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嫻目中含淚:“洗牌。”


    這手法還是自己教給他的,默念心中所想,順時針旋轉三圈將牌打散。


    杜興澤‘啊’了一聲,剛要追問,便見裴霽竟在對戰時閉上了雙眼,口中開始低吟。


    郝嫻也閉著眼睛抹了把臉:“風、火、水、土。”


    杜興澤耳朵聽著郝嫻,眼睛看著裴霽,一對口型,一樣!


    “媽呀,大師姐,你真是神了!”


    玄機樓未解之謎,竟然讓外宗弟子給猜出來了:“你怎麽知道的啊?這是什麽意思啊?”


    郝嫻忽略了前一個問題。


    “這是在召集四元素,呼喚牌靈。”


    “牌靈?那副東西裏還還真的有靈?”


    杜興澤又‘啊’:“那怎麽是四元素?五行缺一門啊!風是哪來的,金、木又去哪了?”


    郝嫻還沒想明白該怎麽解釋東西方玄學文化的差異,裴霽已經做到了東西結合融會貫通。


    隻見他兩手一手,十二張混亂無序的卡牌便都背麵朝他摞在一起,又伸手一抹,便向右展開排成整齊橫排,再一點,一張牌就從其中飛了出來。


    郝嫻跟著他的動作,回憶自己上輩子花五六千塊錢學的基礎塔羅。


    “整牌……列牌陣……抽牌……好的,倒吊人。”


    杜興澤:“倒吊人?”


    郝嫻木著聲回他:“有犧牲、奉獻之意,不用看了,這把你家阿霽應該是穩了。”


    親眼目睹滄瀾天之驕子化身塔羅版木之本櫻,郝嫻內心震感太過強烈,她像幽魂一般徐徐轉身,向自家合歡弟子所在人群走去。


    而身後,獲勝的裴霽在台上默默流下兩行清淚。


    想當初,當他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回到宗門,才發現郝嫻教給自己的算命方法連村口瞎子都不如,至少後者還有一丁點的理論基礎,塔羅卻翻遍典籍都找不到半個字的記載。


    裴霽明白自己應該是又雙叒被騙了,於是他將那副塔羅日日帶在身上,提醒自己勿忘前恥。


    豈料親爹裴飛塵卻誤會他甚愛塔羅,經幾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親自跑遍天南海北,給裴霽弄了一大堆天才地寶讓他蘊養。


    當時裴霽剛接觸修仙,有很多東西都搞不明白,也不敢多問,生怕剛找回來的親爹認為自己是個傻瓜,迷迷糊糊,就將塔羅牌當本命法寶蘊養起來了。


    等他終於反應過來,早已為時已晚,卡牌還在腰上掛著,牌靈卻不知何時住進了他神府丹田。


    現在裴霽卜卦,除了塔羅牌,其他用什麽都算不準。


    裴霽低頭彎腰,輕輕拾起地下斷劍。


    無人看見,一滴淚水,悄悄落到劍身之上,更流入裴霽心田。


    碎掉的是劍嗎?


    不!是他的尊嚴!


    修仙一生,歸來還是村口被騙的少年!


    ………………


    除了郝嫻和當事人,所有人都在為裴霽歡呼。


    贏,並不稀罕,但這麽漂亮好看的招式,實在新奇罕見。


    “裴公子真是天才,這種法術一定是他自創的,我以前從來都沒聽說過呢~”


    “天,怎麽會有這麽好看,又這麽優秀的人呐~”


    裴霽與郝嫻的八卦這些年早傳的沸沸揚揚,喜歡裴霽的瘋狂女修也不若一開始那般多。


    但這句話,卻無一人反駁。


    斷雲傅景抿了抿唇。


    “阿嶽,你若對上裴霽,有幾分把握?”


    嶽和光眼中充滿戰意,回答卻很謙遜。


    “徒兒不知,章師弟敗在他手中是輸在未有準備,誰都沒想到裴霽留的這手如此特別。”


    沒有人見過的招,是奇招,可沒有人見過的法門,極有可能是不成熟的法門,隻要自己能拖延到足夠長的時間,定能找出破綻。


    執事弟子走來略一躬身,提醒下一場擂台即將開始。


    傅景點點頭,對嶽和光道。


    “去吧,廣衡不是你的對手。”


    斷雲嶽和光也是滄瀾界的風雲少俠之一,同樣出身四大仙門,同樣年紀輕輕才貌雙全。


    論人氣,一直潔身自好從不與女修接近的他,近些年還反超了裴霽些許,群英會之前已經升到了青年男修排行榜,冠玉榜榜首。


    本來前幾輪,他每每登台也會引起陣陣歡呼,可今有裴霽在前太過奪目,搶了不少本該屬於嶽和光的風頭。


    反是本名不經傳的廣衡,卻借嶽和光的名兒吸引了諸多目光,而他毒蛇一般刁鑽狠辣,隻進攻不防守的打法,甚至一度險些將嶽和光逼出擂台。


    隻合歡於劍道方麵不比斷雲精專,廣衡天賦也差嶽和光遠矣。


    二人膠著了一個多時辰,最終仍以廣衡靈力不支,遺憾落敗結束比鬥。


    雖敗猶榮,廣衡輸的很是漂亮,畢竟這是擂台賽開賽以來,嶽和光第一次贏的如此艱難狼狽,下台時法衣上全是斑斑點點的劍痕,若不是質量好,恐怕早成了掛在身上的破抹布。


    嶽和光打到最後明顯動了真火,招招致命,要不是廣衡人精躲的快,自己主動跳下了台,恐怕就得讓其割斷脖子。


    廣衡下來氣的直罵。


    “這家夥劍氣未見的有多精純,劍道也沒摸出自己的路子,靈氣卻像用不完似的,我修習劍術這麽多年,就沒見過靈氣牽引劍氣的打法,他丫的根本不配當劍修!”


    可惜小夥伴們沒一個是劍修,沒人跟他共情。


    “人家是單一冰靈根,可不天賦異稟,你看咱郝師姐靈氣也像用不完似的,雷靈氣引著鞭子隨便抽,你咋不酸?”


    郝嫻的靈氣那是被係統一點一點逼出來的,她又沒正經丹田,接單之前靈氣都聚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裏,經常年雷劈早醃入味了,能不多嘛。


    不過此時的郝嫻也聽不到小夥伴們的嘮叨,她已經殺氣騰騰的奔向擂台。


    廣衡輸了,雲自明白費,如今能拯救合歡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況且,對手還是那個眼睛長在頭頂,打傷了自家師妹連句道歉都沒有的討厭鬼,塗仙晴。


    兩位女修還未站到台上,台下已經聚滿了人。


    郝嫻跟塗仙晴的恩怨,旁人哪怕不知十分細節,也知三分緣故,同一個師父的先後兩任不同宗門弟子,想想都少不了火藥味。


    大家都等著看熱鬧來著。


    郝嫻終於也得到了自己的登場歡呼,內容非常別具一格。


    ——“打起來!打起來!”


    第一百四十章


    前兩場擂台結束的早, 輪到郝嫻的時候還未到午時。


    沃土白日極熱,尤其到了中午,沒有茂密樹木遮蔽的草場被日光烤的像個火爐, 吹到臉上的風直熱的發燙。


    觀眾們臉上連顆汗珠都看不著,剛冒出來就被烤了個一幹二淨。


    合歡弟子們支了個小棚子遮陽, 自帶降溫擋風結界, 跟空調房似的舒服, 很快就聚了一大堆人蹭涼。


    “你們合歡這次怕是不好過了。”


    人聚多了就愛八卦, 有人同情的拍拍廣衡肩膀:“看到塗仙晴手裏那把劍沒有?斷雲門壓箱底的東西, 名劍榜上能排前十!”


    廣衡身為劍修, 哪能認不出塗仙晴手裏的虹光劍。


    見郝嫻被這麽個劍混子壓著打, 心裏更是來火:“渡劫大修所用之劍,她能拿得到, 也得能拿的起,她塗仙晴那是劍道嗎?那就是瞎砍瞎劈, 我看換把刀過來也是一樣!”


    擂台上,郝嫻甩著自己的小紅鞭, 左抽一下, 右電一道, 觀眾看著她繞場跑來跑去都覺得累,可她自己確實氣不喘, 聲不顫的, 還在叭叭不停嘴塗仙晴。


    “寧雲真人?踩地捧高氣跑了師父,連名字都不要了?”


    郝嫻自身體恢複發育以來,個子就見天長, 都好幾十歲了還竄一竄, 比上回塗仙晴見她時還高了幾分。


    如今約麽一米七五的大個子, 低著頭,眼神就在塗仙晴的腦袋尖上,跟個猴子似的嘚瑟模樣很是遭人煩。


    塗仙晴腳下用力,持劍擊向郝嫻,心裏冒火嘴上冷笑。


    “那本就是我的道號,你沒有嗎?哦,你還未到金丹後期,不配稱呼道號!”


    郝嫻險些被逗笑,偏頭躲過便道:“也就你這般好名的人才拿道號說事,金丹後期?用師父的劍骨換來的修為,你用著還真順手。”


    明明大熱的天,郝嫻這話卻冰冷的像寒冰天凍出的利劍,直戳入塗仙晴心口。


    塗仙晴眼睛裏瞬間便冒出了火,但沸騰的,卻是擂台下的人群。


    “不是說邱從雲是自斷劍骨?”


    “害,斷都斷了,還不讓人家徒弟拿走再用了?”


    “你這真就是外行話,你當劍骨是破樹杈子,誰揪誰用?況且就算是樹杈子,揪下來也死了啊。”


    有懂行的人好心解釋。


    “劍骨斷了,劍氣就散了,想要收攏劍氣,就得用秘法,這本是邪修一種極其殘忍的法門,也叫抽劍骨,不過以邱從雲的修為,此舉自然是自願的。”


    廣衡聽出這人正是剛才同情合歡的那位,回頭一看。


    “咦,你不是斷雲門的人?在第一關試煉裏……嗚嗚嗚。”


    廣衡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捂住了嘴。


    圍觀群眾先是哦了一聲,然後齊齊調整站位,將這位‘知情者’擋了個嚴嚴實實,連一根頭發絲都露不出來。


    這人鬆口氣:“謝各位大義!”


    旁人擺擺手:“兄弟,別客氣,還有什麽猛料你盡管爆,我們給錢!”


    一傳十、十傳百,擂台賽沒有邱從雲,擂台下卻盡是邱從雲的傳說。


    如他幼時家道中落,流落街頭時被斷雲掌門帶回山門,測出天靈根後便留在掌門座下日夜不輟勤學苦練,成為當時滄瀾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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