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不停地用堅硬的頭骨往上頂,爭搶每一絲每一縷氧氣,薄薄的冰層無聲無息地炸開蛛網般的裂縫。


    “哢嚓!”


    薄冰坍塌,最近的貓媽媽和小橙子率先掉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從四麵八方碾壓而來,厚重的長毛吸飽水分,變得又沉又重又冰冷。


    小橙子嚇得不停掙紮,起伏,媽媽則在第一時間抱住它,讓它趴在自己頭上:“別怕,別怕……”


    它的聲音斷斷續續,時遠時近,牙齒都在打顫,艱難地在冰水裏前進。


    混亂、絕望,橙子回憶起當時情況,胸腔裏的空氣沉重得像是水泥,令月想安撫它的情緒,手指停在半空。


    誰說動物不會傷心流淚,她現在看到的又是什麽?


    來不及耽擱,她們已經來到當初橘貓母子倆落水的冰麵,順勢往過去,一覽無餘,金光閃閃。


    突然,令月靠著敏銳的視力看到一抹小黃點兒,它半截身體在水裏,飄飄浮浮,半截身體在冰麵上,看起來已經近乎脫力。


    說實話,令月來之前已經猜測,或許事情早就凶多吉少,可是看到貓媽媽艱難求生的樣子,還是再一次被深深震驚。


    “我看到你媽媽了。”


    她說著就要放下小橘貓,一隻手先一步擋在令月跟前,令月看見男生側臉:“冰麵太薄了,我來救貓。”


    令月都快忘了他是隻大貓,也根本來不及反應,君君已經踩上冰麵,他動作敏捷靈巧,踩在冰麵上,沒有一絲聲音。


    幾乎一眨眼,已經來到橘貓媽媽跟前。


    一雙溫暖的手突然把自己從水裏撈出來,貓媽媽艱難地看過去,是個人類,後麵好大好大一片光,橘貓貓眼裏浮出一片迷茫:“我、我是上天堂了嗎?”


    旋即,它反應過來,張牙舞爪地奮力掙紮:“救命啊,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還有小橙子,我還有崽崽要喂,別帶我去天上,求求你!”


    它的聲音沙啞,聽著更像是撕心裂肺的慘叫,可是對於聽懂獸語的令月來說,叫她呆了一呆,瞬間笑出聲來。


    哈哈哈,它竟然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一旁的君君:“……”


    我怎麽可能像西方那群鳥人呢!


    令月懷裏的小橙子驚得喵喵叫:“媽媽?”


    它不知道的是,做了媽媽的橘貓,在令月這裏顯示的麵板上,也才不過一歲半,它自己也才是個剛成年的孩子。


    令月立刻接過貓媽媽,用術法把它烘幹,才發現母子倆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一個是放大版,一個是縮小版。


    不知道是尷尬還是其他,帶回去的路上,貓媽媽一直很安靜,一模一樣的母子倆湊在一起,小橙子嘰裏呱啦地告訴它,自己怎麽碰到了好心人,帶她來救媽媽。


    貓媽媽:我們碰上了……心軟的神嗎?


    它們在流浪動物救助基地安心入住,令月開始處理後續,首先接待這些可憐的貓貓,基地已經步上正軌。


    之前的貓貓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被人領養了很多,有的也能自己養活自己,被借出去打工。因此空缺出很多籠子,這些就作為這批流浪貓的新家。


    她和之前的寵物醫院合作,將貓貓們全部絕育,令月在這方麵,從來不吝惜錢財。


    一番大整頓下來,也花了她不少功夫。


    期間,君君一直和她在一起工作,更像是她的左右手,令月一個眼神,他能立刻反應過來,默契無比。


    這天,令月下樓,不經意掃過客廳的獨立沙發,沒人……沒有人?


    她下意識搜尋,還是沒看見熟悉人影,君君突然消失不見,令月第一次發現,屋子裏突然少了一個人的感覺那麽鮮明。


    他去哪兒啦?


    這個念頭剛冒出腦海,身後傳來吱吱聲:“你是不是在找君君大人呀?”


    令月扭頭,尋寶鼠多多一臉笑意,不知怎的,令月竟然看出幾分猥瑣,她眯了眯眼:“你知道?”


    尋寶鼠多多小雞啄米似得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啦!”


    那副表情,就差直接說:“快來問我,快來問我呀!”


    令月提起它的蝴蝶結尾巴:“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告訴我,君君在哪兒?”


    胡亂撲騰的多多:“!”


    大意了,我竟然沒有閃!


    說話間,一陣腳步聲傳來,令月看過去,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她忙捧起尋寶鼠,放在身後,語氣遲疑地問:“君君?”


    第221章


    花蛤大佬咬人啦+新年第一次直播!


    君君心跳加快, 手心冒出一層熱汗,話到嘴邊, 不知怎麽回事, 忽然變了:“你要出去嗎?我已經把動物基地的事情處理完了。”


    令月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緊張,直到對麵的男生摸出兩張電影票, 卡通棕熊毛絨絨的, 十分可愛。


    君君:“我想請你看電影。”


    令月眉眼彎彎。


    京市的環球影院入口。


    令月還沒進去,便看見成雙成對的情侶, 少數一部分是家庭或者朋友聚會,自從出現賀歲檔電影之後, 過年看電影已經成了不少人的習慣,尤其是年輕人。


    放映廳裏,令月環顧一圈,一顆顆低矮的小腦袋像是叢林雨後剛冒頭的小蘑菇。


    大熒幕上,憨厚的大熊兄弟第一次出現, 令月忍不住看向君君, 微微低頭, 靠近他小聲說:“這就是你說的,電影?”


    大概也隻有她們, 才會在年關的電影院, 在一群小孩子的簇擁下,看熊出沒的大冒險。


    從小到大, 令月看電影的次數很少。


    她說著微微一笑:“很可愛的電影, 小動物很好看。”


    她倒是很快便沉浸其中, 一旁的君君心跳如鼓, 眼睛盯著屏幕, 餘光看著女生。


    昏暗的放映廳裏,男生略顯狹長的眼眸,仿佛鍍上一層淺色光暈。


    他的眼裏放著光。


    幼稚的笨熊和英年早禿的人類在屏幕裏歡樂互動,結成聯盟,現實卻不盡人意,小孩子看到興起,大喊大叫地吵嚷,十分破壞觀看體驗。


    令月擰緊眉頭,終於受不了,她看過去,一個戴著小魚帽的男孩子站在座位上:“打他打他!把他腦袋敲破呀!”


    前排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捂住耳朵,先她一步站起來:“吵死啦!你真沒禮貌!”


    “你說什麽?醜八怪!”


    “你罵我,你才是醜八怪,沒禮貌的大壞蛋!”


    每一個熊孩子的背後必然有一個熊家長,雙方僵持不下,好好的觀影體驗都被破壞殆盡。


    君君深吸一口氣,想到自己查看好久攻略,做了萬全準備,卻獨獨沒料到,會有這麽一個半路殺出來的意外。


    遙遙望向囂張的熊孩子家長,忙著包庇孩子的男人動作一滯,仿佛被什麽盯上,刹那間冷汗迭出,兒子的聲音也在瞬間離得很遠,像是籠罩上一層薄膜,心髒砰砰砰地跳起來。


    他捂住心口,僵坐原地,想呼救,別說嘴巴,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電影也在這時結束,陸陸續續地散場,旁邊妻子才發現他的不對勁兒,兒子踩在他肚子上:“爸爸?爸爸?”


    君君離開之後,他身體猛地一輕,剛才的狀態讓他冒出一身冷汗,此時黏膩地貼著皮膚,不會是……鬼壓床吧!


    令月和君君離開後並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旁邊的超市,大過年的,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大紅福字、中國結,令月買了幾包年貨大禮包,身後是推車的君君,頗有幾分任勞任怨。


    忽然車頭一頓,令月抓住車籃:“你看?”


    這不是剛才大鬧電影院的熊孩子嗎?


    君君看過去,熊孩子明顯屬於超重人群,胖乎乎的臉上嵌著一對小眼睛,此時左瞧右看,吵著要去看魚,看烏龜。


    這裏是超市的海鮮區,誰也沒想到熊孩子會直接把手伸進去,肆無忌憚地劃水,把澄清的水池都攪得天翻地覆。


    熊孩子嘩啦啦地摸著花蛤,哈哈哈笑起來:“哼哼哼,這個要爆炒!這個清蒸!這個……太醜扔掉!”


    周遭看到的顧客紛紛露出嫌棄表情,這是誰家熊孩子啊,怎麽那麽不懂事兒?


    突然,令月聽見嗷地一聲,剛才還興高采烈的熊孩子捧著手哇哇大哭,肥嘟嘟的小胖手掌心,一隻彩色花蛤死死夾住嫩肉。


    其他人嚇了一跳,看見之後的表情都是:“???”


    實際上,花蛤看起來溫吞,隻有一部分是比較凶悍的,熊孩子很倒黴,今天正巧碰到了一隻。


    令月耳力極好,聽到花蛤大佬憤憤不平的聲音:“呸呸呸!”


    “雖然我要被人吃掉了,但是你也不能這麽欺負我,我也是有脾氣的,臭東西!”


    “哼,咬死你!”


    “噗嗤——”


    不知道誰先笑了一聲,令月和君君對視一眼,雖然不道德,但是真的好想笑!


    令月抿了抿唇,懷疑超市的暖氣開得太大,不然她怎麽覺得臉上有點兒燙,還有就是,君君看起來真帥啊。


    她才發現他今天這一身,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搭配,黑色風衣,薄長褲,白發整齊,她印象裏調皮又孩子氣的男生,好像一瞬間就長大了。


    令月別開臉,小小地提高聲調:“前麵的中國結真漂亮,我們過去看看?”


    她到地方才發現,這是超市的布置,非賣品。


    令月:“……”


    能不能給我一個麵子呀!


    不就是心動了一下。


    如果有時間,這會兒令月已經蜷著手指在論壇發帖,心動對象麵前出醜怎麽辦?


    誰也沒注意到旁邊的小插曲,大部分人都在圍觀倒黴蛋。


    眨眼間,就到了除夕,令月特地準備了一桌子菜,還沒到下午,廚房裏已經一片熱火朝天。


    就連最慢吞吞的風水龜師父,也呱嗒呱嗒腳下生風地跑到廚房門口,先伸長脖子深吸一口氣:“好香啊。”


    “要我幫忙嗎?”


    旁邊饞得不停吞口水的多多聽見:“幫忙?風水龜爺爺,裏麵已經滿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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