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之上,涼風習習,而在一輪圓月的映襯之下,難得有著燈火亮起的山上宮殿,卻是多了幾分黑夜的魅惑。


    這一座宮殿,乃是雷陽子等人在開辟天梯的時候,專門為梁榆建造,供給閉關使用。


    可惜,由於梁榆汲取星辰之力必須在外邊,有著繁星聚集的地方,所以一直以來,都尚未動用。


    如今,卻是有著那麽一座房間當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你說……假如被小萱知道了,該怎麽辦?”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天花板之餘,姬芷若輕聲問道。


    萬萬沒想到,今晚本是抱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想法上來尋梁榆討個說法的她,卻被反過來吃幹抹淨……而這個男子,還是妹妹薑小萱有著婚約之人,所以衝動過來,姬芷若倒是有些後悔了。


    “照實說出即可……薑小萱,她是在萬古之後,我覺得很特別的一個女子,而你雖然同樣在特別之列,卻與我少有接觸,所以不是太過了解。”梁榆沉默少許之後,搖頭說道。


    “哦?那麽萬古之前的我或者小萱,與現在有什麽區別麽?”一聽這話,姬芷若就有些好奇地問道。


    “薑小萱她猶如一團火焰,不動則已,一動就風厲雷行,與火焰之名極為相稱,說起來,隨著時間的更替,她的背景還是如萬古之前一樣強大,從前是部落之長的女兒,現在卻是某個龐大宗族的一員吧,反正不是我可以輕易抗衡的存在就是了。”梁榆想了一想,如是回道。


    “依照你的說法,通過萬古的輾轉,我還是與小萱在一起宗族裏邊了?”姬芷若忽然眼前一亮地問道。


    “多半是吧……畢竟根據我的了解,以她的性子不可能隨便與旁人同行,所以十有***是這樣。”梁榆點頭回道。


    “話又說回來,萬古之前的我,在部落當中談不上出眾,而且條件一般,你作為部落之長的養女,怎麽會與我扯上關係的了?”頓了一頓,梁榆又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真的不記得了?”姬芷若皺了皺眉,反問說道。


    “在這個身體裏麵,沒有太多關於你的記憶……可能在我到來之前,恰好是受到什麽傷勢吧,所以部分記憶失去了。或者換個說法,埋藏在人體的深處之內,而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強行尋出,不然的話,可能會損傷自己。”梁榆老老實實地回道。


    端詳了這個男子的神情少許以後,姬芷若便是確定了梁榆這真的是實話。


    若是放在這一晚以前,無論是麵對何人,梁榆的話語都不會說全,或者在裏麵夾雜了幾分含糊,反正就是不讓旁人得知太多他的真實想法。而現在,卻是這麽老實的樣子,引得他這麽轉變的,難道是二人之間安靜躺著的一抹嫣紅麽。


    “這可不像你。”最後,姬芷若這樣嘀咕了一句。


    “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隻是外界險惡,不得不隱藏自己而已。”梁榆咧嘴笑道。


    “哦?那麽你是覺得我不險惡了,所以才與我這麽說出實話了嗎?”姬芷若似笑非笑地說道。


    望著這個含笑的女子,不知不覺間,梁榆竟是覺得從前在天兵城遇上的白衣少女與眼前之人重疊在一起,刹那失神。


    “怎麽了嗎?”看著梁榆出神的樣子,姬芷若在抬手覆上他的臉龐間,疑惑問道。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僅此而已。對了,從前的我,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居然會讓你這樣的女子都為之動心?”回了一句之後,梁榆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應該知道,我是養女,而非這個部落的本土之人……梁榆,萬古之前的這個你,他的情況雖然與我不一樣,但有著幾分異曲同工,所以久而久之,我便是逐漸留意起他來。”姬芷若輕笑說道。


    “觀察得多了,他自然會發覺這一絲的不妥,但對我投去的眼神,他隻是一笑……再接著,就是熟悉了起來,他一樣知道,與小萱的婚約不太可能。不管怎麽說,這個妮子可是部落裏麵的小魔女,哪裏有可能甘願與一個平常的男子結發。”


    “說到這裏,他忽然看著我笑了,問我覺得他怎麽樣……我的回答則是,挺好,不錯。隨後,他就直言問我,若是與小萱解除了婚約,不如與他湊合一二,結成一雙好了。畢竟他在煉體方麵稱不上特別有天賦,但煉體與修靈不同,隻要有恒心,有著足夠的堅持,還是可以更上一層樓。說實話,聽到他這麽說,我心動了,所以一口答應下來,若然小萱要與他解除婚約,我就與他湊合著,這樣過下去。”


    “結果……後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當小萱說要尋你退婚的時候,我表麵雖然沒說什麽,但心中卻是欣喜至極,想著在這之後,隻要機會適當,可以向父親提出這一件事了。”


    “萬萬沒想到,恰好有修靈者襲來,而且你還大發神威,鎮壓了雷陽子爺爺他們,看見這樣的你,小萱立刻回心轉意。當時的我,隻覺心神一顫,心裏有著一陣惶恐生出。”


    “然而,事情的發展真如我恐懼的一樣,你好像忘記了我一樣,徑直接受了小萱的婚約,而看著你們二人越走越近,我就坐不住了……我不比小萱要差,而你同樣不會介意我究竟是族長的女兒還是養女,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說著,姬芷若已經又一次靠近了梁榆,而對於少女的主動投奔,男子當然不會拒絕,僅是留下了一句話語之後,就在女子的嗔罵之中,使得房間裏麵的光線逐漸昏暗起來:“小萱我沒有試過,所以不知道她怎麽樣,不過你……真的很不錯。”


    ……


    時間一晃,就是三個月的時間。


    當姬芷若從山下悄然下去之後,就沒有主動上山……畢竟她之所以要上山,是因為要解開心中的結,而現在結已解開,又得到一個極為不錯的結果,她沒必要妨礙梁榆繼續正事。


    “可惜在這裏召喚不出九子圖或者鬥神之晶,否則現在的修煉速度還要快上幾分才對。”梁榆仰望星空,輕聲說道。


    現在的他,可以一次過汲取上萬的星辰之力來淬煉自己,這是與從前僅僅隻能使用上千或者數千的數量,是有著莫大區別的。


    不僅如此,到了這一步,梁榆又感受到了一絲桎梏,如果要更進一步,怕是光靠星辰之力或者天地靈力,都無法辦到。


    “星玄境大圓滿……還有月玄境,二者之間需要一種轉換,從星到月,這是一種差距。”梁榆視線一動,落在了圓月之上,喃喃自語。


    “我還需要一種領悟……領悟不夠,始終無法到更高的地步。即使參悟了一絲生死之力,但與與從前的三玄層次相比,這一種力量更為玄妙,我要逆轉回來推斷出這一種感覺,並不容易。”梁榆搖頭說道。


    “從現在來看,我無法突破,絕非是因為外界之力,而是由於自身,這一種自己對自己的感悟不夠而造成的。”忽然,梁榆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雙目一閃道。


    眾所周知,修煉之事,除了以外力鍛煉身體,得到肉身或者靈力上麵的長進以外,就是修心!


    以心來感悟天地萬物,在內裏得到更高層次的提升,一內一外之下,在修煉方麵就可以遠超常人的理解,一日千裏。


    不過在靈力的修煉繁衍到極端的時代,這一種修心的方法已經逐漸被眾人拋棄。


    因為觀天地,有可能觀一世都無法看出什麽,這樣隻是平白地浪費時間,所以與其這樣,倒不如專注於靈力上邊,隻要時間一久,就會水到渠成。


    例如梁榆眼下這般,隻要時間到達了一定的積累,源源不絕地灌注進去的星辰之力還有天地靈力,自然會助他將瓶頸突破,然後邁入到三玄之境下一個層次之中。


    不過這一種積累,說不準是多或者少,畢竟每一個人對於境界的感悟不同,所以個中的差距又是不一樣。


    這又是為何會有修靈者窮其一生,都無法進入到下一個境界的主要原因。


    “從自身找原因麽。”梁榆低喃一句,然後看向了頭上的蒼穹,無數的繁星。


    “從前的我……或者說萬古之前的我,為一柄利刃,但卻被丹田有缺之事困擾,一如被套上了鞘,被束縛了一般。在九子圖的力量之下,我成功凝聚出了九色靈火,這一件事,在從前我沒有想到太多,而現在認真回想,這九種顏色的力量,會不會恰好就是源自於九子之力,我還是未能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火焰。”說著,梁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丹田位置,透過皮肉,他隱約看到一種猶如星辰一樣的力量在閃爍。


    可是這一種閃爍著的力量與一般的不同,它的顏色有九種!


    “出鞘之後的我,在種種際遇當中,風生水起,一如對外展現了自己的鋒芒一樣,肆意廝殺阻礙在眼前的困難,沒有發現這一柄利刃在多番屠戮之後,已經不再鋒利。”


    “或許,我還需要一個刀鞘,來將鋒芒束縛,改作休養生息,靜待鋒刃又一次銳利的時刻來臨。”


    “而這一個刀鞘,姬芷若是一個部分,薑小萱又是一個部分,下方的部落,歸順於我的修靈聯盟,更是主要的部分之一。”


    “姑且試上一試吧,這修心之事太難,而且每個人看的不一定相同,所以我又不知道自己這是對還是錯。”


    ……


    一夜無話之後,梁榆從山上歸來,在雷陽子等人相迎之中,接管了前段時間收服的修靈聯盟。


    “既然為一個整體,那麽就需要有一個根基……之前道玄子選取的虎蛇盟位置不錯,可惜與這裏還是有些距離,作為分部還可以。現在,還是遷移到這一邊吧,這一座山無名,我將它名為天罡,寓意為這一帶的中心之地,凡是修靈之人,需要給予這裏尊敬!”梁榆目光炯炯地吩咐說道。


    隨後,在半年之中,天罡山上邊,便是多了一座座建築,而天梯沒有毀去,繼續擔當從四大部落延伸而上的路徑。


    聯盟之名變了一變,為天罡聯盟,裏麵的核心為梁榆設下的天罡宗,內有法寶靈器,靈技功法,一應俱全,個中的手筆之大,就連號稱這一帶的十大高手都嘖嘖稱奇個不停。


    不過實際上,所謂的十大高手現在隻是一個笑話。


    梁榆就連道玄子等人都可以輕易一一滅殺,那麽剩下之人齊齊攻來,又根本不會有翻天的可能性,所以商量一番,還是歸順於天罡聯盟,繼續先前的風光與瀟灑。


    一年之後,遵從婚約,梁榆與薑小萱完婚,而這一次一起迎娶的,還有她的姐姐姬芷若。


    盡管不少修靈者感到有些意外,但在天罡聯盟的名頭之下,又是感覺正常了起來,沒有人多說什麽。


    又過三年,與外出擴張勢力相比,梁榆反倒是傾向於防禦一事……他在天罡聯盟之中,形成了一個密切聯係的交流網,通過一種上古陣法,可以輕易地彼此傳送。


    說起來,這一種傳送陣法,梁榆是不懂,而這個時代又是少有的。


    這隻是在一次偶然之中,被雷陽子發現了天罡聯盟的附近有著一座遺跡,似乎為一陣陣法師留下,裏麵刻畫了為數不少的玄妙陣法,梁榆通過萬古之後的記憶,方才勉強恢複部分。


    不過由於梁榆不精通陣法之事,所以這一種陣法使用起來,對於靈石的消耗又是極大,故而唯有在緊急的時刻,方才會大規模的動用,不然都是有著限製地進行傳送。


    當梁榆這般做法之後,天罡聯盟赫然是成為了這一片區域最大的修靈聯盟之一,令得不少同等存在的勢力虎視眈眈,唯恐關於修靈者之間的戰爭,會一觸即發。


    如此之下,梁榆又有了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做出……他又一次閉關了。


    在天罡山的頂部之上,他再次仰望諸天星辰,而在時隔數年之後,這一次主動附著在他身上的璀璨星光,竟然達到了萬餘之多!


    什麽都沒有做,即使是修煉都是一樣,但對於星辰之力的掌握,卻是有了明顯的長進,令人震驚。


    “不知道現在的我,是否對自身有了足夠的領悟……。”梁榆自言自語道。


    說完,梁榆雙目緩緩閉上,又一次將心神沉浸在滿天星辰當中。


    與從前不一樣,現在的梁榆剛一深入到蒼穹之上,就隻覺自己完全地融為一體一般,這是一種與星空的契合,是對境界上邊的領悟已經到了一種駭人的地步方才會出現的事情。


    “星玄境,對於這個境界我已經完全明悟,那麽接下來,就是月玄境了。月……對於這一個全新的境界,不知道我又會感悟多少。”


    “嗡……!”


    然而,就在梁榆這樣想完不久之後,專注著圓月的他,忽然臉色變了一變,好像從中看到了一些什麽的模樣,而後在繼續注視之中,他的修為驟然變化起來,從星玄境大圓滿突破到了月玄境!


    竟然是頓悟!


    霎那之間,就感應到了月之玄妙!


    不過這一次的頓悟,更多是源自於梁榆兀然看見的東西……但是究竟看到了什麽,他對誰都沒有說起,包括仙狐兒,包括薑小萱,直到多年之後,又一次真正地碰上裏麵出現的事物以後,方才有了眼下這一幕的後續。


    這是後話,不提。


    與此同時,天元古藏的中心地帶。


    置身於中心的渾沌依舊,靜立不動,而在四周,卻是有著諸多鮮血流淌,一路朝外,顯然是有人剛剛從這裏離去。


    “九焰……不錯,實力很強,總的來說,威力比起九子圖這等全麵的力量還要強大一些,可惜現在的火焰太弱,無法傷到我,而對於殺了你的事情,我一樣不急,隻是我好奇,好奇另外一名女子的味道,有些特別,似曾相識的感覺,奇怪,奇怪啊。”當混沌之中的這一道聲音悄然落下之後,已經逃到了萬丈開外的二女在臉色蒼白之餘,更為迅速地從這裏撤離而去。


    與剛剛踏入中心的威風凜凜不同,現在的二女,均是狼狽不堪。


    白衣少女一身衣裙被鮮血染紅,身上氣息極為不穩,隱隱間,竟是要朝著靈元境界跌落!而紅衣少女的狀況同樣不好,在身上的鮮血流個不停的同時,她的後背上邊,傷勢尤為嚴重!本來猶如九子火焰圖紋的地方,卻是多了諸多切割和腐爛的痕跡,明顯是在動用某些手段的時候敗了,所以就必須承受隨之而來的代價。看了一眼遠方依舊逃逸的二女,渾沌裏麵的目光又是一動,落在了一個有著諸多崩毀之處的地方,看著奇異的一幕,仿佛是感受到了一絲興奮,道:“九子圖的主人還有大無常,究竟哪一個會更快來到我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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