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絲靈感似乎不是和【大災難】直接相關,所以在我剛開始回想的時候沒有任何發現。


    “陳博士……”


    索菲婭想說什麽,我猛地擺手打斷,喊了一聲“尿急”就轉頭衝進一旁的樹林。


    蹚著落葉走了十多米,確定脫離索菲婭的視線之後,我深吸口氣咬緊牙關,左右開弓一連扇了自己十幾個大嘴巴子!


    其實我原本的計劃是20個,但13個——也可能是15個之後我已經懵了,所以就沒有繼續虐待自己。


    我靠著樹幹坐下來,疼痛讓我的大腦開始分泌內啡肽,這種激素不僅能在生理上起到鎮痛作用,還能在心理上調節我的情緒。


    於是一陣短暫的空白後,我終於抓到了那條“魚”。


    秦玉林。


    秦玉林曾經欺騙了“主”,拿到“1984年造神計劃會議”的記憶片段後,利用自己錨點的身份,將之加入夢境中,並利用我進行調查。


    但我一直不知道他這麽做的原因,或者說我不知道他想查什麽,直到我看見這個所謂的“神明印記”。


    “神明印記”來自“天使”,“天使”和地下雕像相關,而地下雕像又是“主”的某種形象展示,由此可得“神明印記來自於主”。


    與此同時,“神明印記”和眾生的徽記相同,而眾生那些實驗體、包括秦玉林的腳踝上,都有這個圖案的紋身,由此可得“眾生的研究和主相關”。


    將這兩個前提和秦玉林欺騙“主”結合起來,便能得到一個三段式推理——


    秦玉林和眾生相關、眾生和“主”相關,所以秦玉林和“主”相關。


    這裏的“相關”不是欺騙“主”那一件事,而是一種更加直接、也更加深入的接觸,甚至可能是秦玉林想從“主”那裏得到什麽。


    事情的來龍去脈至此明朗起來——秦玉林在水下溶洞經過【黑鏡】的改造後,又在就職於眾生的期間,接觸或者是得知了“主”。


    “主”的存在讓秦玉林產生了一個想法,於是他開始尋找,但他找到的第一個、也就是我在夢境裏看到的那個,無法滿足他的要求。


    不過這次挫敗沒有讓秦玉林放棄,他臨時更改計劃,騙取了“1984年的造神計劃會議”的記憶,以此為線索尋找其他的“主”。


    那個能滿足他目的的“主”。


    之後的過程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暫時還沒有成功,否則他不需要繼續留在那個夢境。


    而我在這個夢境發現了“神明印記”,說明這裏存在的某種東西,和秦玉林的最終目的有關係。


    找到這個東西,就能反推出秦玉林的目的——這和【大災難】沒有直接聯係,但如果能以此徹底收服秦玉林,他的能力無疑會對我產生巨大幫助。


    “希望那位‘主’的耐心好一點吧……”


    我發自內心的為秦玉林祈禱道,畢竟他如果被那位“主”徹底抹除的話,我現在的努力就沒意義了。


    心裏想著,我又抽了自己兩個嘴巴,然後開始整理眼下的情況——


    陳月泉是“神明信徒”,他抱著某種目的來到科考隊,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包括郭守敬和索菲婭。


    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索菲婭對陳月泉起了殺心,又因為“神明信徒”這個身份,“天使”不會攻擊陳月泉,所以她隻能讓柱子來完成。


    至於為什麽不讓柱子直接殺人,我猜測是索菲婭當時不想殺光科考隊,所以想用一種即使被人看到、也不會引起懷疑的方式。


    再之後就很簡單了。


    陳月泉掉下地縫沒死,索菲婭在準備補刀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神明印記”,於是兩人成功相認,進而達成了某種合作。


    “朝聖”隻是一個籠統的說法,接下來等著我、或者說等著陳月泉的,一定是一個需要實際行動進行完成的、具體的工作。


    這份工作可能和“秦玉林的目的”相關,而且在索菲婭看來非常重要,所以她通過“殺光科考隊”,來驗證我、或者說陳月泉是否真的可信。


    如此巨大的代價也說明了一件事——我接下來要完成的“工作”,應該是這一整個夢境裏最大的重點。


    換句話說,無論為了秦玉林還是入夢調查,我都必須好好完成這份“工作”,而它的前提就是不讓索菲婭對我起疑心。


    想到這我又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借著內啡肽的作用,仔細做了一次複盤,確定沒有遺漏才起身出了樹林。


    我在樹林裏待了五分鍾左右,出來就發現柱子已經回來了,雙肩雙手共有四個巨大的帆布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專家同誌!”


    柱子看到我連忙揮手打招呼,他手裏的包好像很重,打招呼的動作有點吃力:“你這臉是咋弄嘞?”


    “摔的。”


    我麵無表情的隨口回道,說著走到兩人近前,就聞到那四個帆布包裏,散出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如今我對這個味道沒有半點好感,所以幹脆沒問他包裏是什麽,裝模作樣的整理一下腰帶,然後一本正經的看向索菲婭:“我準備好了,走吧!”


    索菲婭點點頭,拿出幾支做了防水的老式手電筒分給我們,然後帶頭走進了那個山洞。


    “阿嚏!”


    我剛跟進去,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怪異味道,一時沒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索菲亞被我嚇了一跳,緩過神才解釋道:“這是保護岩畫的防氧化試劑。”


    我一怔:“有這個必要嗎?岩畫一直暴露在空氣中,要氧化早氧化了。”


    “確實沒必要。”


    索菲婭的聲音裏帶著冷笑:“郭守敬最喜歡這種形式主義,可以顯得他很專業——代價就是要幾十個人、不眠不休的把試劑加急送進山裏。”


    我歎了口氣沒說話。


    我記憶中上大學的時候,郭守敬已經去世幾十年了,我隻能從學校的榮譽牆上,知道他這一生有什麽功績,他的為人處世就無從了解了。


    心裏想著,前麵的索菲婭忽然停了下來。


    我跟著停下腳步,視線越過她的肩頭朝前方看去,就發現這個洞穴已經到了盡頭。


    不過在洞穴盡頭的地上,有片一平米左右的水麵,波光粼粼似乎連通著其他水體。


    我升出一絲不祥的預感:“我們不會是……”


    “是。”


    索菲婭不等我說完就點點頭,接著向前邁出一步,整個人瞬間沉進水裏消失不見。


    我回頭看柱子,他一臉憨厚的朝我笑:“專家同誌您放心!俺帶著這些東西都能過去,您肯定沒問題!”


    “……但願吧。”


    我想起上次在水下被卡住的場景,滿臉生無可戀的歎了口氣,最終還是屏住呼吸跳進了冰涼的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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