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昏道人將精氣神盡聚於頂上,一時間金光氤氳。


    張瀾心中生出一種不祥,暗道:“難道這就是三花聚頂?這可至少是上古大神才能顯出的神通啊。總之不可不防。”


    想到這些,張瀾已經放慢了腳步,而蔽日魔王和幽冥魔王已經衝了上去。


    伯昏道人劍指一點,刺出一道金光,正中蔽日魔王腿上。


    金光如劍,他的腿被刺穿了一個大洞,並淌出一些墨綠的血液。


    蔽日魔王疼痛難忍跌倒在地上。


    幽冥魔王脛骨上中了一道金光劍氣,他的半截腿直接被削去了。


    張瀾忙化身一道黑影潛入地下,並念動符咒迅速遁走。


    伯昏道人並沒有要追他的意思,道人大喝一聲:“劍氣如虹!”


    他一指點出,就是數道金光,而且虛實變幻,根本無從招架。


    這二魔王果然也該是倒黴,他們已經被劍氣刺得千瘡百孔,麵目全非。傷口裏流出的墨綠色粘稠液體已糊滿了全身。


    伯昏道人早已修為大成,心性早就寵辱不驚,能羈絆他的大概隻有紅顏。


    碧凝仙子魂飛魄散,他衝冠一怒為紅顏,劍氣如虹誅二魔。


    這二位魔王不止是肉身受損,連靈魂也被損毀了。


    伯昏道人不出手則己,若是出手必是以雷霆手段摧枯拉朽。


    這偌大的黃泉彼岸,又隻剩下了這對師徒。


    楚齊安默默不語,他知道那種痛楚,沒有誰可以安慰得了。所以隻能靜默。


    伯昏道人拂塵一揮,將二魔屍首吹成了飛灰散去。


    他背對著楚齊安,輕輕擦了眼角的血淚。


    然後轉過身,微笑道:“你小子,回來啦。”


    楚齊安想不明白伯昏道人明明那麽悲傷,為何又會笑。


    伯昏道人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道:“生死本有定數,我縱有移星換鬥之能,亦不能逆天改命。”


    他本已知曉結局,可仍舊要竭力一試。


    事實擊垮了他所有的僥幸,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著弄人的造化。


    伯昏道人說:“她既回歸自然,順了天命,我何不為之樂,何不為之歌?”


    楚齊安不能明白這種複雜的情感,隻是附和了聲:“嗯。”


    歌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悲傷,莫知我哀!”


    歌至尾聲,他雖笑著,卻又哭了。


    伯昏道人在人界的這一番曆練,又收獲了些沉甸甸的經曆。


    他再度擦去了淚水,踢了一腳跟前的方磚,道:“聖物亦有所不能!”


    楚齊安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伯昏道人突然對楚齊安厲聲,道:“將地上的方磚撿起來。”


    這種善變的情緒,像是酗酒的醉漢一樣,伯昏道人也有過喜怒無常。


    楚齊安恭敬地道:“是。”


    為了照顧伯昏道人的情緒,楚齊安決定絲毫不違逆他。


    楚齊安俯身彎腰,一手捏在磚石邊沿。


    他用力一提,竟沒有將磚石提起。


    他暗道一聲:“好沉,這磚石絕不平常。”


    忽然,他想到了道長剛才說的一句話,“聖物亦有所不能!”


    他幾乎可以確定了,這塊並不怎麽起眼的聖物就是“黃泉碣石”。


    黃泉碣石的圖像他在聖物圖鑒中見過,同時也在《陰符九遁》的悟境裏見過。


    他心裏是有數的,隻不過黃泉碣石的樣子太過普通,就是一塊磚石而已。


    普天之下又有多少塊磚石呢,楚齊安總不能每見一塊磚石,就去翻來覆去掂量一番。


    是以,他見到黃泉碣石的時候並不以為然。


    直接發現了其異常之處,他才確認了這磚石的非凡。


    這時候,伯昏道人語氣緩和說:“收起來吧,這就是黃泉碣石。”


    “哦,多謝道長。”楚齊安將聖物收入了後天乾坤袋裏。


    此刻他已經參透了十大聖物的由來,十聖物對應十天幹。


    最後找到的這件黃泉碣石正是天幹己。


    楚齊安在神遁悟境中,自己見過十大聖物的銘文。


    關於己土,他還記得是“己土蓄藏,收發有度。”


    他剛才觸摸石磚的時候,也確定了磚上是有銘文的,隻不過那中符號並非通常的文字,根本無法辯識。


    隻有煉化聖物的時候,那些看不明了的符號,才會變成清晰的文字。


    楚齊安道:“我已將十大聖物集齊了。”


    “果然好機緣,貧道沒有看錯你。太玄訣已經找到了吧?”


    “找到了,是落月姑娘幫我找到了。”


    “難怪會這麽順利,原來是她出手了。”


    楚齊安心中隱隱生憂,道:“請問道長,落月姑娘的實力究竟如何?”


    “不在我之下。昔時我三花被削,與她有過交手,可都是不分勝負。”


    “可道長已然複了頂上三花,胸中五氣,落月姑娘早就不是你的對手了吧。”


    “不,她也大有進境,依我目前的實力仍是勝不過她。”伯昏道人左手拇指在四指指節上點來點去。


    顯然他在進行占卜。


    楚齊安對於伯昏道人的占卜之法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也該來出手和昆侖散仙易春秋比試占卜,好讓他去了神算子的名頭。


    楚齊安覺得除了伯昏道人以外,其他人配不上這個名號。


    “可落月姑娘竟不辭而別,好像是有什麽急事。”楚齊安喪氣道。


    伯昏道人已經知曉了楚齊安的心思,他繼續以卦象推演著落月的吉凶。


    最後,伯昏道人語重心長道:“卦象雲吉,小子勿憂。”


    “道長可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嗎?我去暗月塚找過了,她應該不在那裏。”


    伯昏道人以大法力將占卜出的結果以圖像方式呈現在楚齊安麵前。


    他看見了落月,隻身一人在一個黑暗的地方。


    然後,落月居然回過頭來,盯著楚齊安媚笑了一聲。


    那笑聲裏傳出一股強大能力衝擊了出來。圖像隻維持了一會就消失了。


    楚齊安急切道:“怎麽會這樣?”


    “她發現了我們。”


    “啊,她不想我們窺探她的行蹤嗎?”


    “可能是這樣的。”


    楚齊安道:“道長可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伯昏道人歎息道:“此次不同以往,這中神秘境地似乎並不在五行之中,因而難以測出其實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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