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看著躺在抽屜裏的文件和幾遝白紙,她眉心微蹙。


    像是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她臉上有著明顯的沉重和暗色。


    她接連著翻遍了書房裏所有的抽屜,一無所獲。


    夏繁錦有些著急了,站在書房的地毯上,略一思忖了幾秒鍾,然後轉身直直往臥室去了。


    她走到床邊的床頭櫃前,開始顯得有些笨重的身子,蹲下都必須要小心翼翼,最近孕吐時重時緩,她也很無奈。


    抽屜打開,夏繁錦先低下頭看了一眼,裏麵光線昏暗些,看不甚清楚,而且她也蹲不再下去了,隻能伸手去摸索,可並未發現任何一樣。


    夏繁錦想,難道真的沒有暗格什麽的?


    她將手抽出來,思考著,她要找的東西,到底放在哪個地方。


    心神凝聚,她下意識的做出了在思考是慣常做的動作——伸手去摸自己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可摸到的確是平滑無阻的皮膚,夏繁錦一怔,低頭去看空蕩蕩的手指,那突出的指環離開了手指的感覺,竟然連心都在透風。


    這還是那天戒指纏住了頭發她取下來放在盥洗台上了,她一驚,自己後來就完全忘了,去洗漱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


    她心下一凜,忘了自己此時想要做什麽,急急地轉身去了洗手間。


    潔白明亮的燈光打在每一寸精致的瓷磚上,反射出一圈又一圈的暖白色的細小光暈,這時候平常舒適的照明效果,讓夏繁錦眼前有些灼白恍惚。


    燈光太過明亮,角角落落都被照得通透,然而夏繁錦也發現了自己放在盥洗台上的戒指早已不見蹤影,翻遍了盥洗台和旁邊的化妝品架子,依舊沒有。


    她急了。


    這應該是唯一能證明她和唐斂之間的經過,是真切存在過的東西,他平淡而又令人又驚又喜的浪漫,那是能說服她自己,唐斂在她身上用過心的理由。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盥洗台前,看著空空如也的乳白色的盥洗台上瓷磚,像個委屈的孩子。


    連戒指都沒有了……


    沒有了……


    夏繁錦顫著手指,無措的摳著自己的指甲。


    他給她的求婚戒指都弄丟了,是不是真的想讓她相信,他們之間真的完了?她不該這麽死守著心裏那絲僥幸,僥幸的以為唐斂對她真的如她所想那般心澄如明。


    錯了嗎?


    錯了錯了,像他這樣屹立在食物鏈生物圈頂端的男人,睥睨而行,怎麽會將感情付諸在她身上?


    相識半年,區區半年,能有多深……原來也隻有區區半年……


    她看著自己映在鏡子裏白皙的臉頰,因為晚睡而顯得憔悴。


    遙遙記得有一句話,愛情的路,去的時候路過天堂,回來的時候卻必須經過地獄,從天堂到地獄,我路過人間。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癡傻地傾盡了整顆心,在她經曆了千百滋味酸甜苦辣後墜入感情地獄的時候,也隻能看見他在人間望著她,無波無瀾,不驚不慟。


    這樣的想法在她腦中躥出,夏繁錦淚眼朦朧,臉上不知不覺濕了一片。


    她擦幹了臉,固執地開始伸進手指去摳水池裏的堵塞蓋,要是戒指被不小心衝下去的話,應該會被阻隔在這裏。


    最後,夏繁錦看著自己空空濕濕的手指,撐著洗手台低著聲淚水流了一臉。


    在發現唐斂真的沒有回來過,在意識到因為那些照片她不給她任何機會證明時,這無疑是澆熄她心中最後一點火光的冰水。


    張嬸看她舅舅沒有下來,便上樓來敲門了,“夏小姐,你起床了嗎?”


    盡管張嬸後來知道唐斂和夏繁錦已經結了婚,但是叫習慣了‘夏小姐’,所以就沒有改口叫太太。


    夏繁錦抹了抹臉,對門外說道:“一會兒揪出來。”


    她說完,在洗手間洗漱完,有些失神地走出洗手間,現在,她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就是從這裏出去。


    他不信她,她也要逮出在背後作怪的人,弄清楚始末,恐怕那時候,她和唐斂就真的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她心中一動,隨即又鈍鈍地痛起來,她腳步像是受到什麽感應一樣,停在了衣帽間的入口。


    看了看整整齊齊的衣帽間裏,剛才自己在尋什麽東西終於又被她記起。


    夏繁錦握緊了拳頭,譏誚的自嘲一笑,夏繁錦,做不到像以前那麽果斷,你這一輩子都會毀在這裏,心困住,比身困住,更難以解脫,知道嗎?


    隻遲疑了兩秒,她毅然抬腳走了進去,一次又一次地撥開唐斂的衣服查看後麵的壁麵。


    然而都沒有任何玄機,除了放白襯衫的那一塊。


    夏繁錦長發披肩,臉頰稍稍圓潤,杏眼也多了幾分媚態,懷孕能把自己懷得更有風情的女人也沒幾個,夏繁錦很榮幸地發現自己畢竟沒有身子雍肥、臉頰水腫的形態,皮膚較之前也更水嫩白皙,除了睡眠不足引起的憔悴。


    還穿著睡裙的她因為懷孕有了身子,走路自然不如以前輕健,更何況她自己必須時刻小心翼翼地保護兩個小家夥,所以走得慢也穩。


    她踱步走近,撥開那一排襯衫,裏麵赫然是和之前一樣的牆壁壁麵,她蹙了眉,儼然是不相信。她伸手四處摸索了一番,竟然在最角落發現了一個密碼鎖。


    夏繁錦一愣,咽了咽口水,立刻將頭湊過去,四位數的密碼,她懷著某種遲疑,伸出纖白的手指,輸入‘0903’。


    密碼鎖沒有動靜。


    夏繁錦怔愣,回神之後苦笑了一聲,也是,她的生日,他怎麽可能用來當做這麽重要的密碼。況且,這幢別墅的密碼雖然是她生日,可前麵多了兩個數字‘10’,她不知道其中意義,她也不知道他將她的生日當成生日密碼,是一開始就處心積慮吊她上鉤,別有用心,還是真的隻是偶然。


    突然,夏繁錦睜大了眼睛,唐斂的生日就是‘1210’!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數字輸入,果然……保險箱的門開了。


    她四下看了看,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這才屏住呼吸,拉開了保險箱的門。


    頓時,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確實是她想要找的東西,隻是,她沒想到有這麽多。


    不下五種類型的手槍,子彈,另有手榴彈,還有些她不認識的……武器,全部鑲嵌在一片凹凸牆間。


    她捂住了嘴,第一次貨真價實看見這麽多‘家夥’,說不嚇不是真的。


    在震驚之後,夏繁錦也感覺背脊一寒。之前即使她知道了唐斂的身份,卻沒有將他與這些可怕的東西掛過鉤,更沒有想過他拿槍是什麽樣子的,更不會聯想他是否在槍林彈雨中穿梭過。


    所以,為什麽他們終於走到了這一天,原來她從來就未曾看透過他,除了對他性格、想法和生活習慣有了越來越深入的了解,卻隻是觸表不觸本,她根本就沒有摸透他生活的世界,即便是他的工作,更別說他……另外的身份所代表的意義。


    夏繁錦擰著眉,咬了咬唇,握了握拳頭,伸手去拿了一把這些槍支裏,看起來最為簡單好用的並且已經組裝好的54式手槍。


    ————


    整理好一切的夏繁錦,換了一身褲裝家居服,富有彈性的灰色孕婦背心,寬大的米白色絲薄外套。


    她下了樓,這個時候,已經是要吃早午餐的時候了,剛才上樓叫她之後,張嬸就準備好了早午餐。


    她慢悠悠的在餐桌前坐下,就著麵前餐盤裏的荷包蛋,一口一口的吃著,最後,她拿起手邊的果汁喝了一口,便一語不發淡靜的離開。


    張嬸收拾東西的時候,看了一眼夏繁錦走向客廳的背影,總覺得她今天安靜得過了頭。平常她吃飯,偶爾還會跟她說兩句話,覺得好吃不好吃也會有不一樣的表情,是不是還會砸吧砸吧嘴。


    這……今天,表情淡淡的,到底怎麽回事?難不成是孕婦積鬱成疾,要是患了孕期抑鬱症可不得了啊!


    她正想著要不要出去,給唐先生打給電話,隻見夏繁錦走到了玄關處,衝她淡淡的笑了笑,“張嬸,我就在院子裏走走,你忙你的吧。”


    張嬸伸著腦袋望了望她,雖疑惑,還是應了,“……好。”


    夏繁錦開了門到外麵,她有些緊張,摸了摸褲子裏的手機和錢包,她吸了口氣,給自己定了定心。


    不出她所料,剛走了幾步,幾名訓練有素的西裝男人已經逼近她,在她一米之外站定,“唐二太太,麻煩您請回去。”


    夏繁錦低低的笑了兩聲,瞅著那說話的手下揚了揚嘴角,“這之前還不知道怎麽叫我,每次讓我回去都不點名道姓的,這次居然叫太太了……你告訴你你們唐二少,著聲唐二太太,我擔當不起!”


    這為首說話的男人最為強壯,麵度夏繁錦也不知道多少次汗濕額頭了,女人要是都這麽麻煩難纏又牙尖嘴利,特麽這輩子他就不娶了!


    “我們,隻是聽令行事。”


    “哼,”夏繁錦冷冷地笑了一聲,“聽令行事?”


    “是的。”


    “那如果我說,今天我離開這裏,離定了呢?”夏繁錦冷聲逼問,手背向身後,無意中擦過腰間那冷冰冰的硬物,心裏突突的跳。


    “唐二太太,您就別為難我們了。”他頓了頓,靈光一閃,想要轉移話題,笑眯眯的說:“您認識林少的女朋友不?特溫柔的一個妹子,啥時候你讓林少帶來,跟你一起玩兒。”


    “……玩兒什麽?打麻將?兩個人打‘血戰’?”夏繁錦看著這為首的手下畫風突變的笑容,自己果然秒秒鍾跳戲了。


    “不然……我們陪你打?”大個子手下憨乎乎的說著,摸了摸腦袋。


    竟然像個傻大個。


    夏繁錦唇角一扯,露出細細的白牙,笑得很假,“可是我不會打。”


    大個子,“……”


    他表情尷尬的怔愣了兩秒鍾,夏繁錦心裏突跳,就是這個時候。


    ‘刷’,她動作極快的掏出了別在腰後的那把槍,直指眼前的大個子。


    大個子一下子回神,臉色瞬間凝重,“你……”


    “讓我出去。”夏繁錦麵色淩厲,是難得一見的冷狠。連聲音都如同淬了冰一般。


    在她麵前一共站著四個男人,皆是高大挺拔壯實,論武力值,她根本不是對手,除了威脅,她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她必須要從這裏出去。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感情的‘斃’。


    幾人相視一眼,大個子擰了擰眉,那深麥色的臉上,寫滿了‘忠誠’,“對不起,你殺了我們,便能離開。”不然失職的罪,他們難以承擔。


    夏繁錦抖著牙齒,咬牙切齒,隨即冷靜下來,冷冷一笑,“好啊,殺了你們我還要坐牢,不過,”她輕聲一笑,轉動了槍口,“那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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