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種種,原來從一開始便有跡可循。


    謝無祈靜靜聽著?,耐心拂去她眼角的淚,鬱晚看著?他,仿佛那一瞬,他們都回到了過去,他還是曾經的謝無祈。


    可鬱晚清楚的知道,不是了,也?再回不去。


    他們中間隔著?的,是她永遠也?無法跨越的,一千年的時間長河。


    這?一千年的時間,永遠不會因為謝無祈一句輕聲安撫而?消散。


    她甚至不敢在他敏銳的洞察她的情緒,對她說這?一千年他也?很好時,站起來大聲反駁說一句我不信。


    就算說出口,她又能拿什麽償還?


    可謝無祈是怎麽說的?


    他總能看透她一切的偽裝,為什麽這?樣聰慧的他,當初卻落入了她拙劣的圈套。


    鬱晚不敢想。


    他說。


    晚晚,不必愧疚,因為我愛你。


    第64章 快逃


    如果當初你知道了念念的存在, 還會離開麽?


    謝無祈不敢問,也?不想問。


    不敢是?因為他害怕在鬱晚臉上看到猶豫或者內疚,不想則是?因為沒有必要。過?去的事本不應該再困擾當下的人, 他們已經決定?給彼此機會,重新開始, 就不應該糾結於?過?去的一個“如果”。


    鬱晚被謝無祈的情話逗得破涕為笑,這是?原來笨拙又單純的劍修少年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


    “臨走?前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多到我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追隨你去了回溯秘境。其?實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理說?我父尊不將你殺了都算是?仁慈,怎麽還會容你帶著與別的女人的孩子居住在魔宮中。”鬱晚感歎道。


    謝無祈默了默, “魔尊他的確幫了我許多。”


    鬱晚聽出他話裏有話,追問他,“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麽?”


    謝無祈:“當初我帶著念念來魔域, 他知道我還活著,的確險些?殺了我,但是?在我同他說?了念念時, 他便決定?幫我。是?以,最初入魔改道,若不是?有你父尊為我護法,也?不會這般順利。”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告訴鬱晚,那就是?當初他同魔尊篤定?的說?, 一定?會讓鬱晚回來。


    鬱晚想起魔尊不進反退的修為, 原來竟是?因為幫了謝無祈。


    說?到念念,鬱晚又開始犯了難。


    她直起身子反手抱住謝無祈, 將腦袋貼在他的小腹上。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象如今結實平坦的肚子裏, 孕育過?一個他們的孩子。


    當時在回溯秘境裏謝無祈就曾說?過?,是?因為他冰蓮之靈的體質特?殊,具有能孕育子嗣的能力,才有了念念。


    鬱晚如今是?知曉一切的真相了,可另一位當事人念念還對此渾然?不知。


    她的腦袋在謝無祈腰腹上左右滾了滾,一張白皙的小臉都被搓得有些?紅,“那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念念呢?”


    “自?然?是?要說?的,念念也?有權利知道真相。”


    這點鬱晚也?讚同謝無祈的想法,“可什麽時候說?呢?”總不好風風火火就直接告訴他,小孩子的心思要細膩得多,他或許也?會像鬱晚一樣,甚至有比鬱晚還要多的問題等著他們。


    可現在實在不是?為他答疑解惑的時機,比起告知念念鬱晚的身份,如今更重要的是?利用靈魔之氣讓他變得和正常孩童一樣。


    於?是?兩人商量後一致決定?,等念念恢複之後,再將這件事告訴他。


    午時,謝無祈去魔宮正殿麵見洛家人,鬱晚則去尋念念。


    前腳剛踏入殿門,遠處的小家夥就機敏地向鬱晚所在的方向看過?來,下一秒,一個小白團子飛速移動,像一個腿部掛件一樣黏上鬱晚。


    “晚晚啊晚晚,你終於?來了。”念念仰著頭,下頜頂在鬱晚的腿上,笑得一臉諂媚。


    鬱晚這下算是?知道,念念某些?屬性是?從哪裏來的了,簡直就是?她的翻版!


    魔尊一直陪著念念,自?鬱晚進門後,他便開始注意著鬱晚的神色,待鬱晚抱著念念走?近,他挑了下眉,“你都知道了?”


    鬱晚點了點頭。


    魔尊朝著念念的後腦勺努了努嘴,詢問之意再明顯不過?。


    鬱晚懷裏抱著念念,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自?己的表情不會被念念看到,才傳音同魔尊說?明自?己和謝無祈的打算。


    “也?好,當下時機確實不好。”說?著,魔尊臉上露出幾分愁色。


    鬱晚以為他是?擔心念念的身體,寬慰道:“你放心,有謝無祈在,念念一定?沒事的,這次去回溯秘境我們已經成?功將改變念念體質所用的靈魔之氣拿了回來,其?餘所需的靈寶他也?早已經備好。”


    謝無祈做事,魔尊自?然?放心,尤其?是?在念念的事情上,他見過?謝無祈一人帶念念時的模樣,便知道他絕不會允許這件事出半分差池。


    他所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晚晚,你與無祈昨日回魔域,可曾聽說?了洛家的事?”


    “你是?指洛家出了一個修至同虛境的大魔?”


    “正是?。”


    鬱晚見魔尊神色凝重,將念念放下來,讓他先?去殿內玩兒靈寶。


    念念搖著腦袋,細細看了看晚晚和魔尊,然?後乖巧的點了點頭,就跑到了靈寶堆裏。


    “念念被謝無祈教?養得很好,雖然?我不喜歡那小子,但他待念念,我的確無話可說?。”魔尊從遠處的念念身上收回視線,朝著自?家女兒努了努嘴。


    鬱晚聽出魔尊語氣裏的敲打,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將話題帶回去,“那日謝無祈也?表現出對洛家有些?在意的模樣,還與我多次提到九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魔尊擰眉,“若我沒猜錯的話,此時在大殿上來見無祈的那位同虛境大魔,應該就是?九顏。”


    鬱晚一怔,“怎麽可能?當初九顏的實力遠不如我,就算過?去千年,憑借他的實力,修為也?遠不可能追上你啊。”


    魔尊定?定?看了鬱晚一眼,失笑道:“傻孩子,或許我們倆一開始就被他騙了呢?”


    鬱晚想起謝無祈祈同她所說?的,九顏或許早就恢複了記憶,若謝無祈的猜測是?真的,那他的確也?有可能將真實的修為一並隱藏起來。


    這也?就能解釋得通,為何他能夠幾次在謝無祈的手下逃走?。


    不僅僅是?他借助了洛家的力量,而是?他的修為本身就足夠強。先?前他還有理由藏拙,但現在他已經是?同虛境的大魔,整個魔域也?隻有魔尊是?同虛境,他自?然?無需再隱藏。


    這也?就是?謝無祈那日為何會說?,一切謎底或許很快就會揭曉了。


    如今九顏帶著怎樣的目的出現,他們很快就會知道。


    思及此,鬱晚將那日謝無祈的懷疑一並告知魔尊。


    “確有這個可能。”魔尊道:“畢竟自?我抹去他記憶之後多年,也?再未探查過?他的神魂。”


    歸根結底,搜魂是?一件於?本體傷害極大之事。


    九顏既已成?了魔尊暗衛,又由他親自?抹去了對方的記憶,他自?然?不會多疑。


    再者,九顏一直奉命跟隨在鬱晚身邊,說?是?魔尊暗衛,倒不如說?是?鬱晚的暗衛更為貼切些?。


    因著鬱晚護短的性子,考慮到這層關係,鬱莫離也?不會輕易去搜九顏的魂。


    如今想來,這或許正是?九顏計劃中的一環也?未嚐不無可能。


    不過?,魔尊更為關心的是?方才鬱晚話中提到的有關她記憶的一事。


    魔尊皺眉,將鬱晚拉至身前。


    一個人的身形容貌或許會發生改變,但她的神魂不論經曆幾世都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


    他用魔氣隻在鬱晚的神魂外細細感知一遍,並沒有強行探入深查,“你的神魂未有受傷的情況,理應不會出現記憶殘缺,可你剛才說?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


    鬱晚同樣不解,疑惑的同時,也?因方才魔尊出其?不意探查她神魂的舉動而感到心驚,生怕對方看出她其?實並不是?原身。


    可看魔尊的反應,對方似乎並沒有察覺?亦或是?覺得她的神魂一切正常?


    鬱晚有些?懵,但也?想到或許是?穿書係統早為此做足了準備,讓穿書局員工的身份不會被輕易看出端倪。


    她不再糾結,代入自?己就是?原身,去想記憶空白這件事。


    “具體缺失了哪段時間的記憶?”


    “就是?自?我離開魔宮之後,一直到我在一次設計天劍宗弟子的行動中醒來。”鬱晚口中的行動正是?她剛穿書而來,原身抓捕山下村裏的農女,借此引天劍宗弟子救人的行動。


    她當時有慢慢的資料以及係統傳輸給她的記憶做輔助,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也?是?直到這次突然?與慢慢失去聯絡,她才驚奇的發現屬於?原身的記憶並沒有從她腦海中消失,消失的隻有原身離開魔宮直到她穿書而來,那段時間裏的記憶。


    魔尊一驚,猛地捏住鬱晚的肩膀,問她,“再說?一遍,你的記憶是?從何時起,開始缺失的?”


    “就是?自?我離開魔宮之後。”鬱晚解釋:“我的記憶便停留在從前待在魔宮的時候,再之後,關於?我離開魔宮的記憶便一點沒有了。”


    魔尊猛地一震,雙眼霎時間變得一片血紅,“晚晚,你可還記得曾舍身救過?九顏?”


    魔尊這麽一說?,鬱晚的確想起來,她記憶的最後,便是?與九顏在魔域遊玩時,遇到了一群對魔族恨之入骨的修士。


    他們潛入魔域,在百姓中大開殺戒,當時鬱晚衝出去保護百姓,對方便把苗頭對準了她和身邊的九顏。


    那次九顏險些?就死在那群修士的刀下,千鈞一發之際,還是?鬱晚挺身救下了他。


    她隻記得九顏將她抱回魔宮的一路上都在哭,後來她似乎是?太過?疲憊,便昏了過?去。


    她的記憶就在這裏戛然?而止。


    鬱晚看著魔尊驚詫的模樣,喃喃點了點頭。


    “就是?那次,你利用天生魅魔一族的轉生之力才活過?來。那之後你的性子雖然?有些?變化?,但為父總想著是?你遭此劫難,難免會有些?不同,且你當時也?並未表現出其?它異常,清楚的記得我們所有人,也?有曾經的記憶,為父便未曾多想。”魔尊眼裏流露出懊惱的情緒,“是?以,後來在你提出想離開魔宮外出散散心時,我也?就並未阻攔。莫不是?,你在那期間,曾被人奪舍了?”


    鬱晚愣住,原來便是?那時,原身就已經重生過?一次?


    可若是?如此,從頭至尾都是?一個人,那她也?應該有完整的記憶才對啊。


    等等。


    若本就不是?一個人呢?


    恰在此時,像是?感應到鬱晚強烈的情緒,以及她即將觸及到的秘密。


    腦海中沉寂消失許久的慢慢終於?上線。


    慢慢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晚晚,是?負責這本書的主係統的失誤才害了你!快逃,它想將你永遠困在這裏。”


    鬱晚顧不得問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事,隻抓住慢慢話中的重點,“慢慢,你說?的是?主係統的失誤才害了我是?什麽意思?還有,是?主係統想將我困在這裏麽?它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初早在你穿進這本書之前,主係統下達過?一個穿書任務,穿書對象就是?曾經的魔尊之女‘鬱晚’,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書中被穿的原身並沒有死,可穿書局的員工已經進入那具身體代替了她。負責這本書的主係統心懷愧疚,也?為了這件事不被發現,隻能將原身鬱晚的神魂放入另一個小世界讓她在那裏重生。”


    “難道......我就是?原身?”


    “對!”慢慢解釋:“所以當你在那個世界死後,穿書局才會給你成?為穿書局員工的機會,因為從根本上講,這本來就是?它們的失誤!”


    說?到這裏,慢慢的說?話聲陡然?變得急促起來,“晚晚,我是?趁負責這本書的主係統不注意才能重啟的,現在要下線了,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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