結果，要不然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出來喝酒？”顧青城沒有理會梁錦墨的調侃，說，“來夜色。”
掛斷電話，顧青城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如血殘陽，薄暮緋紅的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
………………
隔天是周六周日，沒有特殊的事情，楊拂曉都不用去上班。
但是辛曼不一樣，辛曼正在跟新聞，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嫌不夠用的，睡覺多一分鍾都覺得是奢侈。
楊拂曉不是工作狂，賺錢夠用就行，周六周日有一個項目的自願加班雙倍工資，她也沒有去，在家陪睿睿，還有裴小火，周六下午的時候，楊拂曉帶著這兩個小孩子去了海底世界。
裴小火好像是第一次來，看見四麵環水的玻璃內壁，還有就從腳下飛快的遊過的鯊魚，都大聲叫著一副驚呆了的模樣，晃著睿睿的胳膊：“你快看，鯊魚啊！好恐怖，我看見它的牙齒了！”
睿睿：“……”
睿睿看著裴小火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
相比來說，睿睿就鎮定的很，頗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態勢，看著裴小火這麽咋咋呼呼，表情一刹那的空白，表現的有點不可思議。
楊拂曉笑著問：“小火沒有來過海底世界麽？”
“我……我當然去過了！”裴昊昱說，“我還去過遊樂園，還去過動物園……”
就是沒來過海底世界。
喬喬之前答應了要帶她來的，但是又因為懷了寶寶，所以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好悲催，喬喬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從海底世界出來，楊拂曉帶著兩個小家夥去吃了一頓火鍋，是裴昊昱和睿睿兩個小家夥商量的結果，吃自助烤肉最後改成了吃火鍋。
火鍋城的人不少，在這種微涼的天氣裏，熱氣騰騰的火鍋吃起來最是舒服的，因為睿睿這兩天嗓子有點難受，但是裴昊昱又非要吃辣的，楊拂曉便要了鴛鴦鍋，紅油那邊微辣。
結果裴昊昱吃了一點辣的就辣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楊拂曉給他抽紙巾，“跟睿睿一塊兒吃清湯鍋吧，別把嗓子辣壞了。”
這孩子也是，不能吃辣還偏偏要做出一副我很能吃辣的模樣來，這種臭屁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這兩個小孩子都正在長身體，涮鍋的肉類肯定是不能少了。
眼看著桌上的肉類少了，楊拂曉便囑咐兩個小家夥不準亂動，到前麵去端了一盤牛肉一盤羊肉，轉身走過來，忽然發現在一片火鍋上升騰起來的白色水汽中，在自己的位子上，睿睿旁邊，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她腳步一頓，就停了下來。
顧青城剛剛把火鍋內沸騰水中的一塊肉片用筷子夾出來，蘸了醬汁放在碟子裏，轉眼就看見端著盤子走過來的楊拂曉了。
他起身走過來，將已經完全石化的楊拂曉手中的盤子端過來放在桌上，“愣著幹什麽？過來吃。”
說著，顧青城便招手叫剛好路過的女服務生，“我這邊有兩個孩子不方便離開，能不能給我遞過來一套餐具呢？”
女服務員雙眼冒粉紅色的泡泡，“好的，先生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就給您送過來。”
楊拂曉頓時無語了，坐在她的位子上，還用她的筷子！還出賣色相！
顧青城挑了挑眉：“你這是一副什麽表情？噢吃醋了，如果你不想我和異性說話，我保證不會多說一個字。”
楊拂曉：“……”
她無言以對。
既然顧青城坐在睿睿身邊了，那麽楊拂曉也隻有坐在裴小火旁邊。
裴昊昱剛剛吃了一塊豆腐，抬頭看著顧青城：“顧叔叔，你和楊阿姨認識啊？”
顧青城點了點頭：“嗯，五年前就認識了。”
裴昊昱瞪大了眼睛，“五年前？”
好吧，五年的時間，基本上就是裴昊昱從無到有量變到質變的一個過程了，好長時間。
而楊拂曉和裴昊昱這個小家夥想的並不一樣，她現在有點緊張地盯著顧青城。
顧青城倒是十分泰然，給如睿睿夾菜，或者是倒果汁，還抽出紙巾幫他擦掉唇角即將滴下來的醬汁。
不知道是不是楊拂曉的錯覺，竟然會覺得顧青城和睿睿之間沒有一點違和感。
她晃了晃腦袋，這是想什麽呢！
不過，從現在顧青城的泰然自若就可以推斷出來，那天在下午放學的時候帶走睿睿的就是顧青城，一定沒有錯。
楊拂曉和睿睿之間隔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火鍋，沒有辦法照顧睿睿吃東西，不過倒是顧青城一直在照顧他，而睿睿也很聽話，偶爾一雙黑漆漆轉動向上瞧一眼顧青城，再低頭吃菜。
她剛剛用筷子夾著涮了一塊牛肉，越過蒸汽騰騰的火鍋，給睿睿夾過去，“吃點肉。”
收回手，就聽顧青城說：“我也想吃肉。”
楊拂曉翻了個白眼，“自己夾。”
顧青城向楊拂曉比了一個口型，“吃你。”
楊拂曉的臉一下子紅了，想要發作又礙於孩子在場，隻好忍了再忍，就算是原本有一點欲-望，現在也完全渣子都不剩了，聽見顧青城說這話隻覺得氣，還有更多的是惱。
接下來楊拂曉就沒有多吃什麽了，顧青城問：“怎麽不吃了？”
“氣飽了。”
楊拂曉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怒氣，就是覺得這人有點沒有底線沒有下線，到底是因為什麽，不經過自己的同意就把睿睿抱去，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顧青城說：“王曉婷你準備怎麽辦？”
“能怎麽辦，按照公司的製度說，我無所謂，”楊拂曉想到覺得就有點憋悶，“就這麽一個站在我這邊幫我說話的人，還是個想要利用我的人。”
顧青城挑了挑眉，眼睛裏一閃而過意思精光。
吃過火鍋，顧青城去結賬，楊拂曉沒攔著。
她把睿睿厚實的外套給他穿在身上，拉著他的手從椅子上下來，裴昊昱想要去拉睿睿的手，但是這小家夥卻主動向顧青城走過去。
不知為何，楊拂曉在這一瞬間，真的覺得睿睿和顧青城有點父子相。
楊拂曉兀自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也快傻掉了。
顧青城直接彎下腰來，把瘦小的睿睿抱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卻發現仍然僵立在原地的楊拂曉，便對睿睿說：“叫你媽媽跟上。”
睿睿將扣在頭上的帽子向後拉了一下露出一雙眼睛來，“媽媽跟上。”
裴小火扯著楊拂曉的手，覺得睿睿這個小屁孩真的是小沒良心的，不光連他這個日夜陪伴他一個星期的大哥哥給丟到一邊了，就連親媽都不要了。
………………
顧青城開了車來，兩個小家夥坐在後座，楊拂曉隻好上了前麵的副駕上坐著，係好了安全帶。
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麽話，路過一家壽司店，顧青城靠邊停了車，“這邊的壽司不錯。”
“買壽司還不如家裏自己做。”
“但是我已經買了。”
顧青城直接搖下車窗，外麵拎著外賣袋子的董哲就把壽司給遞了過來，“老大，買了是三種口味的。”
楊拂曉抽了抽嘴角。
真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買個壽司都要人事先在買了候著。
等到了辛曼的住處，公寓樓下停了車，楊拂曉想要解安全帶下車，卻被顧青城在下麵拉住了手腕。
“你先留下來，我會話說。”
楊拂曉從車鏡內看了一眼在後座上坐的兩個小家夥，“睿睿，小火，你們先上樓吧。”
裴小火已經從車座上溜了下去，他老爸和喬喬之間總是這樣，所以他已經習慣了，跑到前麵，“楊阿姨，把壽司給我！”
楊拂曉一頭黑線，這孩子還真是時時刻刻不忘吃的東西，典型的小吃貨。
睿睿下車之前，倒是在顧青城的駕駛位旁邊站了一站，顧青城解了安全帶下車，蹲下來在睿睿耳邊說了一句話，睿睿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跟裴小火一起跑走了。
楊拂曉看見顧青城對睿睿如此，心裏湧動起一股難受的感覺來。
裴昊昱一手拎著壽司，一手拉著睿睿，“走吧，你還是要跟我一起上樓吧，別噘嘴，反正你還是得跟著我。”
顧青城重新上了車，楊拂曉轉過頭來，說：“你有什麽話想要說，說吧。”
“脾氣見長了，”顧青城側過身來，“我沒什麽話就不能把你留下來了，我沒有話對你說，你就沒話對我說？”
楊拂曉別開臉，緩了一口氣，低垂著頭看著前麵的擋風玻璃，“睿睿不是你的孩子，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五年前，我在懷孕的時候，情緒波動太大，然後孩子生下來就是個死胎，醫生親口告訴我的。”
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顧青城的說話，也沒有敢抬頭看他。
“那你說，睿睿是誰的孩子？”
顧青城清冽聲線就在頭頂，近的在耳畔。
楊拂曉覺得口中幹澀，“睿睿是沈世抱來給我的，是沈嘉攸的遺腹子，孟曦在懷孕七個半月的時候查出來有宮頸癌，然後孩子剖腹產，孟曦沒多久就去世了。”
那真的是一段想到都覺得心悸的回憶。
沈世將繈褓中的孩子給楊拂曉送過來，與此同時，帶過來的還有一封孟曦的信。
孟曦的字跡，楊拂曉是認得的。
她的字和楊拂曉自己的字體很像，因為孟曦剛入大學的時候，字體很不好看，但是楊拂曉因為自小對自己的嚴苛要求，從小一筆一劃的練字，字體漂亮的都可以當字帖了，就把楊拂曉的字拿來當字帖來臨摹，所以和她的字體像，卻又不同。
自從在楊拂曉和沈嘉攸之間有名無實的婚姻之中，孟曦扮演了一個第三者的角色之後，她從來都沒有和孟曦好好的說過話，雖然她心裏也理解孟曦，也原諒了她。
後來孟曦消失之後，她也多次給孟曦打電話，可是卻沒有打通一個電話，漸漸地也就放棄了。
可是，這一次從沈世手中拿到這封信，沒想到卻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她靠著病床上，看著這封信。
“拂曉，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許已經不在了。
這個病來勢洶洶，根本就沒有絲毫預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堅挺過來的，我也是為了孩子，這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到了現在，我知道你肯定已經對那件事情不再介懷了，你向來心地好，不過對於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你肯定內心還是有疑慮的。但是我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人可以托付這個孩子了，我想，也隻有你。
沈三少現在還在昏迷之中，所以隻有你能好好的照顧這個孩子，我請求你看在沈三少對你的好的份兒上，好好的對待這個孩子。
求你。”
五年前塵封的記憶重新翻出來，楊拂曉覺得心髒仍舊是一抽一抽的疼痛。
不管是因為自己生下來的死胎，還是因為孟曦的癌症晚期不治身亡，更或者是沈嘉攸的命到盡頭。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能夠堅持下來，都是奇跡。
下巴被人輕柔捏著抬起，楊拂曉淚眼朦朧就撞入了一雙幽沉黑眸之中。
楊拂曉說：“沈世當時有仇敵在暗中虎視眈眈，所以才安排我帶著孩子出了國。”
這一點顧青城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多年找不到一個大活人一丁點的消息。
顧青城扣著楊拂曉下頜的手向後移，扣著楊拂曉的後腦勺，唇已經狠狠的印了上去，在楊拂曉尚且沒有回過神來喘過氣來，就開始狠狠的吮-吻，帶著一點懲罰的意味，帶上牙齒的撕咬，在激吻之中不知道是咬破了誰的舌尖蹭破了誰的嘴唇，楊拂曉最終吃痛，想要把顧青城推開。
但是，卻不知道顧青城故意還是無意，按到了駕駛位上的按鈕，駕駛座位就一下子放倒，楊拂曉仰麵倒下的同時，顧青城埋首在她的胸前。
“顧青城，你先停！”
可是，楊拂曉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哪裏可能停的下來，可是在車裏，還是……
最終，顧青城的手掌在楊拂曉的臀上狠狠的揉了兩下，懲罰一樣咬了她的唇，將她拉起來。
楊拂曉眼睛裏有一絲未盡的迷醉，她眨了眨眼睛，“你不繼續了？”
她明顯可以看見顧青城腿間支起的小帳篷，真是超級明顯啊。
顧青城陰沉著臉：“還是說，你想在車裏繼續？”
楊拂曉已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轉身就開車門下車，“我先走了，你自己解決吧。”
“我自己不會解決。”
楊拂曉：“……”
哦，也對，顧青城這種人，哪裏的女人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她說：“那就去夜色找女人吧，反正你也不是沒找過。”
她這話是帶著氣說的，說不在意是假的。
就在楊拂曉即將下車之前，顧青城一下子落了鎖，然後一把把她扯了回來，話語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楊拂曉！你再給我說一遍！”
顧青城也真的是忍的很了，現在一雙眼睛都已經成了血紅的，有點駭人。
楊拂曉眼睛也是紅的，她能感覺到，顧青城透過她肩頭薄薄的布料，滲透過來的熱度。
他好像恨得忍的很辛苦啊。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卷長睫毛覆在眼瞼上，“那要不，就在這裏吧？”
顧青城：“……”
楊拂曉臉紅了一下：“那個……這中間是有隔板的吧，擋風玻璃有點走光。”
顧青城直接抱著楊拂曉到寬大的後車座上，升上了擋板。
“既然你這麽想要的話，那就……”
再加上車窗的防暴車膜又是深色的，一下子暗了，別說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的情況，就連楊拂曉自己都看不清楚裏麵的情況。
“顧青城！別扯我衣服！”
“你輕點！”
“你還能說出話來？看來我還是不夠賣力。”
“……”
結果，顧青城就真的身體力行地把她做到說不出話來了。
楊拂曉被撞的腰都快斷了，她都覺得顧青城是不是憋了這些年沒動過女人，她覺得她要死了。
結束後，她俯身趴在顧青城的胸膛上，氣若遊絲，眼皮都重的抬不起來，想到還要爬起來上樓，渾身的骨頭都散了，簡直就是死了一回又重新活過來。
她聽見顧青城在耳邊說了一句話，不太清晰，她掀了掀眼皮，看著顧青城，開口的聲音有點沙啞：“你說什麽？”
顧青城扣著楊拂曉的後腦勺吻上來：“我愛你。”
十分鍾後，楊拂曉整理還身上的衣服，開了車門下去。
顧青城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她有點逃似的味道。
等到楊拂曉上了電梯，顧青城才搖下車窗來，點了一支煙抽著，撥通了一個號碼：“查沈世五年前的事情，徹查。”
………………
晚上，辛曼好不容易推掉了主編安排給她的一個采訪，提早回來。
她坐在桌邊，咬著口中的壽司，看著楊拂曉從廚房裏端出來兩小碗的水果沙拉，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楊拂曉覺得辛曼這目光裏似乎是話裏有話，有點不自在地端起水杯喝水，“你看什麽？”
“你走路的姿勢。”
楊拂曉：“……”
辛曼摸了摸下巴：“你們做過了？”
楊拂曉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辛曼搖了搖頭，“真的是做過了啊，這次是你找的他還是他找的你？”
楊拂曉扭頭就走，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說多了都是淚。
………………
周一工作日，楊拂曉到公司比較早。
因為上午十點鍾就是旅遊節的開幕式，而下午有機器人大賽的終輪競標，楊拂曉都需要主動去做。
來到辦公室裏，仍然能聽見宋姐辦公桌那邊的竊竊私語，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挑的頭，景秘書經過辦公區，“都仔細工作，工作之外的話少說。”
幾個八卦小組人員都不吭聲了，等到景秘書離開之後，就又開扒：“我覺得她跟景秘書也有一腿。”
“說不定呢。”
“私生活亂的很。”
啪的一聲，楊拂曉手中的水杯掉在了地上，這幾個女人嚇了一跳，看著在腳邊炸掉的杯子，尖叫了一聲，都紛紛看向不遠處的罪魁禍首。
楊拂曉笑了笑，踩著高跟鞋的長腿移動轉過身去，“不好意思，手滑了。”
手滑了杯子能扔出去十米遠？！
誰信！
但是楊拂曉現在的態度就表明了，我就是扔杯子了你能把我怎麽樣，擺明了不能怎麽樣，那就忍著。
王曉婷今天來的有點晚，來了之後還特別向楊拂曉這邊看了一眼。
楊拂曉向上掀了掀眼皮，王曉婷衝她笑了笑，她麵無表情地將目光重新投在電腦上。
事已至此，就算是王曉婷還想要偽裝友善她都不想接受了。
上午九點鍾，景秘書忽然過來，“王曉婷，威廉先生叫你。”
王曉婷的肩膀狠狠的僵了一下，下意識地就看向楊拂曉，而楊拂曉低著頭在文件上批畫著，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而王曉婷這一次出去，卻沒有再回來了，等到快十點半的時候，有人過來把王曉婷辦公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裝進一個箱子裏，給拎了出去。
楊拂曉靠著椅背，身後有暖洋洋的陽光，看著前方不遠處空空如也的辦公桌，垂下了眼簾。
宋姐走到楊拂曉身邊，“你這唯一的夥伴兒也走了啊，你以後就更加孤立了吧。”
她就是看不慣楊拂曉這種清高的模樣，誰知道內裏有多髒。
聽了宋姐的挑釁，楊拂曉還沒有來得及反擊，就聽見景秘書說：“宋組長，威廉先生叫你過去。”圍團乒亡。
楊拂曉側過身，從宋姐的胳膊旁邊向前看向景秘書，不過景秘書沒有給她任何訊息，直接帶著宋姐離開了。
叫我？
叫我幹嘛？
宋姐有點不大置信，但是還是跟在景秘書身後走向威廉先生的辦公室。
“景秘書，威廉先生叫我做什麽？能不能給我先說一聲，也好讓我心裏有個數。”
景秘書說：“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宋姐的臉上瞬間白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