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找他究竟是為什麽?”


    成燕兒忽略了前一個問題,隻道。


    “我需要他幫我一個忙。”


    她用一句話就堵上昊空的嘴:“你的飛行法器,我有。”


    ………………


    成燕兒將昊空的宇宙飛船藏在了很隱秘的地方。


    郝嫻幾人跟著她通過宅院裏的暗門進入一條地下甬道,其中似有混淆結界,一路上上下下,左拐右拐,沒多久,便連裴霽都無法找出他們前行的方向。


    一行人始終沉默著,直到大概一刻鍾之後,成燕兒忽然開口。


    “你們知道嗎?佛門與體修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


    郝嫻左右看了看同樣迷茫的隊友,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成燕兒卻不以為然,笑笑又道。


    “也對,你們都是道修,他也不是這裏的人,佛和體修又跟你們有什麽關係呢?”


    昊空一下子便繃緊了神經。


    “您的意思是,您知道……”


    “還要走一會兒,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


    成燕兒打斷昊空,不待眾人回答便自顧自講了起來:“數萬年前,北漠這片土地上隻有體修,但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忽然來了一群不留頭發的人。”


    彼時的和尚並不像現在這般風光,衣著襤褸,挨家挨戶化緣討飯,體修們見他們可憐,便給他們送衣送食,起初,也真像朋友一般。


    在體修的幫助下,和尚們建起了佛塔寺廟,有了安身之所,也有了可以耕種的塔中田,站穩腳跟的和尚們,便在體修中開始收納信徒與弟子。


    “你們外麵的道修,包括和尚自己,是不是都覺得和尚不錯?”


    成燕兒嘲諷一笑:“他們收留孤兒,做法布施,宣揚佛門無高低貴賤之分,可是體修啊,是生命力最頑強的家夥,隻要還能動,就能爬起來捕獵尋食,哪怕不能動,抬起頭,嘴對天張著,也能討來一口雨水,又有哪個肯做龜縮在佛塔裏乞食的和尚?”


    郝嫻想起閆老三的話。


    “所以,他們偷小孩了?”


    成燕兒:“也偷,也騙。”


    她神情複雜的看了昊空一眼,又錯過眼神才道:“沒人看見的,就偷了,有人看見的,就說是與佛有緣,什麽佛子,活佛轉世,都是說爛了的理由。”


    昊空皺眉。


    “這總不能有假吧?萬象塔裏可隻有一個佛子,活佛轉世,更是幾千年都未必能出一個。”


    成燕兒便說:“是啊,起先,孩子們的父母聽到自己的孩子是佛子活佛,再不舍得,也忍痛交給了和尚,可時間久了,難免露餡,哪有那麽多佛子活佛,送過去之後,不過是做個普普通通的小和尚。”


    她又看昊空:“送過去的時候,不過是個眼睛都睜不開的嬰兒,又哪裏知道自己是被當做什麽收進佛塔的?還不是和尚們怎麽教,他便怎麽學。”


    想到自己,昊空無奈歎氣。


    “就算知道自己是什麽,那群和尚也不聽啊。”


    郝嫻問:“如果真是這般可惡,你們體修也不會由著他們胡來吧?”


    成燕兒:“幾千年前,佛門與體修曾有過一戰,所以如今佛門才被趕到了漠北最北,可是沒用的,養虎為患,我們無法殺光佛門,況且裏麵幾乎全是我們自己同胞的子孫,還有親佛派,他們相信信佛可以往生極樂,和尚說體修以捕獵妖獸為食,殺氣重,他們信佛才可以消除業障。”


    眾人齊齊看向昊空,眼神中滿是對佛門行徑的鄙視。


    昊空忙不迭擺手,挺直腰板表明自己的立場,他可從來沒想當和尚。


    走在最前麵帶路的成燕兒,對幾人的小動作似乎毫無所覺,隻低著頭繼續往前走。


    “中原相距甚遠,又是道修的地盤,而北漠反對佛門的人也越來越多,煞潮將至,佛門勢微,隻能尋另外的方法保住道統。”


    甬道盡頭,是一堵堅硬的石門。


    成燕兒在石門前站定,看著昊空道:“你知道你是怎麽來的嗎?”


    幾人同時安靜下來,昊空愣了一瞬,繼而雙眼不可置信的瞪了老大。


    “你的意思……不是意外?!”


    成燕兒勾起嘴角,眼底沒半分溫度。


    “佛門秘法!萬象塔用秘法攔下了天外之人!這就是你口中的意外!”


    猛然得知自己被困佛門這麽多年,原來本就是佛門的陰謀。


    即便在玩偶中,昊空還是感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整個身子都在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成燕兒咬破指尖,手上掐訣點上石門的四個角,石門頓時便化作了一團旋轉的流沙。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如何確定所等之人就是你的?”


    她指尖最後點上流沙漩渦中心,沙團便旋轉著向四周擴散而去,露出一碩大洞穴。


    洞穴最中央,坐落著一座半截滿載土裏,半截露在外麵的宇宙飛船,透過飛船殘破的外殼,可以看到一個身著奇怪製服的男人正坐在歪斜的座椅上。


    而男人那張禁閉雙目的麵容,竟然跟如今站在幾人麵前的昊空,長的一模一樣!


    郝嫻隻覺身邊一涼,昊空跟一陣風似的撲到了飛船上,踩著殘骸就衝進了駕駛艙裏。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瘋了似的抱起那個男人,扒開他衣服不停翻找:“這個疤…這個胎記…天呐、甚至薇薇安留在我脖子上的紅痕…都在,這就是我啊!”


    昊空就這般抱著那個男人,抬頭看郝嫻,流著淚的眼睛裏滿是惶恐與絕望。


    “如果他是我……我又是誰?”


    “你是我的兒子。”


    成燕兒走上前,站在飛船下麵,抬頭看他。


    隻與昊空的絕望不同,她整個身體都在因希望而顫抖。


    “確切的說,你的皮囊,是我兒子的皮囊,而飛船裏那副皮囊裏困著的,才是我的兒子。”


    此時的昊空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而同樣震驚的郝嫻,也一時間沒太縷通她話中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換魂?可昊空他……”


    “不!是換命!”


    成燕兒道:“為了瞞過天道,他會以我兒子的命數長大,而我的兒子,卻會代替他的命數,永遠困在這裏,隻要有你在,他就不會死,也不得超生,更不得解脫,甚至無法同外界溝通,他的痛苦、他的孤獨,根本沒有人能聽到!”


    說到最後,成燕兒已經雙眼猩紅。


    “從我的孩兒出生前,佛門就盯上了我,這麽多年來,為了不讓佛門生疑,我隻能裝作無知無覺,靠聽故事尋便了無數人,才終於從你們口中探聽到了換命之人的下落。”


    她咽下熱淚,壓抑著喉頭的哽咽。


    “幾十年了,我成燕兒認命了,我不奢求扳倒佛門,甚至都不奢求尋當日做法之人複仇,但我是個母親,是眼睜睜看著兒子受苦卻無能為力的母親,我隻求你一件事,救救我的孩子,哪怕是……殺了他!”


    昊空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上男人也隨他的動作軟軟倒在一旁。


    “你的意思是,若我死了,他就能解脫了……”


    成燕兒沒有回答,隻輕聲說。


    “你也很痛苦,不是嗎?這裏並不是你的家。”


    “等等!”


    眼看昊空的神情越來越麻木,就要被說動自殺了,郝嫻趕忙高聲道。


    “既然是法術,總有化解的可能,就算沒有,反向操作一回不就行了?”


    “等等!”


    裴霽與璿璣真人也始才從這離奇的故事中琢磨明白。


    “你們的意思是,昊空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等等!”


    璿璣真人跑到飛船前:“這就是宇宙飛船?你不要了的話,能不能給我研究研究?”


    郝嫻:“你們倆都等等!”


    將添亂的裴霽與璿璣真人嗬噤聲,她跑過去拉住成燕兒:“成姐姐,您兒子還沒活過,就這麽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又對昊空道:“你現在可是萬象塔的佛子,分魂還在萬象塔裏,讓他做臥底,找到那換命的法術,你在外麵直接做法,將兩人換過來不就成了?就是換完之後,你兒子可能要替他做佛子,享不了母子天倫了。”


    成燕兒道。


    “隻要能活,哪怕隻來得及叫我一聲娘,做和尚又如何?”


    她猶豫的看向昊空:“可我聽說要宗門子弟背叛宗門,比直接殺了他們都痛苦,這怕是……”


    昊空現在都快恨死萬象塔了,咬牙冷笑。


    “本來就不是一起的人,又哪來背叛不背叛的,我隻恨我這飛船上沒裝激光超導彈!”


    郝嫻見他應該是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便問成燕兒。


    “成姐姐,既然您知道這是佛門秘法,那您知不知道關於這秘法的線索?”


    成燕兒點頭。


    “我見過,他們當日便是來我家中做法,呸,還說什麽佛門不殺生,我丈夫為了保護我,才被他們殘忍殺害。”


    她難消心頭之恨,拳頭捏的死緊:“當日做法時,他們拿著一本經書,彼時我即將生產,迷迷糊糊間記下來了一段經文。”


    成燕兒將經文念給眾人聽,萬象塔內,昊空的分神同時提出了進入藏經閣的訴求。


    他又對郝嫻說:“謝謝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知道你們還有事,我和璿璣真人留在這裏修飛船就好,你們先走,十日之後,若我沒給你們傳消息,你們記得去萬象塔救我。”


    郝嫻和裴霽對視一眼。


    “我們去萬象塔,你也不認識我們啊。”


    昊空擺手:“怎麽可能,十日之後我會還會被關在問心塔修習佛法,給你們留了小道了,你們偷偷潛進去就行,裴兄弟能擅陣法,正好能接觸我房間的封印。”


    他說著便給郝嫻比劃那條路,得意的樣子看的郝嫻都心疼了。


    “大哥,你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佛子九轉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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