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生死界裏的八位長老閉關的第一天。當下藏風、匿雲和伏虎三人已經著手為楚齊安煉化鑄脈的藥材。


    三人就盤座在這湖心亭裏,他們後背斜對著圍成一個三角。如此這般既能相互照應,又不相互幹擾。


    藏風以劍指運氣,一股輕巧的旋風裹著鮫人淚浮在眼前。由於煉化藥材耗時較久,所以藏風將風遁真氣控製得相當精微。


    他每一呼吸之間,隻有少量的真氣往外送,就這樣綿綿不絕。


    此外煉化稀世藥材,動用真氣絕對不能剛烈,否則就會破壞了藥性。


    藏風這種煉化方法更像是以文火煎藥。


    匿雲在煉化千年靈芝,他將靈芝置於找來的一個瓷盤中,並將其放置在地上。


    這樣一來,不用托住藥材,可以節省很多真氣。


    他同樣以劍指運氣,一束淡淡的雲霧從指尖冒出,雲霧極其稀薄。


    楚齊安瞧得匿雲的作態就暗暗擔心:這樣稀薄的真氣,能將千年靈芝煉化嗎?


    原來他在大廳中,試探楚齊安時,一招用足了真氣,現在並沒有完全恢複。


    伏虎長老修為最弱,仍是將常青藤置於瓷盤之中,並緩緩施加虎遁真氣。


    楚齊安和嵐汐就坐在亭子的圍欄上,隨時等候他們吩咐。


    他坐的位置正對著匿雲,他密切關注著匿雲,不使他有暗動手腳的機會。


    就這樣過了一整天,這三人像雕塑一般就維持著這麽一個姿勢。


    第二天,煉化藥材仍在進行,他們的真氣明顯比第一天更弱了,匿雲的雲霧淡得隻剩下細細一縷,而且顏色近乎透明。


    楚齊安心道: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這麽點真氣何時才能煉化?


    但又不能開口指責,以免影響得其他人分神。


    當楚齊安看到晶瑩的鮫人淚上,有一塊塊透亮的碎屑被剝下來,在風遁真氣裏盤旋的時候,楚齊安才略微安心。


    伏虎長老那邊的常青藤也由青翠變得幹枯,並且藤蔓還在進一步萎縮。


    相比之下,匿雲煉化了一天時間的千年靈芝並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楚齊安在心裏已經咒罵了匿雲幾百次了,但還是得耐心等過完了這三天,再看匿雲究竟能搞出什麽名堂。


    正當楚齊安鬱悶之際,藏風道:“楚師叔,請取器皿。”


    嵐汐早知道楚齊安的心思,先行一步,去拿乘藥的器皿。


    出了亭子,過了石橋,橋頭是山,山間有洞。這山洞就是八位長老居住的地方,此刻他們正在山巔運氣調息。


    嵐汐從洞中的石桌上隨手取了一個瓷盤就急急忙忙往回跑。


    楚齊安接過後,小心地將瓷盤放在藏風長老身前。


    藏風手作劍指,緩緩下移,真氣旋風托著鮫人淚也緩緩下沉,最終平穩地落入瓷盤之中。


    原來連藏風也快支撐不住了,為了減少真氣損耗,隻得將鮫人淚放入器皿中。


    這時候有大量的碎屑被真氣削落在瓷盤之中。


    伏虎長老煉化的常青藤,青色全無,幹癟的藤蔓裏透出一絲焦黑色。


    這常青藤最是容易煉化,伏虎長老真氣雖弱,但成效明顯。


    再看匿雲身前的千年靈芝,還是沒什麽明顯的變化,隻是顏色較之前深了那麽一點點。而他使出的那股雲遁真氣若有若無。


    楚齊安越看越氣,胸口堵得發慌。


    就這樣,第二天又結束了。現在已然到了煉化藥材的關鍵時刻——第三天。


    要是這裏出了岔子,楚齊安重鑄經脈隻能往後推了。


    藏風煉化的鮫人淚已然沒了圓珠的形狀,隻剩下一堆細碎的晶瑩的屑末,再有小半天功夫就將全部變為粉末。


    伏虎煉化的長青藤已然通體焦黑,並且碎成好多段,同樣有小半天功夫就能全部變為粉末。


    匿雲這邊的千年靈芝此刻才開始變形,他以劍指放出的雲遁真氣也比前兩天密實了很多。


    千年靈芝很快就通體發黑,並且極度萎縮變得又幹又皺,大概小半天也能煉化成粉末。


    楚齊安大概是看明白了,原來這匿雲前兩天故意放緩真氣運輸,以致於一束雲遁真氣稀薄得若有若無。


    而這第三天,他急速運轉真氣,把雲遁真氣使得既厚實又強橫,這樣以來雖然能夠煉化藥材,但是會降低藥效。


    不過這種結果楚齊安也能勉強接受,隻要不耽誤重鑄經脈,稀世藥材的效力低點也無所謂。畢竟他鑄脈心切。


    不過匿雲要是就像楚齊安想的這樣,那也就太不堪了,那也就不配擁有野心。


    吞天噬日的野心之下則是他猶如無盡深淵般的城府。


    匿雲前兩天刻意放緩煉化速度,是為了最大限度減少消耗並且能多恢複一些真氣,以做應急之用。


    他顯然知道楚齊安對他放心不下,要是他不露出點破綻倒還容易讓人生疑。


    於是他依著楚齊安的心理,順水推舟故意賣了這麽一個並不妨事的破綻。


    楚齊安卻誤以為自己了解了真相。


    又過了小半天時間,這三人順利完成了天樞長老交待的任務。在他們麵前的瓷盤裏,分別盛著白色、褐色、黑色三樣粉末。


    三位長老,三天時間不眠不休,外加損耗了大量真氣,此刻已經心力交瘁,疲憊不堪。


    楚齊安接過瓷盤,答謝過三位的辛勞之後,他們都沒有起身回禮,直接倚著亭子的圍欄沉沉睡去。


    楚齊安將三個瓷盤小心放平,並將其收入後天乾坤袋中。袋中無盡黑暗,所存物什以金光封閉,自是不用擔心藥粉會傾灑的問題。


    楚齊安和嵐汐同樣是三天沒合眼,眼角已經布滿了血絲。他一看嵐汐發覺她白皙的臉上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楚齊安輕撫她的額頭,微微一笑道:“先睡會吧。”


    楚齊安同樣是靠著圍欄沉沉睡去,而嵐汐就倚在他肩頭。


    當下隻等長老們調息出關,幫楚齊安重鑄經脈了。


    自楚齊安經脈盡斷以來,他便從強者的巔峰跌落,為此他見慣了這炎涼世態:唯利至上,弱者為罪。


    幾番生死一線,方知成王敗寇。


    他沒有識出匿雲刻意的破綻,鑄脈能否成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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