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不分開的麽?萬一真的要和葉微明對上,兩個人一起才勉強有一戰之力, 如果分開,後麵可是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吳竹韻搖頭:“罷了, 那就先不去。”


    她得到的那塊羊皮紙上麵有字符, 深奧無比,等她認出來其中的一個“水”字之後,那字竟直接烙印在了她的識海之中,不僅如此,通過這個字, 她對水的理解直接飛躍了不知多少個台階, 她自信,如果她的修為和葉熾相差仿佛, 她一定能打贏葉熾。


    也因此, 她將羊皮紙奉為至寶。


    羊皮紙上的每一塊汙漬、每一條紋路她都清楚無比。


    此刻腦中靈光一閃, 恍然覺得這羊皮紙並不是單純的字符那麽經典, 遠了看怎麽有些像地圖?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上麵的紋路熟悉,竟像是聖殿附近的山川湖泊紋路。


    再看那個黃金城的城主信,竟然對著聖殿的方向猛叩頭。


    吳竹韻眼睛一眯,弄不好,想要得到聖冕的關鍵還真的和聖殿有關。


    她總算定了主意:“走,我們都去聖殿。”反正這黃金城城主像是個廢物,喊了半天也沒見聖冕的影子,那不如按照羊皮紙的指引,去探查聖殿。


    秦言川是越來越不懂了:“師妹你……當真?”這去聖殿的意思肯定不包括帶著這些奴隸,但是這段時間為了拉攏這些奴隸,他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就全部放棄了?


    吳竹韻點頭:“對,當真,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秦言川當真是沒有半點主意,就算心裏不讚同,但見吳竹韻定了心思,便也跟從了:“好。”


    兩人將這裏的事情對著他們親自扶植的奴隸首領交代一番,便悄悄消失在隊伍前頭。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正是他們的離開讓他們得以活命,但同時,也因為他們的離開和活命,竟給辰雲界埋下了隱患。


    萬事難買早知道。


    葉熾握著裝聖冕的儲物袋,漸漸感受到一股波動,那聖冕竟然真的想衝出去。


    她當即明白過來,守誓的身體定然又被那欲望分身奪走了。


    別說,這破帽子還挺有勁兒,儲物袋都要給撐破了,但是葉熾別的沒有,光是反打劫存下來的儲物袋就有一大摞,要撐破一個,她再套上一個,速度一快,一不小心就套了七八個。


    聖冕掙紮半天,最後不動了。


    葉熾憋笑,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自稱羅睺的欲望化身一臉鬱悶的樣子。


    此時,再看城中的高台上,炎清穗等得幾乎已經睡著了,睜開已經一看,那個信竟然還沒弄出半點兒動靜,於是,終於忍不住踹了信一腳。


    這個信的老底他比誰都清楚,區區一個奴隸,要不是他手裏有自己想要的情報,自己怎麽會把他推上黃金城城主的位置。所以,別管別人怎麽尊敬信,他炎清穗是不買賬的。管他多厲害,在他眼裏依舊還是個奴隸,所以這一腳踹得行雲流水極了。


    踹完了,他自己也捂住胸口,太疼了。


    昨晚的好事被打斷,到手的美人兒飛了不說,他胸前到現在還留著一個鮮紅的腳印子,看上去不大應該是個女人,但沒聽說哪個部族有如此力大無窮的女人啊。


    想到他忍著疼痛好不容易點燃了聖火,結果這個信竟然騙他,又一陣怒火燒了上來。


    信穿得很不靈活,滿頭大汗之下被人踹了一腳,先是愣住了,而後惱羞成怒。


    這些狗屁貴族,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人人可欺的奴隸麽?


    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踹自己胸口。


    炎清穗重傷之下,其實力氣沒有使出去多少,並不算疼,但信的臉霎時就紅了,因為出身關係,他比人和人自尊心要強得多,現在顏麵掃地,他站起來之後,就和炎清穗扭打在一起。


    無論兩人取得權力的手段有多不光彩,但現在兩人是兩族確確實實的首領,他們動起手來,城中的拜火族人和徒利人跟著就打了起來。


    而外頭那些普通人,根本看不清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分辨出裏麵是打起來了,為什麽會打起來,當然是聖冕出現了!於是,阿蘭族、巨人族,在各自首領的一聲令喝下,振臂一呼就開始衝了。


    這一刻,後世聞名卻無人得知真相的“啟天之亂”正式拉開了帷幕。


    大部族一衝,另外十來支沒有五族勢力龐大的部族,圍觀了片刻後也向著日隕城發起了衝刺,最後一波,才是吳竹韻之前招攬的那支奴隸隊伍。


    數不清多少支勢力多少人,他們從四周向著日隕城開始衝刺,衝在最前麵的巨人族舉著石斧,三連下就破開了城門。裏麵甚至沒有顧得上守門,原本城牆上立著的弓箭手都沒有用上,因為拜火族的人和徒利人早打起來了。


    城中用光滑石麵鋪設的地麵,已經被血水浸潤。


    這些人的欲望不斷高漲,再次讓葉熾手裏的聖冕躁動起來。


    無數的欲望交織在一起,不斷膨脹,聖冕的力量愈發強大。


    葉熾討厭這些欲望,也厭惡這種愚蠢的殺戮,即便她受過的宗門教導就是要扶危濟弱。這些人與她相比就是弱,但他們的欲望醜陋到她想吐。


    有些人為了衝上高台,連阻擋自己的族人都殺,那些老幼,也成了首先被攻擊的對象,甚至還有些人單純的因為殺戮的快.感而殺戮。


    好像在心裏困了許久的惡獸終於被施放出來。


    屠殺讓他們格外興奮,仿佛嗜血才是他們刻進基因裏的本性。


    葉熾頭一回開始迷惘,她真的要管這些人的死活麽?


    巨人們一腳踩下去,地麵轟隆隆的震顫,等再抬起腳的時候,除了地麵上留下的深坑還有被踩成肉泥的人;拜火族的人開始大肆的使用火攻,火是他們的信仰,他們認為會通過火獲得力量,卻沒想到很快就把大半個日隕城點燃了。


    娜日麗歌還想用剛得到的禦水能力攻擊敵人,但似乎曾經掀起浪花的手段失效了,為了保護她,不斷的有阿蘭族的人死在她的麵前。


    金鷹雕像的雙眼開始往外冒火,是有火從結構內部點燃了。


    很快的,帶著火的建築開始坍塌,無數的哀嚎聲響徹天際。


    這簡直是一場趕赴死亡的殺戮盛宴。


    已經分不出對錯和輸贏。


    就在葉熾想要離開,任由這些人自生自滅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另外一麵的人性,有母親為了保護孩子用自己的脊背承受了刀兵的屠戮,有孩子為了救回父母敢於拿起兵刃,還有人在呼喊,希望有人能停止無差別的殺戮、有人能冷靜下來。


    於是,葉熾出手了。


    出手的那一刻她才發現,她有些害怕,害怕世界上會全部都是醜陋的人性,人模人樣的外表之下,都是醜陋的靈魂。


    她知道人性是複雜的,孰能無欲?


    但總要有好的一麵,有值得慰藉的地方,才值得她做些什麽。


    總算是等到了。


    她的神識開始橫行無忌的外放,將那些需要幫助的一一拎出來,丟到城外的戰圈之外,待差不多之後,從背上抽出萬骨枯。


    既然最終的結果是死亡,不如讓她親手結束這一切。


    她越至半空,萬骨枯古樸的劍身放出巨大的虛影,隻要一劍下去,整個日隕城都將化作灰燼。


    原本這樣的高度應該很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但大多數人已經殺紅了眼,竟然誰都沒有發現他們頭上懸著一把利劍。


    葉熾嘴角露出諷刺,所以守誓還是高估了她,她怎麽會在人族和聖樹之間無法選擇?而她最終也沒有拯救人族,反而成為了滅殺他們的劊子手。


    虛影已經蓄滿力,一股壓抑的氣息正在慢慢鋪開。


    “葉道友且慢!”


    總有些人習慣了自由落體的出場方式,要不是席衡是個修士,葉熾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小腦有點問題,怎麽維持不住平衡呢?


    沒有罵人的意思,純屬不解他的行為方式。


    和當初在雲芝秘境見麵一樣,他再度打著旋從空中出現,不過這回不是臉著地,是屁股著地。落地後,他顧不上屁股的疼痛:“葉道友且慢啊,這些人一葉障目,卻罪不至死啊。”


    話音剛落,一隻紅色的肥雀落在葉熾的肩膀上:“你咋回事,還真殺呀?”


    丹朱的語氣裏全是不可置信,之前的葉熾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葉熾怒氣未消:“舍得出來了?剛才就躲著看戲?”


    第167章 不朽聖冕(廿三)


    ◎我的大師伯道號絳河◎


    隨著他們的到來, 葉熾的理智稍稍歸攏,人漸漸平靜下來,是聖冕又影響她了, 克服過了一次並不表示終生免疫。


    人性這種東西, 葉熾沒有看透麽?


    當然不是,是因為聖冕,原本一點細微的失望漸漸放大, 甚至放到無限大。


    很顯然, 比起在聖殿的時候,聖冕又變強了。


    這些人的欲望直接讓聖冕的威力提升了不止一個台階,幾乎接近質變。


    葉熾繼續儲物袋套儲物袋, 又將一縷本源之力纏繞進去,聖冕才漸消停下來。


    丹朱不明白她為什麽提溜著個平平無奇的儲物袋看:“你聽我解釋!我擔心炎清秋死了, 相識一場,我總得把他送出去吧,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實際上, 葉熾神識外放的時候他就感應到了,但是炎清秋的安危也不能不管。


    兩個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各自曾經的身份,黑胖與花胖再相逢。


    果然,等葉熾將地牢石壁上的內容徹底領悟之後, 不光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連帶著其他人也受益回歸,葉熾卻不覺得樂觀:“除了咱們三個, 還有兩個人也進來了。”


    這話非常直接, 葉熾說完將目光轉向席衡。


    丹朱沒察覺出來哪裏不對, 席衡幾乎瞬間領會:“好說, 席謀本來就是追尋葉道友而來,自然是和葉道友站在一起。這一點,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都不會變。”


    他表態十分幹脆,無論可信性有多少,起碼當前讓人心裏舒服。


    丹朱點點頭:“三個打兩個,咱們肯定能打過。”


    言下之意,根本就沒有把五族人放在眼裏,這也是許多修士的通病,何況丹朱不過是個妖修,他的認知裏,向來隻有強者才值得放在眼裏。


    葉熾是強者,但是她最近喜歡研究儲物袋麽?


    莫不是當貓當久了,看儲物袋都覺得新鮮了吧?


    因為葉熾對著儲物袋咬牙切齒,丹朱也跟著去看,席衡也是同樣的動作,隻是席衡反應更加敏銳一些:“這……不會那破帽子吧?”


    葉熾不由側目:“你怎麽知道?”


    席衡哎呦一聲:“我來就是為了這東西,為了這破帽子,我的三位師伯都……”和守誓的灰色眼睛不同,席衡的眼球已經不在了,現在沒有白布蒙著,眼睛周圍的皮膚糾結在一起,看上去有些駭人,他的臉也完全顯露出來,骨齡明明不算大,隻是麵容有些蒼老。


    丹朱追問:“你三位師伯,都怎麽了?”


    “死了,我的眼睛也是。”席衡收起哀戚之色:“兩位聽我一言,這帽子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大師伯曾卜到一幅畫麵。”


    時間並沒有留給他們敘舊的機會,這次不需要追問,他快速給出有用信息:“畫麵上辰雲界風雲色變,天將不天,地也不地,熔岩衝破海水,大陸全部摧毀,所有生靈命喪黑暗……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頭上戴著一頂寶冠,寶冠的上鑲嵌著三顆寶石,旁邊兩顆黑色,中間一顆是淺金色的。”


    葉熾的呼吸都收緊了:“就是這不朽聖冕?”


    “是。”席衡點頭:“我大師伯算無遺策,為了驗證真相,他不惜以百年壽元為資繼續問卜,結果還是一樣;而後是二師伯和三師伯相繼驗證……我的大師伯道號絳河。”


    聽到名號,便是丹朱也忍不住側目。


    絳河大師?占星樓第一人,確實可以當得起一句“算無遺策”。


    別人的問卜或許會出錯,但是絳河大師的絕對不對,他也是曾經幫助現任魔尊複曜玄問卜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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