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使出了十分力,足矣傾天之力,都無法撼動傅景周身的濃霧分毫,才始覺事情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阿景!你到底招來了什麽東西!”


    “掌、掌門——”


    此刻,莫說是一直阻攔傅景的嶽和光等人,便是始終追隨著傅景的那些斷雲弟子,也被眼下這幅瘮人的模樣嚇得不知所措。


    這哪裏是開界門,開鬼門還差不多,天地間不見一絲祥瑞之兆,盡是邪氣。


    光憑傅景一人,絕對不可能戰勝四位宗門大長老,而能將半步飛升的大長老都克製住的東西,絕對不會是能被天道所容的存在。


    眼見著傅景都快被吸成了骷髏幹屍,身邊的執事弟子忍不住跪地俯身苦苦哀求。


    “掌門,我們不開界門了好不好,弟子們好好修煉,總有一天也能憑自己飛升的,您停下來吧,再這麽下去您……”


    執事弟子搖著頭泣不成聲,誰都看得出來傅景現在極為痛苦,再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身死道消,用掌門的命換來的飛升路,他們又哪裏登的上去。


    “閉嘴,蠢貨!”


    傅景的聲音也像深埋地底的幹屍一般喑啞:“你最多不出三年就會壽數耗盡,若憑自己能飛升,還會卡在金丹幾百年?!”


    執事弟子再也忍不住,趁他不備,雙掌搭在傅景身後,欲將靈氣修為灌注其身。


    哪想傅景還未來得及將人推開,執事弟子就被玉佩吸成了一具白骨。


    傅景喉頭滾動,發出了幾聲意味不明的嗚咽,緊接著,他便似發瘋一般嗬斥其他要圍上來的弟子。


    “滾開,都滾開!沒用的東西,便是來百人千人都一樣無用!”


    然就在傅景憤怒的嗬斥中,又一名追隨著他的弟子將手搭在了他身上。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手搭在一起,又有越來越多的枯骨從其身上滑落,這些弟子們仿佛聽不到他發狂的怒喝。


    “掌門,弟子一人無用,那便百人,千人,萬人!”


    頭頂大長老們看到這一幕,也快瘋了。


    先前獻祭別宗修士,隻是道德受到譴責,如今看到自家弟子趕著去獻祭,才真是痛在了心裏。


    “將他們叫回來!”


    花無涯抽身攔在塗三青麵前,銀魚寶劍劈開一條沒有霧氣的脫身路:“快!”


    塗三青頓了下:“那洗劍池……”


    花無涯急的就差讓人滾了:“宗門弟子都沒了,還要個屁的洗劍池!”


    塗三青一去一回,隻用了三個眨眼的功夫。


    然頭頂的大長老,卻多了三個人。


    花無涯見人來了,直接腳下需點幾步,挪到了傅景頭頂正上方。


    “結陣!七星!”


    其餘六位大長老也同時挪步,擺出北鬥七星的站位,又高舉寶劍向天。


    就在花無涯宣布動手之際,一位大長老卻看到了雲層後,已經裂開了一條細線,露出虛無空間的天幕。


    “無涯,那通天路……”


    花無涯深深的看著他。


    “如果修士連天道規則都不能遵守,那你認為,天地還會容得下他嗎?而且,連雷劫都沒一一渡過的凡人之軀,又如何承受的了上界之力,你莫不是認為,成仙,真的就是飛上天那麽簡單?”


    那位大長老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了劍。


    “修無情道容易,真無情無欲,卻是難啊。”


    花無涯不再說話,而是將靈氣灌注與劍身,劍身一聲嗡鳴,似從花無涯體內飛出了一條纖長銀魚,纏繞著劍氣一起衝進頭頂濃霧。


    其他六位大長老也同時動作,各自召喚出劍中之靈,帶著自己的劍氣劍意衝上雲霄。


    下麵的萬樂天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全新的威壓,帶有破天之勢與淩然正氣,將地麵的紅霧都壓低了三分。


    隨即無數化作流星的劍氣從天空墜落,不單擊向傅景,也擊打著彌漫在斷雲門內的紅霧,天上的雷雲也被劍氣劃出一道道口子,越扯越大,再無法凝結成蓄雷的劫雲。


    見天一點點升高,地一點點下落,眾人心中都是大喜,然氣色還沒覆上眉梢,就駭然發現,趕走了黑紅二氣,反叫傅景身上的綠色能量越來越濃鬱旺盛。


    更讓眾人神色大變的是,就連傅景似乎也沒有料到這般情況,他鬆開了雙手,玉佩卻仍粘在他手上。


    “你要做什麽!不是這樣!不!停下!”


    就像被戳破的氣泡,黑紅二氣再也壓不住綠光,瞬間爆開,天地都陷入了一片耀眼綠幕中。


    “不能等了!快去!”


    郝嫻體內的靈氣還未完全恢複,但情況的緊急,以及對係統的信任,讓她根本無暇多想,揮動雷鞭便抽上了傅景的手。


    可惜結果還是一樣,‘哢嚓’,傅景的手腕折斷,玉佩卻仍粘著他的手不肯掉落。


    想到在以前經曆的種種係統,以及周雲神識中出現的異界玩家,郝嫻忽然想明白了一點。


    “它要用傅景轉化能量!”


    思及此,郝嫻一個發狠,顧不得當眾暴露自己的秘密,將手探上頭頂,將那柄封印在自己身體裏的斷雲大劍抽了出來。


    銀白色光芒,夾雜著從田叔身上借來的,真正天雷,刺眼光芒立刻撕開了綠幕一角。


    郝嫻對著傅景手中的玉佩,狠狠砍了下去。


    “砰——”


    驚天一聲暴雷,天搖地動,腳下的山峰硬生生被擊入地麵三尺。


    天地仿佛爆開了一半,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真空,直到幾息之後才恢複正常,沙塵滾落。


    郝嫻力竭,跪坐在地,清晰的感受到了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然她剛一抬頭,就看到傅景身上冒出了濃濃的煞氣。


    兩人近在咫尺,郝嫻來不及躲閃,也無力躲閃,隻能眼睜睜看和對方將手插入了自己丹田。


    傅景隨之斷氣,而他身上的煞氣,也盡數流入了郝嫻丹田。


    一時間,萬籟俱寂,所有人都盯著郝嫻丹田上插著的那雙手。


    以及隨著手,一並插入郝嫻身體,卻瞬間消失不見的玉佩碎屑。


    第二百四十七章


    郝嫻斬碎了玉佩和傅景的半截手掌, 屬於斷雲門的困仙劍,也在這擊之後徹底化作了塵埃。


    然而傅景也拚盡最後一口氣,將自己的後半截手掌, 連同一小截手腕插入了郝嫻的丹田。


    在確定煞氣和玉佩碎塊都進入郝嫻的身體後,傅景眼含解脫絕了氣息。


    郝嫻周身上下卻陡升紅綠二氣似縈繞的霞光, 其聲勢遠不及方才傅景發動陣法時嚇人, 但仍讓在場所有人眼中皆露出驚恐之色。


    體力的透支讓郝嫻的思維也變得有些遲緩, 看著插入丹田的斷手在眼前消失頗有些迷茫, 隨即從傷口處噴出的鮮血才讓她產生不太真實的頓痛感。


    她呆呆的伸手撈了一把, 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連耳邊傳來的驚恐呼聲也像遠在天邊一般縹緲。


    “邪、那邪物……”


    隨著郝嫻抬起頭, 眾人看到她眼珠竟變得一紅一綠,在本就因力竭而變的慘白的膚色上, 映襯的詭異莫名。


    而傅景幹枯的屍首,毫無理由的在一陣風之後忽的化為塵埃,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被郝嫻吸入了身體一般。


    “啊——她、她成了邪神!”


    “邪……”


    郝嫻想說自己打碎了係統, 那所謂的‘邪神’也不會再出現, 讓大家不要驚慌, 可開口才發現自己喉嚨裏像填滿了砂礫,疼的厲害, 聲音也啞的厲害。


    她艱難的吞了口口水, 正欲再開口,卻看到眾人都齊齊向後退了幾步,看自己的眼神跟剛才看傅景的眼神並沒有任何區別。


    郝嫻不解的向身邊看了看, 周身數米內隻有她自己, 連傅景都化成了灰。


    “你們……”你們到底在怕什麽?


    她迷茫的看向萬樂天, 萬樂天正扶著暈厥在地的紅鸞,向她體內輸送靈氣調理經脈,急的滿頭大汗。


    偶爾看自己一眼,眉頭皺的老高。


    而一旁釋空大師則神情凝重的念了聲佛號。


    “無論如何,傅景算是個好掌門,到死都要護著斷雲門。”


    郝嫻皺眉,腦子也漸漸恢複了些清明,隻頭還一陣陣發暈,沒什麽多餘的力氣。


    她有話說不出,隻在心中暗道你也不聽聽自己說的還是不是人話,他都把大家快折騰死了,還算是好掌門?!


    誰知在場眾人聽到這話,卻並非像郝嫻的心聲一樣忿忿,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郝嫻。


    裴飛塵倒是說了句人話。


    “他就是個瘋子!自己的宗門該活,別人的宗門就不該活了?!”


    然緊接著,他便看著郝嫻麵露不忍。


    “隻可惜了郝嫻,他竟將那邪物與煞氣封印在郝嫻體內,如此一來……”


    這句話就像是冬日的寒風,第一遍掃過郝嫻,將她刮的一陣激靈,直到將這話又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才明白這麽長時間的不對勁到底是因為什麽。


    “沒、沒有,邪物不在!”


    郝嫻急急大喊,聲音難聽的像是厲鬼再嚎,又讓眾人身形向後閃了半步。


    有小宗門弟子警惕道。


    “我們分明親眼看到那東西進入你的身體,就是現在,還在你體內。”


    想到郝嫻剛才拚死砍掉玉佩,男修像是也有些不忍,靈力耗盡,索性拿了麵鏡子扔給郝嫻。


    “你自己看吧。”


    通過那柄巴掌大的圓鏡,郝嫻現在才看到自己的樣子有多麽非主流,眼睛像戴了美瞳,皮膚裏透著綠光,皮膚外冒著紅氣,頭發也像挑染了一樣夾雜著一縷縷紅綠,妖怪也就是自己這樣子了。


    自己明明算得上是半個英雄,誰想現在卻成了妖魔鬼怪。


    她氣的夠嗆,在腦子裏問田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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