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眸子暗沉,這也隻是表麵上。


    她和公主對話的時候,旁邊的大腦宕機的喵喵喵喵喵終於反應過來,眼睛亮得驚人,宛如一團炙熱燃燒的火焰,又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主播!主播你在和誰說話?是不是公主?是不是公主?”


    或許是心有靈犀,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公主所在的地方。


    令月沒想過隱瞞,畢竟她的玄學手段早在之前已經暴露過,而且有國家爸爸背書,令月也不是不分好歹的人。


    她點點頭,確定道:“公主就在你旁邊。”


    這下子,似乎連問也不用問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喵喵喵喵喵捂住臉,滾燙的淚水還是遏製不住,從她指縫滑落,她抽抽噎噎哭得淒慘:“公主,我的公主……”


    她又不是傻瓜,步入社會更是長了不少心眼,她看不見公主意味著什麽,心裏無比清楚,公主一定是出了意外!


    她從來沒想過,出去一趟,竟然成了自己和公主的永別。


    傷心過度的她難過地大哭起來,懷裏的小貓也不安地探出頭,貓瞳裏流漏出一絲傻乎乎地神采,它喵喵直叫:“公主?”


    “是公主姐姐嗎?我是丟丟呀。”


    令月聽到這句話,瞬間撐起身體:“丟丟?”


    她的出聲把小貓咪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是主人的手機在說話,它好奇地抬起頭,看到一個漂亮的人類在手機裏。


    令月從它的話裏提取出相關信息,兩隻貓很可能認識,她也這麽問了出來,丟丟眼神驚恐。


    而哭泣的主人,也擦掉眼淚反應過來:“它們認識?”


    喵喵喵喵喵聲音嘶啞,眼睛泛紅:“我從來沒見過公主認識其它小貓咪,它們又是怎麽認識——”


    她的話戛然而止。


    敏銳的水友接了下去。


    【是在公主受驚跳窗出逃的之後認識的吧?肯定是這樣!】


    【然後公主出了意外,這隻小貓找了過來……說不下去了,想想都覺得難受。】


    【嗚嗚嗚,我再也不嫌棄我家逆子了,就算它又胖又饞又懶,它也是我一口貓糧一口罐頭養大的小肥豬啊!】


    【養寵人看不得這些。】


    喵喵喵喵喵突然出聲:“主播,你能看到公主對不對?你幫幫我,告訴我……告訴我……”她說著眉頭幾乎擰成疙瘩,聲音越來越低,顫抖不止:“告訴我公主在哪裏,我要去安葬它……”


    她越說越痛苦,幾乎喘不過氣,關鍵時刻,一陣微冷的風吹過臉頰,她呼吸微緩,隻有令月看見的視野裏,那種毛光水滑的貓咪輕輕起身,半透明的身體攀附在主人肩頭,粉紅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頰。


    “主人別哭,你那麽喜歡愛美的女孩子,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


    單純的貓咪並不知道,它的主人蓬頭垢麵有一段時間,找不到它,她根本沒心情化妝。


    “是不是你公主?是不是你?”喵喵喵喵喵猜測出聲,語氣格外激動:“公主,你在哪兒啊,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不能和公主溝通,希冀的眼神看向令月,後者點了點頭:“本來就包括在服務裏,你想谘詢什麽都可以。”


    喵喵喵喵喵張了張嘴,喉嚨幹澀,最終,也隻是攥緊雙拳:“謝謝主播。”


    令月看向貓咪公主,看穿後者毛絨絨的靈魂狀態下的淒慘形貌,它的樣子其實遠不如表明那麽可愛,甚至可以說形容恐怖。


    令月猜測,這和它的死因有關係。


    果然,貓咪公主的第一句話,便讓她十分驚訝。


    公主舔了舔爪墊,淡黃的貓瞳冒出一點紅色:“我是碾死在車輪底下的。”


    那次小偷撬窗偷到,公主第一時間發現,私貓領地不容侵犯,它出手抓傷小偷,被他直接扔下樓。


    因為擔心對方還在家裏,公主離開了,隻是它沒想到,受傷的自己碰到了小區裏的熊孩子,它曾經在陽台上看見那群小惡魔把一隻同類玩弄得慘叫連連,在它眼裏,小惡魔比大壞蛋更讓貓貓害怕。


    受傷的貓貓嚇得連夜逃走。


    它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一頭紮進冷冰冰的沒有人氣的鋼鐵叢林裏,凜冽的冬天,它在四周胡亂衝撞,做夢都想回家。


    終於在躲避幾天後,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找到回家的路。


    貓咪公主的目光落在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這裏是個小型十字路口,因為周圍是一些住宅區和寫字樓,人流量十分密集。


    “我跑啊跑,跑到了這裏。”


    離它居住的小區,隻有幾百米遠,嬌小的貓咪看見一條條細長腿,像是一根根柱子,交錯行走間,看到小區的牌子。


    疲倦的貓貓瞬間睜大眼,那是它的家,主人肯定在等著貓貓回家!


    它懷揣著激動、喜悅的心情,完全忽視裏周圍的環境,一步,兩步,小貓咪忍著駁雜的氣味和刺耳的聲音,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可它怎麽知道這是一條永遠走不到盡頭的路。


    “滴滴!”


    震耳欲聾的喇叭聲裏,黑色的鐵盒子像是一頭橫衝直撞的野獸,氣勢洶洶地衝向炸毛貓咪。


    司機或許看到了,可是對他來說,遠不如搶到一個燈來得重要,一隻貓,軋死就軋死了。


    事後還要唾罵一句:“晦氣!”


    汩汩的血在它身下流出,它像一個破了洞的大口袋,真的好疼啊,貓咪扭了扭頭,眼睛看向小區門口,看向它的家。


    或許是血跡太大,車子都繞著這片走。


    強烈的不甘心讓它臨死前苟延殘喘了好一陣,終於等到了一隻一模一樣的小流浪,它給自己起名叫丟丟,被人丟棄的小貓咪,膽子不大很粘人,希望被人收養,然而它一直都是一隻貓。


    丟丟和它長得一模一樣。


    它要活不成了,回不了家了,可是主人怎麽辦呀?


    貓咪公主問它:“丟丟,你可以代替我回家嗎?”


    “我的家人很好很好的,我的貓罐頭貓糧小玩具全給你,她們一定會對你很好!”


    小丟丟低下頭,看著扁扁的大貓:“公主姐姐,那你呢?”


    貓咪緩緩閉上眼睛:“我也會很好的,我要回喵喵星啦。”


    後來,就有了之後那一幕,丟丟通過它的描述,找到了家門口,它頂替公主,成為了它,有了對它嗬護有加的家人。


    這對於朝不保夕的小流浪貓丟丟來說,簡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


    隻是死去的貓咪公主沒想到,它會在死後,成為這條十字街口的地縛靈,這也是它在死後,第一次見到自己的主人。


    丟丟生活的很好,主人也很好,貓貓也會很好的。


    至於丟丟為什麽出現的這麽巧妙,令月有自己的解釋:“其實,民間一直有這麽一個傳說,貓貓陪主人生活,大限將至之後,就會離家出走,找到一個相同模樣的小貓,告訴小貓那裏有個人,心眼很好,你去替代我吧。原來的貓咪就能安心死去,就這樣一代又一代……”


    聽到這個故事的直播間水友都快哭成一團了。


    【求求主播了,殺我別用小貓刀!】


    【我家毛孩子也丟了,我寧願它是被人撿走帶回家養了,好歹它還活著啊!】


    【嗚嗚嗚嗚嗚x﹏x】


    與此同時,聽到令月講述的喵喵喵喵喵,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她下樓,聽到樓道裏的劉阿姨聊天:“咱們小區門口出事啦,不知道誰那麽缺德,開車也不當心,竟然軋死一隻貓,可慘啦!”


    “我老伴是清潔工,清理的時候看見那貓都快軋成一張餅,那叫一個慘呦。”


    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就在這個十字路口,和家裏小區隻剩下幾百米距離,她和貓貓陰陽相隔。


    嚎啕大哭的谘詢人引來不少人詫異的目光,可是對於傷心過度的她來說,這算什麽呀,她摟著丟丟,這是公主留給自己的唯一慰藉。


    令月亦是一聲歎息,旋即看到直播間一片譴責,大過年的,主播就要收割大家眼淚了。


    令月:“……”


    她也不想啊,這是她能控製得了的嗎?


    令月難得心虛,移開視線,往鏡頭其他地方瞧,這一看,讓她立刻睜大眼睛。


    “喵喵喵喵喵,你把手機鏡頭往右偏。”


    喵喵喵喵喵腦子反應不過來,右手已經下意識挪動,鏡頭裏,完全將十幾米外,那條十字街口攝入其中。


    令月微抬眼眸,黑漆漆的眼睛裏倒映出一片濃墨般渲染的黑色。


    那是普通人完全看不到的視野——


    十字街口晴空萬裏之上,不詳的黑色雲彩密密匝匝地壓覆其上,仿佛有什麽般翻滾咆哮,宛如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密繭包裹住整個街口。


    醞釀的陰雲一寸寸壓低。


    此時,令月突然發現屏幕裏一個穿著粉衣服的小姑娘臉上,印堂發黑,死氣彌漫!


    凝滯的眸光觸及她周圍之後,令月立刻出聲:“喵喵喵喵喵,把鏡頭拉大,以粉衣服的小姑娘為中心,繼續看!”


    直播間的水友全都懵逼了。


    可是看她凝重的臉色,竟然莫名地不敢吭聲,就連向來密密匝匝的彈幕,此時也稀稀拉拉,不剩幾條。


    【主播,到底怎麽啦?】


    令月看到,以她為中心,十幾個人印堂發黑,被或輕或重的死氣籠罩其中,他們要出事!


    正巧,此時趕上了紅燈,十字街口附近有一個大型商超,吸引不少的人流量,此時,已經聚攏來絕大多數行人,散成一團。


    令月看到一對母女,溫柔的媽媽牽著可愛的小姑娘,還有一個打著電話的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似乎對麵說了什麽話,她靦腆一笑,青春洋溢。


    穿著漂亮衣服的女孩子,握著手機左顧右盼,一臉期待,混雜在人群裏,推著外賣車穿著黃褂子,風雨兼程的外賣小哥。


    他的腦袋上有一對兔子耳朵,小姑娘看得羨慕,眼睛眨也不眨,幾乎黏在上麵。


    等待的途中,小哥發現她的目光,蹲下身問小姑娘:“要不要摸摸我的耳朵?”


    小姑娘愣了下,馬上喜笑顏開地拍手:“謝謝哥哥!”


    短短的一條街口,卻也呈現出眾生百態,可他們周圍十幾個人臉上,都有不同輕重的災相。


    令月心髒緊縮,到底是什麽天災人禍,會造成這麽大範圍的傷亡?


    她完全無法猜測,可隨即,令月的目光落定在外賣小哥臉上,男人眉眼間一團死氣,刺眼至極。


    他的麵相也預示著,橫禍將至。


    下一刻,令月眼前場景變換,她看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以外賣小哥為第一視角。


    半晌後,令月出聲:“這裏有人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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