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羽:“我去稟報師尊!”


    葉熾搖搖頭:“不用了,百裏師伯,還有我師尊他們已經找來了。”


    果然,五六道遁光在他們設置的禁製之外降下,張瑞羽打開禁製,百裏滄浪等人快步走過來:“是神降,而且,我預感到我的接引之光要到了。”


    啥?


    方星野也顧不上這麽多人了,直接問了出來:“您不是說還能拖個一年半載的麽?”師尊的戰力應當是此界最強,若是他飛升了,而真正的大危機來了,他們應敵的戰力豈不是也跟著降低了。


    他能想通,其他人也想得到。


    百裏滄浪將四個儲物袋給到四人,葉熾那個果然是最沉的:“我不知他們為何可以突破規則,但我卻不能。”他看著四個年輕人:“誰當劍尊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要活著。”


    後麵的動作像是無法自控,竟有一道虹橋擦著圓滿的月亮彎彎的降下來,催促著百裏滄浪走上去。


    百裏滄浪無奈:“我在上界等著你們!”


    說完人已經隨著虹橋漸漸升空,直至消失不見。


    葉熾:“百裏師伯渡劫了麽?”怎麽還能少一通雷劈?


    渺風上前:“哎?不要在意這麽多細節,百裏師兄說那股危險來自很久以前,恐怕和你之前的經曆有關,來,先說說吧。”


    葉熾便又把之前的話說了一遍,隻是越說眾人越覺得壓力巨大。


    因為此事,試劍大會不得不中止,陸掌門召集弟子們速速回宗。


    那危險的氣息既然已經感應到了,說明已經到達了此界,葉熾擔心因為之前去過一次的關係,那東西會先找到自己尋仇,所以她在劍宗其實對宗門來講是危險的,但陸掌門並不同意她在劍宗之外遊蕩。


    北域是劍宗幾萬年來守護的存在,葉熾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甚至是他認作的劍宗未來,他連普通的低階弟子都不會舍棄,怎麽會舍棄葉熾?


    所以,就算天要塌了,他也得帶上所有弟子一起回宗,先回家再關門。


    其他各勢力也都是這個處理方式,既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對方,那自己也先以不變應萬變。


    如此一來,熱熱鬧鬧的修仙界霎時冷清下來,外出曆練的弟子明顯減少了。


    但那東西似乎有意捉迷藏一樣,並不急著出來。


    並且會時不時的再來窺探一下葉熾,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若是換做個心理素質一般的,怕是嚇都能被嚇死,但葉熾每天該吃吃該喝喝,就和沒事人一樣。


    說沒事人有些誇張,葉熾其實煩得很,她甚至在感應到被窺探的時候故意去挑釁,就等著背後的家夥出來,但是那東西也十分沉得住氣,竟然數月都沒什麽動作。


    麵對如此切實的危機,卻無法預知更多,最難受的是占星樓。


    他們行蹤隱秘,除了他們自己主動出去,幾乎沒人能找到他們,但是不耽誤全天下都惦記著他們,天下修士盼著占星樓能給出一些正確的指引。


    然而,並沒有。


    占星樓此前一起折損了三名大師,元氣大傷,席衡接替了絳河大師的位置但修為卻遲遲沒能進階,連絳河的傳承也不能完全領悟。


    他思來想去,既然無法通過占卜得到更多,那便先去衝擊化神吧。


    問卜不到有用消息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的修為還不夠。


    向來主張水到渠成的席衡,第一次閉了死關。


    不化神不出關。


    而丹朱,其實在最開始感應到那股氣息之後便開始從南往北飛,卻不知為何在看到劍宗之前的萬壑千刃之時,忽然停了下來。


    他在原地盤旋許久,卻始終無法再前進一步。


    火紅的羽毛在白雪之間十分顯眼,最後他幹脆化作人形來來回回的在雪地裏踱步。


    也不知他腦瓜子都在想些什麽,看上去已經糾結的病入膏肓了。


    足足一個時辰,他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掉頭,頭也不回的往南飛去。


    他沒有去找葉熾。


    秋去春來,轉眼草木生發,花綻枝頭。


    修士們最開始的那股緊張勁兒也隨著冰雪一些融化了,一切又恢複了往常,在各個隱秘的角落,都有修士在探索的身影。


    定陽村是個普通的凡人村落,全村上下不過幾十戶人家。


    雞鳴時分天還沒全亮,勤勞的村民早早起來勞作,有道是“春耕不肯忙,秋後臉餓黃”,春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們一輩子侍弄莊稼也不過是圖個溫飽,隻要吃飽飯就算是難得的好年景了。


    一對年輕的夫妻因為家中無人幫忙照料孩子,便把剛滿月的孩子背在身上一起下田,那漢子道:“你說你閑不住咧,剛出月子就是多躺躺能怎地,可別沒躺好落下病根,咱可沒藥醫。”


    病對於他們來說,是真的生不得的,看大夫抓藥個一回兩回,他們的家也就散了。


    “知道咧。”女人小聲的應了句,春天的日頭看著暖洋洋,但那些樹蔭裏還是冷的,倒春寒冷起來才難捱,要是家裏有點積蓄,她也不想下田,但光她男人一個咋忙得過來,這播種的日子就這麽幾天,晚了一天,那苗長得就是不行。


    男人沉默,夫妻兩個各自開始勞作。


    雖然是貧困夫妻,兩人也算不上有多少見識的大人物,反而做事都帶著小人物的計較,但他們也還知道為對方著想。


    隱藏在暗處看著這一切的人道:“這……就是人族?”


    她的聲音飄在半空裏,散在晨起的霧裏,仿佛從相隔很遠的地方來:“這種活法為何還要活著?”


    語氣隻是單純的不解,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


    她旁邊的男人道:“不知,也不需知,總歸他們也活不了幾天了。”


    女人卻又忽然想起什麽:“你說何謂悲憫?為何要悲憫?”


    男人渾身一僵,而後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都已經回來了,這些愚蠢的凡人和那些自命不凡的修士,都得死。”


    “也罷。”女人點頭:“就是這裏,放吧。”


    “嗯。”


    男人掏出一塊黑色石頭,放在手裏慢慢的碾碎,黑色粉末飄散在空氣裏,隨之找尋不見,那一男一女也不見了。


    第179章 伐神之路(七)


    ◎完了,逍遙的日子真的到頭了◎


    在眾人無知無覺的時候, 還有許許多多地方,有人碾碎這樣的黑色石頭。石頭碎成粉、化作煙,隨風散落之後, 便再也沒有了痕跡。


    但出現終歸是出現了, 某些地方正在悄無聲息的變化著。


    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齊。


    春去秋來,靈米和不少作物都迎來了收獲的季節。


    琅嶽峰上正在秋收, 因為葉熾搞了個生態農場, 池塘裏的鴨子和魚也到了最肥美的時候,為了犒勞來秋收的弟子們,她帶著二牛鐵柱幾個在殺魚宰鴨。


    正在收集鴨絨, 且給鴨毛分類的月出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就笑了。


    陸晏舟問道:“想到什麽美事了?”


    月出看著愈發沉穩的陸晏舟:“想起了當初咱們在仙羽門試煉場的時候。”她熟練的將那些柔軟適合填充被子的鴨絨單獨存放, 嘴邊噙著笑意不禁放大:“那時候為了應付冬天,小葉帶著咱們去哄鐵絨獸, 那麽高那麽圓的鐵絨獸最後被咱們擼成了禿子……哈哈。”


    四五階的鐵絨獸和人差不多高, 雖然名字帶著個鐵字,但除了翅膀和頭上的大翎以外,其他的絨毛卻是柔軟又保暖,把它們的毛塞進衣服裏和被子裏就不愁過冬了。


    鐵絨獸都是成群出現,遇到敵人群起而攻之, 狠一點兒未必不能戰勝高階妖獸, 但葉熾不打它們,還十分友好的提供食物。一來二去的就做起了生意, 用食物換毛, 然後鐵絨獸的肚子吃得越來越圓, 身上的毛也越來越少, 有毛和沒毛的差別堪比青蔥年少到中年發福,滑稽之外還帶著兩分油膩。


    最後等它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葉熾已經帶著它們的毛跑路了。


    陸晏舟也笑,回想起那時候的畫麵,葉熾在前頭跑,後麵一群禿子獸追,禿子們幽怨的樣子簡直像是被渣男哄騙的良家婦女,好在葉熾最後收留了它們過冬,要不然都沒法善了。


    月出感慨的道:“當時我都不敢想,能過上後來的日子。”


    陸晏舟知道她在想什麽,剛要說話,那邊二牛已經過來了:“開飯了,陸師伯還有月出師叔。”


    “來了!”


    接了秋收任務的弟子們加在一起三十來人,還有一些主動過來湊熱鬧的,最後五十多人開了大鍋飯,整個一副熱火朝天的架勢。


    蔡問抱著一整隻肘子啃:“今年的靈米收成都不錯,想來世俗界也是個豐收年。”


    世俗界確實也是個豐收年,連定陽村這種地處偏僻、土壤也不夠肥沃的小村子也收獲頗豐。


    麥穗穀穗沉甸甸的向下彎著,村民們喜笑顏開。


    那對夫妻也在忙秋收,春天裏剛滿月的孩子到秋天裏已經很有表達欲了,也不知道是想急著說話還是怎麽樣,有些愛哭,明明是窮人家的孩子,但不知為何竟然帶著一股桀驁不遜的驕傲勁兒。


    長得也好看,雖然瘦卻白嫩,有時候那烏黑的眼睛掃過那對夫妻,竟然會讓兩人覺得害怕。男人嚐嚐嘟囔:“他那是什麽眼神兒?不知道還以為他才是我爹呢?”


    竟然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自己,像是在說自己是個廢物。


    這天,女人將兒子放在樹蔭裏,自己則和男人一起拿起鐮刀割麥子。


    但她前腳剛走,孩子後腳就哭了起來。


    那哭聲太大,吵得男人心煩:“叫他閉嘴!”


    女人也煩:“你的種,你怎麽不叫他閉嘴!”


    “哎?你還敢頂嘴,看我不打死你!個懶婆娘!”


    “你打呀,有種你就打死我,罵我懶婆娘,不知道誰懶,自打跟著你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不用你打我,我都不想活了!”


    兩人一吵,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各種負麵情緒輕而易舉的就爆發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春天裏還知道為對方著想的小夫妻,不過半年的功夫就全是怨懟,而且吵著吵著竟真的動起手來。


    見了血,甚至出了人命。


    眼看著同床共枕的人在自己的雙手之下斷了氣兒,男人嚇得魂不附體,但心裏似乎隱隱還有一股快意。


    殺人後,男人卷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跑了。


    那個孩子還躺在田邊的樹蔭裏,哭,一直哭到嗓子都啞了,沒力氣睡著了。


    而女人的屍體之下,憑空多出來一枚黑色的種子,正在蓄勢發芽。


    種子上纏繞著一股細弱的黑氣,似乎想纏上孩子的手腕,睡夢中的孩子眉頭一皺,拳頭一握,手腕處竟然多出一條極其細弱的綠色線霧,很快便於那黑氣纏鬥在一起。


    兩種氣息都十分微弱,博弈半天也沒分出個勝負來,倒像是毒藥和解藥相伴而生,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架勢。


    不光是定陽村,其他的大小地方仿佛一夜之間就變了天。


    往日裏收禮溫和的人變得暴躁易怒起來,尋常小事都會暴發出爭鬥,傷亡在增多,燒殺搶掠、肆意鬥毆在增多,多到牢房都不夠用了。


    就好像,所有的惡念,那些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欲望,都被激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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