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趁他還在村子裏時,抓緊一切機會纏上他!


    就算無法在短時間內攻略他,至少也要讓他帶她走。


    對!


    她必須和謝無祈一起回天劍宗才行。


    想清楚的鬱晚快速扯下被子,跳下床整理好衣裙,衝出房門。


    鬱晚身材嬌小,躲在人群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


    村民們昨日見被擄走的女兒回家,詢問之下,才得知是村裏來的那群仙人將人救了回來。


    被救的女子心照不宣,都沒講昨日報恩的小插曲。是以,他們的家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想著一定要親口同大恩人道謝。


    隻是這答謝答著答著,就變了味道。


    在場的大多都是被救女子的親人,見到眼前一群鶴骨鬆姿的仙人,心思不禁活泛起來。原先他們還氣惱那山上的魔女毀了自家閨女的姻緣,如今又一想,若能得緣嫁給一個仙人做娘子,豈不更好?


    那些被救女子也沒想到昨日毀容的仙人,今日竟然就又好了。她們心中暗自悔恨昨日離開錯失良機的同時,又忍不住想再次湊上去。


    然而這次沒等天劍宗眾人出聲阻止越跑越偏的話頭,村民中一對老夫妻倒是先看不下去了。


    劉婆婆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知想起什麽,再也控製不住,她推開身旁的老伴兒,一頭栽跪下去。


    嘈雜的人群因此安靜下來,不少村民似乎想起這對老夫妻此行的來意。也不隻有他倆,她們身後,還有好些個與此間熱鬧氣氛格格不入的村民,見劉婆婆的舉動,紛紛紅了眼。


    村民以劉婆婆為圓心,沉默著退後,自發站成一個圈。


    劉婆婆跪在地上,深藍色的棉麻長褲上頓時蕩滿了灰。她的雙膝陷在土裏,砸出一個坑,可見她這一跪的力度。


    豆大的淚珠落在地上卷成一個灰黑的泥球,滾了兩圈,破開後汙作一灘。


    方惠距離劉婆婆最近,他幾步走上前,想將人扶起來,“老人家,可是有什麽事,你起來說就是。”


    劉婆婆淚眼婆娑,依稀辨別出來人正是自己要求的仙人中的一員,頃刻間淚如雨下。


    她心裏牽掛著事,不敢光顧著哭而誤了正事。也顧不得手上沾了地灰,倉促抹了把淚,便急急道:“求求仙人,求求你們也救救我家閨女吧!”


    方惠心裏一驚,視線同謝無祈撞上。


    謝無祈:“還有未救出的女子?”


    劉婆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解釋道:“這次村裏被擄走的都救回來了,是先前村裏失蹤的,還沒回來。”


    “起來慢慢說。”謝無祈搭手將人扶起來,邊道。


    那婆婆一開始還不想起身,怕不跪著這些仙人見不到她的誠意不肯救人怎麽辦?


    可是那為首的仙人朝她一伸手,她心中竟生不出反抗之意,隻剩一個念頭,便是聽他的。


    見多了謝無祈冷沉嚴肅的模樣,此時見他溫和耐心,鬱晚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原書中形容謝無祈,冷心冷情,不墮凡塵。他心中雖然沒有小情小欲,卻有大愛。


    但鬱晚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怕,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這般風光霽月。


    一個連自己私欲都能擯棄的人,當真會無私到去愛世人麽?


    不知為何,鬱晚突然打了個寒顫。


    第6章 心機


    劉婆婆抹著淚哭訴:“我家閨女也是上了那山。”


    村外的山頭名曰桃澤山,因其依山傍水滿山桃樹而得此名。早在半年多前,桃澤山上突然建起一座廟。據說廟裏有一位貌美的女仙人,專替恩愛的新婚夫妻達成所願。


    最初,奔著這個好兆頭,不少人雖然不信但也願意上桃澤山上的廟裏一拜。後來有新人如願回來,竟得了一袋財寶,便有了更多人前去祈福。不過那廟主人隻接受新婚夫妻的拜見,有不相幹的村民隻圖好奇去試,連廟都進不去。


    直到年春意外發生,有一對新人上山後,那新婦再也沒回來。之後,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再未下山的女子。


    村子裏這才漸漸傳出消息,說那廟裏的女仙人根本不是什麽仙人,而是一個魔女,專擄年輕貌美的女子,以吸食其陰氣維持自身美貌!


    “我家閨女兒去那桃澤山後,就再也沒回來,隻她男人回來了。”劉婆婆哭著道。


    她家女兒的男人是隔壁村的李屠夫。才新婚第二日,娘子就沒了,李屠夫也不肯再認這樁婚事,退親後還沒一個月就又另娶了別家姑娘,還將彩禮討要了回去!


    劉婆婆心裏著急卻也沒辦法攔著人再結親,“可憐我就這麽一個閨女兒,如今身邊卻連個人都沒了啊!”


    方惠問:“那李屠夫回來就沒說什麽?”


    “說了!自然是說了,若不是他,我們又怎麽能知道是那魔女將我閨女扣下了!”劉婆婆氣紅了臉,“求求仙人,求求你們也救救我家閨女,把她從那山上帶回來吧。”


    劉婆婆身後幾個村民同她的遭遇相差無幾,皆是家中年輕的女兒上山祈福,便再也沒回來。


    方惠聞言歎了口氣,“既你們已經知曉那廟古怪,怎麽還有人去?”這幾戶人家,甚至都是在第一個女子出事後兩三個月,又相繼出事的。


    說到這裏,劉婆婆麵上露出幾分為難,最終隻哭著道了句:“還不是奔著呢勞什子的傳言!都說那廟主人會替人達成一個心願,先前也的確有好些人得了好處,這才......”


    鬱晚心底發涼。


    身後同時響起一道輕蔑的笑聲,“說到底,還是貪。”


    鬱晚回頭,正撞上路望寒直勾勾的視線。對方隻是輕飄飄瞪了她一眼,就露出一臉無趣的表情從她身後走開了。


    劉婆婆聞言麵露窘迫,臉上的悲情都淡了不少。


    謝無祈撩起眼皮,看了路望寒一眼,眼中暗含警告之色。


    直闖是行不通了,有上次入魅魔宮救人的經驗,對方必然會有所防備。且按照劉婆婆所述,那廟多半是有陣法,若沒有適齡女子同行,他們怕是連進都進不去,更別說見到這位廟主人——也就是魅魔宮的主人,魔尊之女。


    先前去魅魔宮他們就是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若是此次上桃澤山依舊如此,又如何完成任務,除掉這個大魔?


    最好的辦法還是扮做普通新婚夫妻,引其現身。


    唯一的難處是,天劍宗此行的隊伍中並沒有女修。


    劉婆婆等人看到眼前的仙人們麵露為難,卻不知他們心中所想,以為他們是不願意幫自己。


    她的哭聲更大了些,又想耍起村裏人慣用的把戲,正準備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哀嚎時,她的視線撞上一雙冰冷的黑眸,渾身動作陡然僵住。


    隻愣愣瞪著眼,囁嚅問出一句:“你們這些仙人,究竟是幫或不幫?”


    順著劉婆婆的視線,鬱晚果然看到遠處被眾女子簇擁圍著的謝無祈。那雙墨色的眸子微垂,宛若一片波瀾不驚的冰湖,久久沉寂。


    “除魔之事,天劍宗自然會管。”謝無祈言語間毫無情緒,像是在說一句最平常不過的話。


    路望寒隨口提醒道:“大師兄,我們隊伍裏可是沒有女子。”


    說著,他的視線慢悠悠落在遠處的鬱晚身上。


    謝無祈順著路望寒的視線,自然也注意到了鬱晚。


    清冷的眉眼間隱忍不虞,顯然是猜到了路望寒心中所想,但他並不讚同。


    一時間,鬱晚便在路望寒的目光下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她索性也不再裝透明。


    而是裝作回想起什麽的模樣,指尖抵住下頜,仰麵對天自語道:“對了,方才這院中的姑娘們不是都說什麽要報恩,還求你們千萬給她們個機會償還恩情?”


    “她說願意以身相許。”鬱晚指著一個粉衣姑娘說。


    “她說願意為奴為婢。”她又指向一個黃衣姑娘。


    “不過都沒她厲害。”她的指尖最後落在一個白衣姑娘麵前,“她說願意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就不必了,她為了報恩連人都可以不做了,想必做戲於她而言應當是很簡單的。”鬱晚看向那姑娘,笑問:“你說呢?”


    瞬間,那姑娘的臉比衣服竟還白了幾分。


    方惠眼神一亮,“對啊!”他目光灼灼看向鬱晚所指的年輕女子,“若有人願意幫忙自然再好不過。你們放心,有我們天劍宗弟子在,就算豁出性命也會護你們周全。”


    然而那女子卻根本不接話。


    她隻想報恩,可不是想找死啊!


    她方才聽到姐妹們小聲討論,這群仙人中最厲害的那位都遭到魔的暗算受了傷,若真有意外,未必能護她們周全。


    且她還聽到有聲音說,此行去桃澤山,為避免暴露,就隻能有一個仙人上山,其他人無法隨行。


    一個人......如何抵得過那麽多魔。


    “不,不要!”白衣女子倉皇推開麵前的鬱晚,鑽進人群才敢大罵道:“你怎麽不去!”


    謝無祈聞言雙眸越發冷沉。


    路望寒幾步走到鬱晚眼前,居高臨下且不懷好意的看她,“對啊,鬱晚姑娘,或許需要在下提醒你,昨日你也承蒙我大師兄舍命相救。”


    “是這樣麽?”鬱晚看向謝無祈,目光中還帶著一絲甜蜜,“也是,我們的關係,他自然是要救我的。”


    “且你昨日還在大師兄屋內說要報恩!”


    這小心眼兒,感情還偷聽牆角?


    鬱晚原本應該有些氣惱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又套路了路望寒一回,利用他故意推自己出來,瞬間就不氣了。


    她裝作不知道:“不好意思,我失憶了。”


    “所以我提醒你了。”


    鬱晚很快的接話道:“這樣啊,那就我去嘛。”


    路望寒:“?”怎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路望寒退了兩步,回想起方才鬱晚躲在那群女子中間偷偷嚼舌根的模樣。她方才分明很怕的,若不是她同那些女子說“魔如何恐怖,入了桃澤山怕是沒人護得住她們,連最厲害的仙人都被魔重傷了”,他也不會生出心思讓她當眾難堪。


    可她如今怎麽一副,很樂意的模樣?


    方才還滿臉嗤笑的路望寒瞬間變了神色,狐疑地看向鬱晚。


    鬱晚心裏歎了口氣,都說了嘛,攻略人人家是專業的。沒點兒心機還怎麽在書裏混呢?


    然而下一秒,鬱晚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為她感受到了來自於謝無祈的死亡凝視。


    暗含警告的一眼,夾雜著山雨欲來的陰冷。


    謝無祈那雙漆黑的眸子,隻要盯著你,就算看起來似乎風平浪靜,都會讓人心生懼意,更別說現在他眼中的風雪幾乎化為實質。


    鬱晚不敢再多說話。


    按照原書中謝無祈的心性,他是不屑於利用別人達成目的的,就算是為了替天行道鋤強扶弱也不行,更別說是利用弱小的凡人女子。


    “天劍宗何時教你們,除魔之事竟要賭上凡人性命?”謝無祈雖然生氣,卻沒有對著鬱晚或是說任何一個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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