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行駛的途中,攝影師知道阿爾維亞在直播,又知道了那麽多人喜歡虎鯨,忍不住分享:“我這裏還有迪利亞族群的照片, 你們瞧。”


    聽見這句話, 不少水友耳朵一下子支棱起來了, 眼睛直勾勾盯著屏幕,攝影師也沒辜負他們的期待。


    他一直舉著的專業攝像機裏, 張張彩色大圖, 主角是永遠的胖乎乎的黑白色虎鯨。


    阿爾維亞看得雙眼放光,和鏡頭前的觀眾一起, 聽著他撚熟的語氣介紹:“這就是賽莉亞, 我要拍攝的雌性哺乳虎鯨。”


    照片裏並不是虎鯨的全身, 而是半隻, 它挺著身體, 鈍圓的可愛腦袋探出水麵,背景是銀白色的冰川。


    這隻可愛的虎鯨半隻身體躍出海麵,在藍色的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柔和的光線仿佛鍍上一層金色光暈,略微彎曲的虎鯨眯著眼,露著雪白的小肚子,兩隻黑色的魚鰭像是在拍打軟乎乎的肚皮,愜意且悠閑。


    看到照片的刹那,所有水友都被這隻大可愛俘獲。而且,它的旁邊還有一隻超級小隻的可愛虎鯨,露出圓圓的小腦袋。


    不少水友十分好奇,心裏像是貓抓似得。


    【啊啊啊賽莉亞好漂亮,可是它旁邊的小可愛,我更喜歡。】


    【這一定是它的孩子吧,嗷嗷嗷好小隻啊!】


    【麻麻我想養虎鯨,好想把它抱在懷裏親親親~】


    【實不相瞞,我也想……】


    攝像師自然看到了評論,他笑得十分開心,很樂意和水友分享這些大可愛的故事:“是的,賽莉亞前麵那隻非常非常小的小虎鯨,那就是它的孩子。”


    他想了想,才道:“這是我在她懷孕之後,第一次拍攝到小neb,它們當時在浮窺,一會兒時而看天時而下潛,它當時特別小,在賽莉亞媽媽麵前,和媽媽貼貼。”


    “應該是貼貼這個詞吧,neb的名字,也就是漢語所說的星雲,因為它的眼斑模糊的填充色,讓人想起星雲。”


    “它的媽媽賽莉亞是我見過最漂亮的虎鯨,她的眼斑就像極了一片細長的葉子,性格十分溫柔,我一路追逐它們,來到這裏。”


    “而且迪利亞的族群是我見過最和諧的族群,也是海洋裏最聲名遠播的族群。”


    路上經過他的科普,不少水友了解了很多關於虎鯨的知識,比如,虎鯨族群一般由雌性擔任領導者,如果有一位年過百歲的老祖母,那簡直就是最大的寶貝,它會有豐富的知識和閱曆,告訴孩子們如何在海洋中捕獵,如何成為一名出色的獵手。


    至於之前小修斯的釣人計劃,那就更不稀奇了,在虎鯨眼裏,人類相當於可愛的貓貓狗狗,它們喜歡人類,甚至會組隊圍觀人類。


    攝影師:“我之前在西雅圖拍攝,那裏的虎鯨族群有時候浮出水麵,就是為了浮窺人類,看到人類之後,它們會非常開心!”


    他幽默風趣的話語,讓直播間的水友聽得如癡如醉。


    說到興起,攝影師又拿出了賽莉亞的崽崽——星雲的照片。


    這一次就是全身照。


    深藍色的海麵上,小虎鯨完全躍出水麵,一邊是高大的同族,襯托著它可愛又袖珍的身形,像極了一隻胖嘟嘟的小玩偶。


    黑白萌寶小虎鯨星雲正在甩尾,漂亮的大尾巴上翹,垂下的晶瑩剔透的水珠光芒閃爍,小虎鯨星雲的大尾巴露出底下的白色邊緣,漂亮美麗的眼斑瞬間一覽無餘,果真像星雲那樣絕美!


    【啊啊啊啊啊好可愛,它一下子撞在我的心巴上!】


    【誰不是呢,星雲崽崽你喜歡什麽樣的麻袋啊,我連夜扛著輪船來!】


    【這張照片好像還缺了點兒什麽,好像——缺個我!】


    【樓上的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了!】


    【我昨天剛夢見自己被虎鯨含住了腦袋,今天就看見了大虎鯨直播[流汗][流汗]】


    這時,船身忽然停下,他們就在族群不遠處,鏡頭裏,大家看到了一大片的大可愛,在水裏嬉戲,甚至出現了之前攝影師拍攝的照片畫麵。


    這些虎鯨豎起腦袋,像是在往天上看,可是鏡頭裏,大大的眼睛又閉了起來,悠閑的大尾巴劃水,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輕柔的海風拂麵,讓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真漂亮啊,我好想一起去貼貼!】


    【我就有一張屏保,是虎鯨浮窺時閉著眼睛的樣子,而且這樣子它們的眼斑看起來更大更可愛了!】


    【我的腦子好像不正常,忽然想起來仰望星空派……】


    【噗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呀,畫風突然沙雕起來了!】


    不管怎麽說,也擋不住這些黑白配色的大可愛們肆無忌憚地散發出迷人魅力,水友們吸鯨吸得癡迷。


    攝影師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一直在找賽莉亞母子的蹤跡,他邊說邊指出一隻隻的虎鯨名字。


    水友們十分驚奇,因為在他們眼裏,這些大可愛可太像了,就像熊貓一樣,完全認不出來。


    不少熊貓粉氣得站了出來,反駁他們。


    【什麽認不出來呀,我就知道團團,米花,糕糕它們的區別,顏色深淺,體型、色斑還有小動作都不一樣的!】


    【對對對,我也能認出來!看的多了就知道啦!】


    就連攝影師也忍不住出聲,解釋道:“確實是這樣,我之前不是說了嗎,賽莉亞有葉子形狀的眼斑,小星雲是星雲形狀,還有它們的尾鰭,背斑完全都是不一樣的。”


    水友們聽得不禁點頭,忽然,鏡頭前響起一聲驚呼,是阿爾維亞。


    在攝影師和水友互動的這段時間,阿爾維亞沒有一刻從虎鯨族群身上移開過,直到他看見虎鯨族群朝自己的船隻方向遊來。


    塞爾維亞震驚起身,趴在白色欄杆上,因為過於激動,他的臉色漲紅,大聲呼喊道:“是虎鯨!虎鯨它們朝我們遊過來啦!”


    攝影師不愧見多識廣,離開讓船長關閉發動機和螺旋槳,他同樣很是驚訝,看著阿爾維亞:“我不知道。”


    “雖然我一直在追逐迪利亞族群,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它們為何忽然向輪船靠近?


    攝影師不明白,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千載難逢的近距離觀察虎鯨的機會,立即舉起自己手裏的相機,開始拍攝。


    與此同時,直播間的水友好奇極了,一個個恨不得鑽進鏡頭裏,爬到網線另一端,親眼看看這群大可愛。


    令月倒是一直很沉穩,她欣賞地看著大可愛,可是隨著距離靠近,她的臉色逐漸有了變化。


    虎鯨們的嚶嚶聲不斷鑽進她的耳朵裏,斷斷續續的哭聲,安慰,以及零零碎碎的討論聲。


    “賽莉亞,放下小星雲吧。”


    此時的鏡頭外,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攝影師震驚地放下相機,這群大可愛距離輪船隻剩十多米的距離,他敏銳的視線已經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目光在族群裏逡巡,終於在最後,看到了賽莉亞和小星雲。


    隻是,這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一個畫麵。


    鏡頭前的水友們同樣注意到不太尋常的一幕,有些錯愕,更多的是震驚。


    【眼斑是長長的葉子形狀的賽莉亞,我看見了,但是,它背上的是什麽?】


    【可以把鏡頭拉近一點嗎,賽莉亞背上是不是長了什麽東西呀?好奇怪?】


    【那好像……是一隻小虎鯨……】


    此時的他們尚未意識到什麽不對,甚至以為這是虎鯨溺愛孩子的表現,其實不然,從出生起,小虎鯨就會自由的在海水裏遊泳,媽媽再怎麽溺愛,也不會出現背負行為。


    這隻能證明一件事。


    阿爾維亞已經不需要拉近鏡頭,他和攝影師,以及屏幕前的上億名水友都能看到,賽莉亞這隻年輕的虎鯨媽媽背上小小的虎鯨身體。


    它發出顫抖的悲鳴,即使不明白它的意識,也能聽得出聲音裏的痛苦,艱澀且悲痛。


    令月聽見它在呼喚:“星雲,我的星雲,你快醒過來啊。”


    它一連叫上許多聲,背上的小虎鯨沒有一絲回應。


    小虎鯨的身體宛如柔軟的冰塊。


    旁邊最年長的迪利亞安撫地蹭了蹭它的身體:“我的孩子……”


    在迪利亞眼裏,整個族群,都是它的孩子。


    賽莉亞如同豎起倒刺的刺蝟,警惕地防備著一切靠近自己的動物,包括它的同伴,它不肯,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族群現任女王奧多利亞不得不出麵,看著自己的妹妹,所有虎鯨都能明白它的悲傷,這是它的第一個孩子,它孕育十七個月,才生下的孩子,賽莉亞和它相處不足兩個月,可它早已經將它疼愛到了骨子裏。


    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悲劇。


    攝影師趴在欄杆上,再三確定,長長地歎息一聲:“星雲死了。”


    不用他說,直播間的水友都能看到,之前還癡迷黑白萌寶,甚至組隊想要偷崽崽的水友都愣住了。


    【怎麽會這樣?】


    【小星雲死了?為什麽會這樣啊?到底發生了啥?】


    令月也奇怪,她聽見這些虎鯨的討論聲。


    族群女王奧多利亞安慰她的妹妹,賽莉亞和之前完全判若兩鯨,它固執地驅趕其它同伴:“不可能!小星雲隻是生病了,它生病了,我會幫它治好的,我會治好它的!”


    它激憤地看著遊船,對於人類,作為海洋食物鏈頂端的頂級獵食者的虎鯨不會不知道,這些人類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他們一定能幫助自己的。


    賽莉亞一往無前的氣勢讓鯨不敢靠近,到最後,它頂著小星雲靠近船身,幾乎和它貼在一起,發出悲鳴聲:“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


    當令月把這話翻譯出來之後,聽見聲音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攝影師搖頭歎息,阿爾維亞簡直不敢相信:“怎麽可能。”


    他聽了一肚子的事跡,小星雲那麽健康,怎麽突然死去,直播間的水友更是不能接受。


    “砰砰砰——”


    一聲聲巨響砸向船身,賽莉亞和之前完全判若兩鯨,見人類不答,竟然粗暴地開始撞擊,它好像沒有痛覺一般。


    “救救它!救救它!”


    清澈的藍色海麵很快彌漫出一絲血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阿爾維亞更是嚇了一跳,眺望四方,隻能看見一望無垠的海麵。


    阿爾維亞腦中靈光一閃,大聲喊道:“主播,救命!”


    “你可以和它們溝通嗎?快讓它別撞了。”


    令月此時的目光正落在賽莉亞身上,準確來說,是它上空,那一片藍藍的發光的影子,影影錯錯中,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忽然聽見阿爾維亞的求救,令月當機立斷,選擇和祖母鯨迪利亞溝通。


    她直接呼喊出迪利亞的名字,見多識廣的祖母鯨對於人類能和自己溝通這事,隻是驚訝了一下,便反應過來。


    “親愛的人類,請你等一下。”


    祖母鯨迪利亞聲線柔和,如同一位慈愛的老祖母,下一刻,它氣憤地一尾巴拍在賽莉亞身上:“你在發什麽瘋?!”


    “海水都不夠讓你清醒嗎?還是說,你想和小星雲一起離開,你讓我們這些家人、朋友和同伴怎麽辦?”


    “誰給我過來一下,讓它徹底清醒清醒!”


    後果就是,賽莉亞被它的親姐姐和祖母揍得胖了一圈,雖然隻是皮外傷,看起來十分滑稽又淒慘,但是這一幕,卻罕見地沒有任何水友出聲。


    大概隻有不明真相的新粉絲,一進來看見圓圓胖胖的大虎鯨,當場樂得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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