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割裂的傷口與胎兒剝離的痛感是那麽強,可?那一刻,謝無祈卻無聲揚起唇角。


    他攥緊鬱晚的手,在水光催促他用靈力封住腹中?洶湧外溢不止的血脈後,下一秒,拽著她的手,“快,抱緊我。”


    謝無祈太需要?一個擁抱,就在這一秒。


    緊接著,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少女的肩膀明明那麽瘦小,圈著他的手臂甚至還在劇烈顫抖著,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沿著她的下頜沒入他早已濕透的衣襟裏?,然而他卻覺得,自己似乎被整個世界緊緊擁抱。


    鬱晚抹著淚,還不忘謝無祈先前?的囑咐,讓她在他產子後立即將包裹在念念周身?的靈魔之氣收集起來。


    紅彤彤的小小一隻被兩股交錯的氣息包裹,鬱晚盯著他又哭又笑,一邊忍不住憐愛這個尚在繈褓中?的小家夥,一邊又氣惱他給謝無祈帶來了痛苦。


    但她總不能與一個無辜的孩子計較,思來想去,還是怒氣撒在那個造成眼前?這一切的壞女人身?上。


    她將靈魔之氣收起來回到謝無祈身?邊,勢必拉他與自己同仇敵愾,“謝無祈,從今往後,你必須和我一起討厭那個害你懷孕的壞女人!”


    第62章 破繭


    一道白光落下, 鬱晚和謝無祈兩?個?人被秘境彈了出去。


    他們周圍,是一片開闊的密林,淺草鬱鬱蔥蔥, 太陽和煦春風拂暖。


    兩?人對?視,又仿佛回到先前?的暗室中, 四周幽寂,偶有風吹鳥鳴、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兩?人的視線猶如蛛絲般粘著糾纏在一起?, 謝無祈淺褐色的眸子將鬱晚拉回現實,可她的心還在因回溯境內發生?的一切而跳動不?止。


    謝無祈定定站在原地, 朝著麵前?淚眼朦朧的人伸出了手。


    鬱晚將手遞過去,被他猛地帶進懷裏。


    “哭什麽?”謝無祈用指腹蹭掉她眼角的晶瑩, 手心落入一團柔軟的雲般。他低低垂目,看著鬱晚在他掌心親昵地蹭著。


    鬱晚聽到他穩健有力的話音,鼻子更酸, 徹底將臉埋進他的掌心,抽泣道:“她怎麽可以那麽壞,讓你受那麽多苦, 謝無祈,你別再?喜歡她了好不?好。我不?是說念念,念念很可愛,連我都無法不?喜歡他,是那個?人……”


    她不?願意提那個?與她相似的名字, 僅僅一想, 就忍不?住鼻尖泛酸。


    “心疼我?”謝無祈抬起?她的臉,吻了吻她沾染淚水的眼睫。


    鬱晚感?受到他的吻, 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對?, 我就是心疼了。”


    聽著鬱晚直白的表露心跡,謝無祈心神一顫,“那你離開我時可曾想過,你帶給我的痛,遠比皮肉上?的傷痕還要疼百倍、千倍、萬倍。”他曾因自己親手害死了她而恨不?得將自己一並殺死。


    可她卻騙了他,遠不?隻利用雙世劍騙他,而是自一開始就是別有用心的相遇。


    “對?不?起?。”


    謝無祈看她,“你就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了?”


    “謝無祈……”鬱晚攥著他衣襟的手不?斷縮緊,直到彎曲的指骨都變得青白,她才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問他:“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晚晚,我應該知道什麽?”他不?催她,也不?逼她,隻用一雙融化一汪春水的眸子靜靜看她,“我從前?便與你坦誠過,我曾搜過九顏的魂,那時我就知道了很多事,或許那些事你並不?想讓我知曉。晚晚,我從不?想拿那些事質問你什麽。你不?願意開口,我便也不?提,我隻想等你願意告知我的那一天,親口聽你說。”


    鬱晚聽到他的話,心裏軟的一塌糊塗,當初她得知謝無祈搜了九顏的魂魄,猜測他洞察了一部分她想隱藏的秘密。


    為此?,在與他之後的相處中,很長?一段時間都膽戰心驚,懼怕他的不?動聲色,卻沒想到他不?問不?是隱忍積蓄爆發,而是給了她最大的包容。


    她壓住喉嚨裏的哽咽,“你從九顏的記憶裏,一定知道了,當初在魅魔宮用滅魂弓射你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謝無祈嗯了聲,“那時你還不?認識我,我是修士,而你是魅魔。若是我遇到你,也會對?你動手。”


    鬱晚搖了搖頭?,想說不?是這樣的,“謝無祈,我最初接近你,的確另有目的。”


    謝無祈像是早就知道,又是淡淡的嗯了聲,“我猜你的目的,便是我?”雖然他也曾懷疑過她是不?是有別的圖謀,但千年前?,她連帶著體?內的轉生?石一起?消散的時候,他便知道,她再?不?可能有其他的圖謀。


    “你果然都知道。”鬱晚悶聲道,“最初接近你,隻是因為我需要……你為我心動。”


    她不?能提係統,那是穿書員工禁止對?書中人物提起?的禁忌,若書中人物因知曉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書,而自己隻是紙片人的存在,他們所覺醒的意誌很可能連帶摧毀整個?世界。


    除此?之外,她已經盡可能向他坦白。


    不?論?一千年前?兩?人間的結果如何,都無法否認,這段感?情最初的起?點,是不?堪又卑劣的。


    盡管謝無祈已經知道,可此?時聽鬱晚親口訴說,還是不?免紅了眼。


    “謝無祈,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個?感?情騙子,是我一開始就不?懷好意的接近你,還騙了你,在確定你喜歡上?我後,利用了你的感?情,甚至不?惜用我的死刺激你,讓你對?我的愛意攀到頂峰。”說到這裏,鬱晚已經泣不?成聲。


    那些她後來最不?願意提起?的過往,像一條盤踞在陰暗角落的醜陋傷疤,此?刻被她自己狠狠攪破。


    傷疤上?結出的繭掉落,雖然疼,但總算露出了新的、健康的肌膚。


    “可我有一點沒有騙你,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其實我早就對?你動了心。”鬱晚將聲音壓得很低,因為連她自己也知道,那一點點心動,並不?足以彌補她對?謝無祈犯下的錯。


    謝無祈顫抖闔上?眼,“晚晚,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你騙了我,卻不?願意永遠的騙下去,還要將我拋棄,我是不?是也應該像你說的那般……”


    鬱晚突然用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說接下來的話,她用力搖頭?,“謝無祈,你別討厭我,我知道錯了。”


    謝無祈沉沉歎了口氣,將人死死擁進懷裏,“晚晚,我現在無法騙你說我不?介意。”


    “不?急。”鬱晚連忙接話,朝他笑。


    謝無祈捏了下她的臉,突然冷笑一聲,“別急著笑,還有其他事。”


    鬱晚茫然的眨眼。


    “不?是說以前?的事,而是之前?。”謝無祈幫她回憶,“你說在離開我後,找了其他男人取代無趣的我,以及......如果你想,也可以別人身下承歡?”


    鬱晚驚了。


    那是他們先前?吵架時,她氣不?過“宛宛”的存在,而故意說出的話。


    當時謝無祈並沒有說什麽,她還以為他不?在意,或者是壓根沒有相信。


    未曾想,他竟然記到現在,還煞有介事的拿出來舊事重提。


    “嗯?”謝無祈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捏著她腮邊的軟肉向外,“怎麽不?說話了?”


    鬱晚不?服氣道:“我是有錯,但你也不?能光揪著我不?放,在這件事情上?,我們半斤八兩?!”


    謝無祈突然危險地眨了下眼,“所以你說的是真的?”


    鬱晚不?受他脅迫,“我都沒有計較你為別的女人生?了孩子!”


    “你不?計較?”謝無祈語氣愈發危險。


    鬱晚繳械投降,承認道:“好吧,其實我很計較,也很在意。”


    “晚晚,你說的那些,我也很在意。”謝無祈的手卡在她的腰上?,一種無聲而強勢的絕對?占有姿態,“所以別騙我,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脾氣遠不?如從前?那般好,你這樣刺激我,結果你可曾想過?”


    鬱晚瑟縮一下,有些不?服氣,又有些心虛。


    不?服氣是覺得謝無祈隻許州官放火,心虛是因為她後來回到穿書局的確又接了一個?任務,那段時間她的確有一個?名義?上?的“青梅竹馬”,即使兩?人遠隔著大西洋,她隻顧著享樂散心,根本?連那位竹馬的麵都沒見過,更別提什麽任務。


    他享受著掌心下皮膚的微微顫栗,“知道害怕就好,所以趁現在和我說實話還來得及。”


    雖然有所顧慮,但鬱晚還是有些不?情願,所以故意模棱兩?可道:“那都是我們分開之後的事情了,再?說,你也沒有為我守身如玉......”注意到對?方沉下來的眉眼,她慢吞吞閉上?嘴。


    “所以你也與別的男子,像我們曾經那樣,親密過了?”謝無祈平靜陳述。


    鬱晚覺得,謝無祈眼神裏的平靜都是假的,隻要她敢點頭?,他一定會立刻將她撕碎。


    於是,雖然她氣悶異常,還是不?情不?願吐出一個?字,“沒。”


    謝無祈被她的回應取悅,彎腰在她耳尖吻了吻,似乎覺得不?夠,又含進唇裏,用齒尖輕輕碾了碾。末了不?舍又珍重地落下一吻。


    他先是淡淡嗯了聲,才道:“雖然我知道那些話是你拿來故意氣我,但是晚晚,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再?亂說。”


    “那如果我又亂說了呢?你還會教訓我一頓不?成?”


    “教訓?”謝無祈像是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半晌後回道,“是會給你一些教訓。”


    鬱晚瞪大了眼,謝無祈被她的模樣逗笑,心情很好,挑了下眉,“待回去之後,我也有一件事要同你說。”


    “什麽事?”鬱晚好奇道。


    “都說了要等回去之後。”謝無祈低下頭?咬了下她的嘴唇以示警告,“否則也太便宜了你。”


    鬱晚被他說的勾起?好奇心,可無論?她如何軟磨硬泡,對?方都不?再?願意開口。


    兩?人先前?在秘境中一切順利,取得靈、魔之氣僅僅耗費了三天時間。所以回程時,兩?人也不?甚著急,便沒有乘坐飛舟趕回去,而是選擇禦劍折返。


    待二人抵達魔域,已經是三日之後。


    夜裏,城中依舊人聲鼎沸,喧鬧異常。


    “就算魔族人喜愛夜生?活,可眼已過午夜,今日這街上?的熱鬧程度,會不?會太誇張了些?”鬱晚邊環顧四周邊貼近謝無祈,以防止湧動的人流將二人衝散。


    她也是回到城門口時才突然提出想在街上?逛逛再?回魔宮,一是她好奇如今的魔域與記憶中的是否出現了很大變化,二則是想和謝無祈單獨再?多待一段時間。


    本?以為兩?個?人可以在寂靜的月光下漫步回魔宮,卻未想到自進入城門後,會看到眼前?這般景象。


    鬱晚努力回憶是不?是恰巧碰到什麽魔族的節日,但她遍尋記憶,也沒有得出答案,“好像今日也並非過節。”


    她順勢牽住謝無祈的手,食指撓了撓他的手心,“所以,你知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謝無祈搖頭?,臉上?也並沒有露出好奇,“你若想知道,隨意找個?街邊的小販打聽一句就是。”


    鬱晚四下張望一眼,趁著順便買了一包糕點的功夫,同攤主詢問。


    攤主本?來看出鬱晚的修士身份沒想搭理她,但注意到站在她身後的謝無祈後,又改變了主意,無有不?答的同二人解釋起?來,“這還不?是因為洛家出了一個?修至同虛境的大魔,家主高興,便在城中設宴大慶三日,所以才這般熱鬧。”


    洛家?


    鬱晚想起?,曾經魔族僅次於魔尊的最強者,也是魔族的大將軍,便出自於洛家。


    隻不?過後來,當時的洛將軍有謀反之心,魔尊便將其主家及其嫡係一脈全都處死了。


    而如今的洛家,不?過是鼎盛時期洛家的偏遠旁支。


    在這樣一脈旁支裏,還能出現一位修至同虛境的大魔?


    要知道,千年前?的魔尊也不?過就是同虛境,而如今千年過去,據鬱晚離開時觀察,她那位父尊的修為甚至不?進反退。


    那便是這位不?動聲色一鳴驚人修至同虛境的大魔,其修為很可能與如今的魔尊也不?相上?下。


    也難怪洛家會大肆慶祝宣揚。


    鬱晚正聽的津津樂道,餘光中卻見謝無祈若有所思沉下臉。


    周圍太吵,鬱晚湊近他的耳邊問,“在想什麽,怎麽這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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