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錦是傍晚辦的出院手續,唐斂公司有事要忙,所以七點鍾的時候才到醫院,辦了出院手續回家,收拾好私人物品,已經快八點了,唐斂怕夏繁錦受不住餓,所以先帶她去附近吃晚飯。


    不知為何,夏繁錦在孕前期前三個月的時候,除了剛發現懷孕的那段時間左右孕吐特別厲害,之後倒算是一片平靜,但孕吐和嗜睡的現象卻在第四月的時候有了卷土重來之勢。


    從前天開始,孕吐開始特別厲害,早中晚吃飯前必吐一次,不吐到膽汁都要出來了決不罷休。因此也嚴重影響了胃口,吐了吃後又餓,餓了之後也吃得不多,然這些少數的東西吃進去又吐。


    檢查之後,一聲說是孕婦體質問題,胎兒並沒有異常,可也沒有辦法,隻能給她輸營養液。


    這天晚上夏繁錦難得胃口好了些,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可快到家的時候,又覺得反胃,難受得緊,但也是死死的忍住了。


    一到家之後,立馬衝進廁所,扒著馬桶大吐特吐,大有陪伴馬桶過日日夜夜的勢頭。


    唐斂在一旁看著,難得露出了焦灼之色,卻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給她順著背,一雙好看的眉頭擰得緊緊的。


    等到終於消停了,夏繁錦的胃也空了,整個人被折騰得渾身癱軟,直接雙手一攤,坐在了馬桶邊的地板上,唐斂立馬在她背後把人穩穩地接住,讓她好好靠著。


    夏繁錦又累又困又難受,渾渾噩噩的也閉著眼睛,之後也神識不清地任他幫著她洗了個澡,換了身清爽的睡衣才沉沉的睡去。


    唐斂自己洗浴完出來,撩開了被子往床上一坐,替她掖了掖空調被,單手堪堪將她的人抱在懷裏讓她靠著他的手臂,點著一盞落地台燈,他看著她被折騰得有些蒼白的臉色良久。


    第二天早上,夏繁錦起床時,身邊的位置已經沒了溫度。


    睡得越發的死,唐斂起床她都完全沒有絲毫覺察。


    下了樓,張嬸準備好了早餐,招呼著她去吃。


    她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那盞古歐式擺鍾,這會兒已經十點了,頂多算是吃個早午餐。


    夏繁錦穿著寬鬆舒適的家居服,也就一身v領的米白色暗紋高腰百褶裙。上腰以下寬鬆又舒適,當然,夏繁錦和唐斂的品味是一致的,那就是要美觀。


    這才剛在餐桌旁坐下,唐斂就發了一則短信——


    夏繁錦原以為他肯定是因為在開會,所以才沒有打電話,所以也簡單回了——


    結果這次等來的不是短信,而是唐斂的一通電話。


    夏繁錦微微怔愣,立刻接了,“怎麽打點電話了?”


    “為什麽不能打?”唐斂半笑著低聲反問。


    “我以為你在開會所以才給我發短信呢。”夏繁錦放下了手中慢吞吞和著粥的勺子。


    “怕吵醒你。”


    夏繁錦一呆,轉而笑了,心裏掃過一陣微風,看著屋外的烈日也順眼了許多。


    又說了幾句,唐斂才說要開會了,最近工作比較多,讓她一日三餐準時吃,不舒服告訴她。


    早上醒來的時候雖然空腹吐了半天,這會兒難受也吃不了什麽東西,她還是歡聲應了句號。


    唐斂前幾天頻繁往醫院跑,工作也落下了許多,現在就得補上。


    且是聽說最近幾天,唐晉的支氣管炎又犯了,臥病在家,連續兩三天都沒有去公司。


    夏繁錦重新握起勺子的手一頓,心下微緊,不知道這對唐斂來說是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夏繁錦這下是真真落得了清閑,本來她劇組殺青之後,前天還需和唐斂一起參加一個珠寶展,本不好推辭的,這下她因受傷動了胎氣,亟需養胎的消息早就傳得風風雨雨,加之那時她正在醫院呆著,便也沒人為難她,推了就推了,唐斂更不用說,不想去也沒人敢逼他。


    吃過了午飯夏繁錦就在想,怎麽找點清閑又陶冶情操的事來打發孕期無聊的時光,光是看看孕婦手冊,也是無聊的。


    正巧她想起了那天去華家的時候看見的滿園花色,漂亮得很,於是也在思忖著什麽時候去弄些花花草草,稀奇植物來養養。


    她沒有養寵物的愛好,懷孕了更是害怕動物身上的細菌和毛對身體不好,所以也就隻有擺弄些植物了。


    她平常關於植物花草的書也看了不少,這時也重新去了自己的那件書房重溫重溫。


    正當她曲腿縮在小沙發上看書時,前麵茶幾上擺得整整齊齊的一小摞書本旁的手機響了。


    夏繁錦看得正入迷,突兀的鈴聲害她下了一跳,她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全然陌生號碼,正準備接的時候卻掛斷了。


    夏繁錦蹙了蹙眉,以為又是馬蚤擾電話,不打算理,手機卻重新響了起來,還是那個號碼。


    這次卻鍥而不舍的響著,好幾聲之後夏繁錦才接了。


    那邊沒有聲音,但是她似乎依稀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聲,令她心悸。


    她主動出聲,“喂。”


    “……幾日不見,身體痊愈了嗎?”


    溫軟平靜的聲音,帶著絲絲熟悉的清冷,乍一聽見,就像是在她最近產生了慣性平靜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驚雷,讓她足足愣了三秒鍾。


    “楚茉菁。”她的聲音同時冷了下來。


    自那日她給自己打了電話,再親口聽說是她暗示了晉薔對她不懷好意的事後,她倒是很難對她擺出好臉色,哪怕是假裝。


    “這又是玩的哪一出?想演戲還是邀請我看戲?”夏繁錦一改提防之勢,漫不經心冷笑著看著自己白淨的手指,拇指的指腹摩挲著食指指甲蓋玩。


    楚茉菁語氣中沒有多餘的情緒,平靜得如同死水,“不演戲,也不看戲,同樣的遊戲不玩第二次。”


    夏繁錦瞳孔微眯,透著森冷的光,“那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楚茉菁沉吟了片刻,倏爾語氣晴朗了些,“就是我知道了一樣我一直好奇的東西,想向你求證一下。”


    夏繁錦本提不起什麽興趣,就算她還有幾分興趣,但也會因為那是楚茉菁喜歡的東西而沒了興致,她坐得累了,換了個姿勢,慢吞吞的輕吐了一口氣,正想敷衍問一句什麽東西,畢竟大費周章還給她打電話,她順口問問,算是對得起自己這個孕婦忍受著輻射,接了這麽一通電話。


    可沒等她開口,楚茉菁已經自己道出了玄機,“你知道北門嗎?”


    夏繁錦麵上的懶散瞬時消失無蹤,腦袋裏也轟的響起一聲嗡鳴。


    她坐直了身子,在楚茉菁沉默著似乎在等著她做出反應的時候,她沉斂了自己翻湧了一時的情緒,短時間冷靜下來。


    北門?


    楚茉菁知道了北門?


    她硬生生吐出冰渣子般的字眼。


    “你什麽意思?”


    楚茉菁似乎是覺察到自己目的達成,成功吸引了夏繁錦的注意力,連語氣都輕快了不少,隻是還是帶著那般擺脫不了的高傲清冷。


    她淡淡答:“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有些話必須找你一說,麵談,就我們兩人。我千辛萬苦委人找來的關於北門的一些東西,想讓你看看是否屬實,要是你不來,那我沒辦法,隻有去找警察同誌幫我看看了,剛好,我爸爸跟國際刑警的一位上司交情不錯,要是我委托一下,他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委人’、‘國際刑警’之類的字眼落在夏繁錦耳朵裏,她渾身上下不受控製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先不說她是怎麽搞到有關於‘北門’的東西,也不管是否屬實,可既然她能說出‘北門’二字,那便不是胡說,總是知道了什麽。


    而她也不傻,像黑幫恐組這樣的幫派、組織,惹不得國際刑警和反恐這些組織。


    她萬分相信,若是楚茉菁說了,她也必定做得出來。


    “怎麽?連見都不敢見我?”楚茉菁話語間從頭到尾都是淡靜得如同波瀾不驚的水麵,隻是時不時的語氣有輕微的波動。


    “楚茉菁,你知不知道激將法對我沒用?”夏繁錦譏誚冷笑,然則頓了那麽一秒,卻說:“在哪裏?”


    先讓她去探探,如若真是事關‘北門’要事,她也無法解決,隻有一觀輕重才好告訴唐斂。


    她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時,已經是下午四點的光景。


    之前唐斂一直想給她配個司機,但是夏繁錦之前身體並沒有問題,所以就拒絕了,唐斂隨時也能充當個她的臨時司機。


    這時她也就隻有開自己的車去。


    她換了一身平底鞋和一身薄荷綠的中袖連衣裙,拎著包正準備坐進駕駛座的時候,她想起了楚茉菁的再三告誡,讓她隻能一個人去,不準帶人。


    她也不知道楚茉菁有沒有準備人手暗中觀察,而她一直知道唐斂派了有人跟著她,若是被楚茉菁發現了就不好。


    可她也不知道這些人在何處,思及上次宋瑤鬧到家裏來時,他打了個招呼,一群訓練有素的西裝保鏢就出現了。


    她思考了片刻,隻得站在車庫外麵朝空曠的周圍嚎了一嗓子,“各位跟著我的聽得到嗎?”


    沒人回答,她頓了頓,繼續說:“我有事要出去,這次你們不要跟太近,確保我在你們視線範圍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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