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床的正中央正凸起一塊月白色的人影——像是等待王子親吻的沉睡的公主。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鬱晚就發現自己沒辦法以正常的眼光看謝無祈了。


    謝-睡美人-無祈似乎是聽到門邊響起的動靜,艱難地撐起身子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整個人瞬間僵住,“怎麽是你?”


    鬱晚沒有錯過他那雙黑眸中一閃而過的煩躁,看來並不是很想見到她呢。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謝無祈本人不近女色堪比佛修的性子,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怪自己打擾了他的春宵一刻呢。


    鬱晚將臂彎裏挎著的小籃子卸下來,放到那張珠光白的圓桌上。


    一切都顯得很和諧,包括那個擺放在桌上的精致小籃子,似乎這間屋子裏最不和諧的就是......鬱晚本人。


    鬱晚理了理卷翹的衣擺,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更體麵。隨即,下意識就開始賣深情人設,“我怎麽能丟下你一人逃走!”


    她對上謝無祈的視線,正好看到他驟然蹙起的眉頭,雖然他抿著唇什麽都沒說,但此時無聲勝有聲,那雙黑眸子中的懷疑之色殺傷力巨大。


    “所以你打算救我?”謝無祈重新躺了回去,似乎是沒有力氣再支撐他與鬱晚對視。


    鬱晚:“是......吧。”別以為她沒聽出他話裏的嫌棄!


    的確不能怪謝無祈這般反應,因為鬱晚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不添亂就不錯了還說要救人,當真是大言不慚。


    可鬱晚是誰,她臉皮一向厚,這點質疑算什麽。


    謝無祈嗯了聲,“不妨說說看,你打算怎麽將我從這裏救出去?”


    鬱晚:“......”


    其實她就是專程想來看看,謝無祈身上的魅毒疊滿兩層buff後,她能不能趁機撿個漏。


    第10章 試探


    鬱晚是想來撿漏的,但她不敢說,因為謝無祈現在顯然很清醒,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就在她沉默的期間,床上的人影動了動,似乎十分難耐。


    鬱晚覺得他此刻的反應有些像他在書中合歡印發作的模樣。


    書中對這一段有詳細的描述,合歡印乃是魅魔一族的高級魅毒。


    此印種在魔族身上,並不會有任何影響,但若經過二次轉印,落在修士或者凡人身上,受轉印者在印記發作時會渾身燥熱必須與人合歡,否則除去□□上欲望難得疏解的痛苦外,還會有神魂撕裂之痛。


    而要想徹底解除合歡印,除了與人交合以及服下解藥外,便隻有找到另一個人心甘情願的接受轉印,才能解除自身印記,不過這樣的做法終歸不太道德就是。


    原書中謝無祈便是寧可自己忍受每次發作的痛苦,去尋找解毒的幾味草藥,也沒有用這種方法將毒轉嫁他人。


    “你看起來不太好。”鬱晚如實說。


    謝無祈身上的素色衣袍一絲不苟,勾勒著流暢的頸部線條,冷白的皮膚好似冰湖,泛著水光的瑩白。


    隨著他吞咽口水的動作,喉結上下滾動。明明他的衣襟沒有分毫散亂,這種極致的克製中卻反而顯出一絲欲氣,讓人難以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謝無祈鴉黑的睫毛顫抖,像是在思考該如何同鬱晚解釋。


    她此時出現在魅魔宮太不合乎常理,但既然來了,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不會做打草驚蛇的事。


    他順著對方的話點頭,“的確不太好,眼下我渾身靈力被封,魅毒發作,形同廢人。”


    “媚毒?不是……”合歡印?


    謝無祈的眸子微斂,“不是什麽?”


    鬱晚裝作沒有發現他的試探,自然道:“你先前中的那個媚毒不是解了麽?”


    “先前隻是暫時壓製住罷了。”


    “那……我能做什麽幫你?”


    謝無祈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如紙。他的視線落在鬱晚帶進來的竹籃上,轉移了話題、“你拿了什麽?”


    鬱晚趁機為自己解釋:“我現在是魅魔宮裏的宮女,為了找你我好不容易才求得荷花讓我留下。”說著,她走到桌邊打開食盒,將裏麵的東西取出來一一擺放在桌上。


    “這是我為了掩人耳目從後廚順手拿的一些吃食,總不好在魅魔宮內無故隨意走動不是。”


    “所以你便是以此為借口說服門外的魅魔將你放進來的?”


    鬱晚點了點頭,也不知謝無祈是信了還是不信,“或許是因為我凡人的身份,這些魅魔對我並未設防。”


    謝無祈斜眼看過來,不置可否,鬱晚的確有讓人對她放鬆警惕的本事。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門外響起魅魔恭敬的行禮聲。


    二人視線相撞,齊齊一頓。


    鬱晚掃了眼四周,收起桌上的食盒,退到門邊。


    她剛站定,身側的門就由外打開。


    來人黑色長紗遮麵,一襲流光四溢的黑裙拖在反光的地麵上。


    鬱晚覺得她像極了廟裏的青衣女子,但也不敢妄下定論,隻好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說話,低垂著腦袋暗中留心。


    進門之後,黑衣女子的視線便落在粉色的床慢上。


    她盯了片刻,淡聲命令身後尾隨的一群宮女:“你們將謝劍君扶到隔壁淨池。”


    黑衣女子稱謝無祈為謝劍君,顯然是對他的身份了如指掌。


    她身後的宮女領命後便朝著床邊走去,然而未待她們伸手,床上的人眼刀一掃,冷冷看過去,那群宮女便噤若寒蟬不敢再上前一步了。


    床上的公子生得仙姿玉貌,可方才那一眼卻猶如惡鬼噬魂,嚇得她們連多看一眼都不敢,更別說上前去扶他。


    宮女們戰戰兢兢求助似的看向先前發號施令的黑衣女子,麵上露出幾分為難。


    “主子,這......”


    黑衣女子麵露不悅,卻沒有責怪那群宮女,隻擺了擺手道:“罷了,你們都給本宮退下。”


    本宮?


    因著這道稱呼,鬱晚抬頭多看了那黑衣女子兩眼。


    像是察覺到鬱晚的視線,黑衣女子回過頭來,撞上鬱晚探究的目光,她的眸子一閃。


    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黑衣女子對著鬱晚勾了勾食指,又抬手指向床榻的方向,意味不明的笑道:“本宮聽掌殿與荷花說,有一位同謝劍君同上山來的小娘子想留在我魅魔宮,看來就是你罷。”


    鬱晚的身份隻有荷花以及魅魔小哥知曉,對方口中的掌殿應當就是魅魔小哥。


    她沒有否認,點頭應是。


    “既如此......”黑衣女子幽幽一笑,“便由你去將謝劍君扶到隔壁淨池罷。”


    話落,黑衣女子感知到從床簾後射過來的冷意,意有所指道:“謝劍君想必不想看這位一心想救你的小娘子血濺三尺吧?要知道,我魅魔宮可從不養閑人。”


    說完,黑衣女子便彎著一雙笑眼,好整以暇抱臂坐在旁邊鑲滿珠玉的座椅上。


    服侍謝無祈沐浴?


    鬱晚差點兒沒憋住直接笑出聲,不行不行,要淡定,要裝作一副不情不願又不得已而為之的模樣。


    她踟躕挪到床邊,為難的朝床上的人拋了個委屈的眼神,然後試探般的伸出手。


    謝無祈的唇動了動,似是想要說什麽,然而視線在鬱晚臉上兜轉一圈,繃著唇角什麽都沒說。


    有過先前的經驗,這次將人扶起來並不是太難。


    兩人隔著衣衫相觸的那一瞬,鬱晚驚了一跳。


    自對方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猶如火燒,不過是扛著謝無祈走到隔壁淨池的短短一段路,連帶著她渾身的血液都被那股熱焰燒開了一般,沸騰起來。


    鬱晚趁著無人注意,貼著謝無祈耳朵小聲耳語:“你好燙,會不會有事?”


    前麵就是淨池,謝無祈隻要稍傾身子便能一頭栽進去,他看了眼鬱晚,語氣莫名:“你是希望我有事,還是......”


    沒等他說完,鬱晚眼中射出惱怒,“你說什麽呢,我怎麽會希望你有事。”


    謝無祈神色一頓,淡聲道:“你知道她們為何執意要我入這淨池麽?”


    鬱晚吞咽了下口水,“是池中的水有古怪?”


    謝無祈眼眸微垂,平靜道:“池中的水乃是鬼滅河水,修者的靈力越盛,沾染後的神魂就會越痛,那些魔物給我喂下一種暫時封印靈力的藥。但沒想到如此她們都不肯放心,竟還這般謹慎,想用鬼滅河水試我。”


    鬱晚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從原書中謝無祈在最後關頭爆發出的實力來看,那種封印他靈力的藥顯然沒有起作用。


    也就是說,要想瞞過魅魔宮之人,他得生生扛下神魂灼燒之痛。


    謝無祈盯著那雙琉璃似的眸子看了半晌,突然道:“你可知若魔物沾染上鬼滅河水又會如何?”


    鬱晚搖了搖頭。


    “皮肉寸寸融化,直至魔骨腐蝕殆盡,將魔魂燃燒,不滅不休。”謝無祈扯唇,“不過你是凡人,鬼滅河水唯獨對凡人沒有絲毫影響。”


    鬱晚愣了愣,然後才道:“怪不得那位身著黑紗的魔隻驅使身邊的凡人宮女來扶你,她們不行,便又點了我。”


    謝無祈不再說話,麵無表情偏頭看向鬱晚,黑眸深邃。


    下一秒,他轉身栽進淨池內。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


    一切發生的太快,鬱晚根本來不及躲,自腰間往下的裙擺瞬間濕透。布料緊貼皮膚,勾勒出玲瓏曲線。


    而罪魁禍首沉在淨池中,良久才浮出一顆腦袋,視線落在鬱晚的臉上,未有半分偏移,淡聲道:“抱歉,方才沒站穩。”


    說是道歉,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歉意,而是濃濃的審視。


    謝無祈心中浮現疑惑,鬱晚竟然不躲,莫非真是他多心了。


    我信了你的鬼!


    鬱晚心頭默念“這是我要攻略的人!對喜歡的人要包容!”才勉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鬱晚努力擠出一抹笑,“沒!關!係!”


    謝無祈臉上露出幾分淺薄的笑,“還好你是凡人,此水傷不到你。”


    鬱晚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對啊,還好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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