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商反問:“那你們呢?你們為何遲遲不飛升?”


    葉熾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要不我給你們看看傷?我的修為是還差些,但醫術尚可。”如果他們是因為受傷而不能飛升的話,現在是有機會可以解決的。


    景風不停的給妖皇使眼色,但是妖皇直接放下酒壇,無視了景風的懇求:“崽子們,聽好嘍,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必須全部記住。”


    葉熾的酒立即醒了□□分,素商也是神色一肅穆。


    唯獨景風歎氣搖頭,姐夫啊,他們還小,為何要把他們也拉進來?


    妖皇把酒壇中的酒一飲而盡:“你們可知,為何你們會穿越到當下,也就是你們都還沒出生的過去?”


    葉熾心道,我是借了係統的順風車啊,我有任務在身的。


    素商沒有隱瞞:“前段時間,我救了一頭黑熊精,她得知我失去了記憶,便說有法子幫我恢複,不過隻是暫時的,等離開這裏,記憶還會消失。然後,她就故意重傷不治,讓一個叫做係統的給她醫治,連帶著把我也帶進了此方世界。”


    葉熾想起大黑熊被抬進養老院的淒慘模樣,原來是故意把眼睛弄瞎的啊?為了幫助素商這個救命恩人,也是夠拚的。


    不過這麽說來,素商其實沒有係統,有係統的是那位黑熊姑娘,就是不知道是什麽類型的係統了。


    “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妖皇聽了兒子的話,臉上並沒有多少詫異,似乎對於“係統”這樣的詞匯也習以為常:“我是隻妖,算計的本領一般,本以為加上占星樓那老家夥一起,基本能夠扭轉了過往,沒想到……唉,到頭來還是棋差一招啊。其實,你們能來這裏,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未來總是不可預知的,人算怎麽比得過天算?


    “因為您?”


    妖皇還有這本事呢?


    他掌握了時間法則不成?


    道修想要化神,除了修為之外必須還要理解空間法則,完全理解空間法則並經過天雷鍛體之後,才能具備化神的實力,比如說撕裂空間、徒步星空。這是一道門兒門檻,也是此界修士的上限,等完全領會空間法則之後,差不多也是飛升上界的時候了。


    但妖皇掌握的,竟然是比空間法則更加玄奧的時間法則。


    葉熾又欽佩又讚歎,她什麽時候才能領悟這些玄奧的法則。


    妖皇順勢打量葉熾,因為飲酒的關係,她的臉頰熏上了一抹紅,眼睛看上去水潤明亮,像是天上的星,對未來一臉期許。


    那眼神幹淨的,能夠一望到底。


    年輕真好,什麽都不知道真好。


    別看我,我膽兒小!


    被妖皇盯著,葉熾心裏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這老家夥,怎麽像是在憋大招的樣子。


    妖皇須發皆白,此時灰白色的眉頭微微揚了揚,開口就是一個驚天大雷:“你們可知道,你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修正後的世界。”


    修正後?


    那沒修正之前,是什麽樣子?


    葉熾一個不小心,石杯都捏碎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妖皇自己加快了速度:“還記得那個周翰麽?”


    葉熾當然記得,按照她在十方大陣中看到的未來,這家夥簡直是氣運之子,在各色女修身邊左右逢源最後混到左擁右抱,還要舉霞飛升,簡直是古早某點男們的典範了。


    如果是現實,誰不想擁有這樣的人生呢?


    不過,他早都死透了,妖皇為何提起他?


    這老家夥還真是能通曉未來啊,連周翰都知道。


    她愈發覺得,她接的這個任務好像是個圈套,總不至於穿回到過去就是讓妖皇這家夥好好吃飯吧?


    那係統管得也太寬了!


    妖皇繼續道:“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跡,就和你曾經在十方大陣中看到的那樣,隻是唯一的區別是……”他微微頓了頓,又道:“是在周翰即將飛升的前一刻,整個界麵完全成了邪神的囊中之物。”


    葉熾大驚,身上哪還有什麽酒氣?


    周翰與其說是氣運之子,不如說是邪修的傀儡。


    從進入玄天劍宗謀求渴血開始,他走得每一步,得到的每一樣寶物,都有邪修的手筆。表麵上他是集大氣運者,邪修壓根就沒出麵,但實際上,他的登頂,也是邪神收獲果實的時候。


    世間之事,一份耕耘一分收獲。


    哪有什麽氣運之子、天命之人,隻不過是兩相選擇達成的協議罷了。


    葉熾久久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穩定了呼吸:“但是現在邪神之心已經被我捏碎了啊!”


    妖皇讚賞道:“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還要好,隻是……”


    別隻是啊,說話最怕聽隻是。


    妖皇可不管這些:“你們隻完成了一部分,邪神之心已毀,那十方沒有個一兩萬年休想卷土重來,但變數也出在這裏。”


    他看著葉熾,這個仍舊算是個幼崽的人修,壓下心中的不忍:“若是按照原來的軌跡,整個辰雲界都會傾滅,會變成邪修的餐桌和養殖場,其他人妖魔,最終的歸宿都是邪修的餐桌。但是,你做到了,提前發現了邪修,並且原本邪修最看好的那個周翰也早早的死了。”


    葉熾:“所以,究竟還有哪裏不對?”


    現在的結果不好麽?


    妖皇:“你們所處的那個時間節點,也已經有一千多年無人飛升了吧?”


    葉熾在算,她還真沒關注過這些,倒是素商肯定的道:“是,一千一百三十二年,人妖魔各族,無一人飛升。”


    這個間隔周期算長,但也是正常範圍之內,過往,也曾經有過近兩千年無人飛升的情況,所以一千多年無人飛升,並沒有人覺得不妥。


    妖皇點頭:“這就是了。”


    葉熾內心吐槽,是個鬼啊!說話能不能說全?


    妖皇歎氣:“當年,為了你……”他看了一眼因為接受太多記憶和情感已經無法保持鎮定的兒子,繼續道:“你不必覺得有負擔,這一切都是我們甘願的。”


    在葉熾的抓心撓肺中,他終於開始繼續講述:


    原來,妖皇當時就感覺到界麵大限將至,這恐怕也是邪神想要盡快來收割的原因。


    但是其他許多的修士並不知道。


    他們照常修煉照常進階,隻是短暫的無人摸到飛升的門檻罷了。


    妖皇感受到了並且冒著天罰的危險,借用至寶又進行了確認,隻是他們妖修向來追求隨心所欲,大限將至就還是沒至,隻要他在大限來臨之前飛升,那辰雲界與他又有何相幹?


    隻是沒想到,景雀會在這個時候有孕。


    第128章 遺憾之海(十三)


    ◎我兒子竟然是個反派?◎


    他自己可以飛升, 可以想去哪裏去哪裏,但是景雀不行。


    按照當時他的想法,就是自私一些, 不要這個孩子, 然後他全力助景雀提升修為,兩個努努力,天材地寶加上自己的修為給她堆一堆, 應該可以在大限來臨之前一起飛升。


    但是景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到現在, 他還記得景雀那時候的樣子,她很平靜,歡喜後的平靜, 手撫在還平坦的小腹上,目光溫柔繾綣, 語氣又那樣堅定:“我選擇孩子。”


    景雀的容貌在一眾妖修堆裏並不算顯眼,但自千千萬萬人中, 總能很容易就注意到她。


    她是煙波散處最輕靈的那一縷水霧, 她是寫意山水之上流動的氣韻,她沒有濃烈豔麗的外表,但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是三月的風,溫潤不燥,令人見之難忘, 久處怦然。


    斜陽歸山海, 她走到妖皇跟前:“彌天,對不起。”


    妖皇啞然, 但哪裏需要妻子的道歉:“又不光是你的孩子, 也是我的, 道歉作甚?”實際上, 他們很早以前就盼望著能有個孩子,現在終於有了,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隻是時機似乎不對。


    景雀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不會是在想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吧?他有什麽錯,他甚至都還沒出生,錯的難道不是這個世道麽?”


    修行一途,說是順應天道,但實際上是在逆天求存。


    不光道修如此,他們妖修也是一般。


    按照天道的尿性,似乎每過萬年左右,總要來點兒事情,一個界麵就像是一個人,扛過去,就能在活萬年,抗不過去,就沒有以後了。


    妖皇怎麽都沒想到,他會攤上這事兒。


    景雀卻極少抱怨:“他來總有他的道理,這是我們的血脈,為了他,就算扭轉一下未來又如何?”


    妖皇大驚:“你想做什麽?”


    景雀開始撒嬌:“彌天叔叔,快亮亮你的神通,如果沒有我們幹預,我們的孩子會成長到什麽地步?”如果沒有他們的幹預,孩子也能自己成才,那他們的擔憂豈不是杞人憂天?


    妖皇老臉一紅,當初他追老婆的時候,為了找個借口留在老婆身邊無所不用其極,一不小心就成了她的叔叔,這下好了,時不時的來上這麽一句,簡直能要了他半條命。


    “咳咳。”妖皇咳嗽兩聲以掩飾臉上的尷尬,拉著景雀回了洞府:“急什麽,回家給你看。”


    妖皇有一樣法寶,媲美半神器。


    憑借這件半神器,又以胚胎中的一絲元力為引,他們看完了素商的一生,而後,夫妻兩個再也笑不出來了。


    景雀淡水嵐霧一般的眸子裏竟然帶出怒氣:“他娘的,我兒子竟然是個反派?是那個周翰的踏腳石?我不服!”


    流轉之心開始旋轉,他們看到了這樣的畫麵:


    妖皇一直等到景雀生產還沒有飛升,因為蛋生了還要孵化。


    他們都是大妖,自然不會選擇最原始的孵化方法,但也要時時照看的,景雀越看越舍不得孩子。


    但是妖皇一直壓製修為,幾次用秘法躲避接引之光,終於換來了天罰,數十道重雷劈下去之後,這隻老鳥雖然沒死但也脫了一層毛。


    景雀心疼他,催促他盡快飛升上界。


    妖皇自然不肯,如是往複,但眼看又一波的天罰就要降下,妖皇再受一次必死無疑,無奈之下也隻得將一身法寶留給了妻兒,自己一步三回頭的飛升上界。


    剩下景雀一個人帶蛋倒是也還算輕鬆,但總歸沒有妖皇還在的時候那般心安,想了想她決定回灰風一族的發源地,靜待孩子破殼。


    後來又遇上冤種弟弟景風,他也是這般想法,兩人一拍即合,立即就要回風息穀,誰知到了以後才發現,因為祖上數代的遷徙,整個辰雲界的滄海桑田,風息穀已經被人修世家肖家占領了。


    兩個都不是強勢的人,思來想去並沒有驚動肖家,而是悄悄的潛入了風息穀。


    所幸,肖家求的和他們求的並不一樣,他們修為又高,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隱藏了起來,如此,一直到了百年後的一個秋天,蛋殼終於晃動起來。


    又幾天,蛋殼終於從裏麵破了。


    景雀景風就守在旁邊,看著蛋左搖右擺,最後從裏麵露出米黃色的鳥喙,景雀驚呼道:“真可愛!”自己的崽,怎麽看都可愛。


    不多時,蛋殼一分兩半,一隻濕漉漉的灰麻雀探出頭來,對著兩人發出啾啾唧唧。


    兩個人心都化了。


    景風笑道:“真沒想到,大外甥更隨姐姐啊,咱們小時候也跟家雀一般,哈哈哈,要是姐夫知道大外甥這樣,怕是會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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